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冷景黎在给我讲兵书时,对我说过的第一句话。乱世之中,唯自己可信!
在凉州又耽了半年时间,宁皇因打凉州元气大伤,这半年苟延残喘勉强存活。而苏珩和居于长安的起义兵达成协议,同意他们迁到凉州过安逸的生活。
虽然看似简单又和平的解决了事情,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
这将近十万的起义兵,其中有多少壮丁多少老人暂且不论,单就这么几年他们烧杀抢掠的作为,我实在不能想象他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那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里,若是不能,难免还要心生叛乱。
我把想法说给苏珩听时,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阿凝,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不这么做,我不知道何时才能从凉州出来。”
“阿珩,欲速则不达。”
“我明白。”他伸手揉揉我的头,脸上泛起一丝苦笑:“可是我想你早点过上好日子…凉州的气候不好,你在这里住的不习惯啊。”
高丽的气候虽不是四季如春,但是季节分明,没有凉州这么多的风和沙尘,在这边耽了两年多,我患上了经常咳嗽的毛病。
可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从没有为此感到不舒服,因为苏珩在这里陪着我。
我摇摇头,笑道:“阿珩,我不在乎。”
“傻丫头。”他叹息一笑:“有时候真奇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姑娘,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土养育出你。”
“高丽是个好地方,即是好奇,有机会你去瞧瞧,我一定好好尽地主之谊。”
“好,我记住