……卫长嬴捏着茶碗的手不住颤抖:好像,自己喝的这茶,就是那个茶壶里倒出来的?合着,这季去病,平日里都是这么喝茶的?!!
季去病吐完气,疲乏之色略有缓和,扫了眼脸色发白的卫长嬴,哼道:“这人伤得太重,先留在我这里。”
卫长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质问他茶壶的事情——主要是问了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吐出来,抽搐着嘴角问:“江伯多久能醒?”
“这得看你这个主家舍得不舍得银钱了。”季去病左右看了看,叫过倪薇漪,道,“小微微去厨房取些点心来给爷爷垫一垫。”
倪薇漪本来被卫长嬴哄好了,此刻又嘟高了嘴:“神医爷爷最坏了,方才故意把点心都丢进缸里想害死薇薇养的鱼!薇薇才不去呢!”
被当众揭穿报复个小孩子,季去病老脸一红,强笑道:“怎么会呢?爷爷那是不仔细滑了手!”
“才不是呢!神医爷爷施针那么快那么准,手最稳不过了!”倪薇漪年岁虽小,却显然不好骗,仍旧嘟着嘴道。
黄氏不耐烦了,瞪她一眼:“哪里来那么多话?快去!”
惧怕祖母,倪薇漪只得朝季去病扮了个鬼脸,才恨恨的跑了出去。
卫长嬴到此刻才有功夫问:“银钱?”
“你们强闯我的宅子,打砸了大门,这许多人一窝蜂的进来,沿途或多或少也损伤了栏杆、草木,难道不要赔偿了?又让我亲自动手救人,莫非求医不要医资了?”季去病冷声反问,“此人住在我这里,难道不要房钱?他接下来日日需要内服外敷,这药钱怎么算?!什么价钱什么药,多少银钱多少上心,你懂不懂?”
卫长嬴蹙眉道:“这些自然都是我出,你开个价罢。”
“你这样的富贵中人,开少了怕是折了你面子。”这是卫长嬴迄今听到季去病唯一夸自己的一句话,代价自然不小,季去病淡淡的道,“先付一千两黄金罢,等人痊愈之后,再付多少,看我心情……横竖凤州卫氏和西凉沈氏的名声,不会赖了我的钱!”
“一千两黄金?!”饶是卫长嬴做好了他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也不禁愕然,“你莫不是病糊涂了?纵然你是海内名医,岂有这样高价的道理!”
这时候大魏逐渐衰微,黄金越发值钱,一千两黄金——多少人几辈子都不敢想到能有这样一笔钱财,更遑论治一次伤就收这个数了!
卫长嬴本来觉得季去病再贪心,要个几百两银子,给他就是,却不想他还真敢开口!
季去病见她这么说,就冷笑,道:“你若是嫌贵,这会就把人抬走!”
卫长嬴沉下脸来,道:“按说当年令祖父出事,我家也算救过你一把。即使你后来流落坊间,我家长辈没管过你,然而免除你流放西凉之苦总是一份人情!后来你救了我父,可想来也知道我祖母一点都没有亏待过你!不过是拦阻你去西凉,又不是没派人替你寻过亲眷,你纵然心头不满,至于这样耿耿于怀到了将我卫氏当仇人看待?也不想想当年你家出事,若非几家念及旧情出来说话,今日焉有你在这里的份!你这样自恃医术……”
季去病嘿然冷笑,神情无一丝变化,目光却冷了下来,道:“这些前事都不要说了,你身边人跟你说的,自然是你家怎么都有理,而且占着大头的理!我也懒得跟你个晚辈罗嗦——这么说吧,没有千金也可以,你去和你祖母说,放我去西凉寻我那兴许还在人间的小叔父,我立刻给你磕十个八个哪怕一百个响头赔罪!如何?”
“……”卫长嬴沉默了一下,道,“你挂心你的叔父,我亦惦记着我的父亲,你叔父兴许在人间好好儿的未必需要你去解救,我父亲却缠绵病榻没有一日离得了你的药。你说千金那就千金吧。”
她以为季去病会继续嘲讽,哪知季去病却只是嘿嘿嘿的笑了几声,淡淡的道:“所以我看到姓卫的就不痛快,一般挂心亲人凭什么次次事事都要依着你们为先?”又道,“你既然舍得为个侍卫出千两黄金救命,又能够理解挂心亲人的忧心如焚,为了你父亲,忍我冷嘲热讽又怎么了?”
卫长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道:“那么你要我向你磕十个八个响头赔罪吗?”
季去病却忽然掩去了愤世嫉俗之态,恢复如山间高士的闲散与漫不经心,像是之前根本没和她吵过一样,道:“你这侍卫伤势沉重,所用之药价值不菲,先放三百两银子下来,等不够了我自会打发人去告诉你。”
他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
卫长嬴蹙眉盯着他看了半天,见季去病没有嘲弄的意思,这才狐疑的吩咐黄氏:“回去之后送五百两银子过来。”
☆、115.第一百十五章 手下留情
第246节第一百十五章 手下留情
这日回到太傅府时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卫长嬴感到非常的疲乏,但还是先去上房寻苏夫人请罪。
去上房的路上,她想自己这样重视江铮的伤——江铮在苏夫人眼里毕竟只是一个侍卫,苏夫人肯定不会高兴自己的媳妇为了个侍卫忙前忙后的,连出门都不亲自来和自己打个招呼,揣测着自己这次怕是要再三的低眉顺眼赔小心才能敷衍过去了。
然而做好这样的准备后到了上房跟前,却见几个守门的婆子都是臊眉搭眼的抄手站在那儿……似乎今儿个上房也发生事情了?
卫长嬴微微一怔,先想到了沈藏锋所言,但随即否决了,这么大的事情,沈藏锋可以告诉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却怎么可能闹得人尽皆知呢?
她定了定神,抬手止住几个婆子的行礼,笑着小声问:“母亲这会?”一面问,一面琴歌就塞了几个荷包过去。
几个婆子象征性的推辞了几把就接了,也小声道:“夫人今儿个伤心极了,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劝说了夫人一下午,方才才走,这会陶嬷嬷还在里头陪着说话。”
卫长嬴吓了一跳,忙问:“究竟是什么事让母亲这样伤心?”苏夫人可不是轻易能被伤心的人!更不要说为了自己的伤心让主持家事的两个媳妇全部在跟前劝慰、甚至劝慰了一下午的地步了!
有一个婆子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看,凑到卫长嬴跟前道:“回三少夫人的话,是和襄宁伯府那边有关——襄宁伯府的四少夫人,今儿个因为大小姐的事情,被咱们夫人请过来商议,结果把夫人给气着了!”
“她说了什么,竟把母亲气成了这个样子?”卫长嬴疑惑的问。
裴美娘敬茶那一日就透出不是个好相处的,为了她,卫长嬴妯娌三个都被苏夫人骂得不轻——没想到这位主儿如今连苏夫人也气上了,这也太能惹事了吧?
但裴美娘到底也是正经世家之女,跟妯娌处不好,总归是平辈之间的事情,怎么居然连长辈也敢顶撞忤逆了吗?
另一个婆子小声道:“好像是大小姐想出家,过来和夫人说。夫人劝说不住,就叫人请了四少夫人来,想着一起劝说大小姐。结果中间夫人让四少夫人多关心点儿大小姐,四少夫人以为夫人暗示大小姐想出家是被她挤兑的,说了几句……几句不太好的话,就把夫人气得当场哭了起来!”
“……”卫长嬴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以苏夫人的城府,这被气得当场哭起来未必是真的哭,也许是故意的。但把苏夫人一个长辈逼到这地步,裴美娘到底说了什么诛心的话?
按说裴美娘对长辈这样不敬……卫长嬴就问:“那四弟妹现在呢?是不是在祠堂那边?”这么不孝的侄媳妇,再念着沈宙和沈藏晖的面子,至少罚她在祠堂外跪个一夜吧?
婆子们尴尬道:“这……倒没有,四少夫人如今是在襄宁伯府。”
卫长嬴蹙眉:“禁足?还是抄书?可说了什么时候来给母亲磕头敬茶赔罪?”就想之前敬茶那会,看出来沈藏晖对这个妻子也是非常怜爱的,也许念着沈藏晖的面子,所以放裴美娘回襄宁伯府里去受罚。
只不过以沈藏晖对裴美娘的宠爱,以及裴美娘没有婆婆的情况,恐怕她回去之后躲在房里,到底是挨罚呢还是歇着也没人知道。这样也就是名义上受罚,实际上……谁知道呢?
哪里想到婆子们闻言更尴尬了——卫长嬴狐疑的问:“怎么了?”
“三少夫人?”有两个婆子正要回答,不远处却有人走了过来,见到门下风灯照出卫长嬴的侧影,就轻轻叫了一声。
卫长嬴听出是苏夫人跟前大使女满楼的声音,就撇下婆子们过去和她说话:“满楼,你在这儿?我才听她们说了今儿个四弟妹过来,把母亲气着了,这是怎么回事?”
“唉!”满楼没说话,先叹了口气,引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才道,“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劝了一下午,方才离开。陶嬷嬷都陪着夫人哭了几场……真不知道这是作了什么孽,好好的家里怎么就娶进了这样的媳妇呢?”
像满楼这种当家主母的近侍向来有分寸,轻易不肯说人长短的,尤其是主人的长短,更尤其是当着另一个主人说——满楼现在这样讲,公然骂裴美娘不贤,显然是对裴美娘恼到极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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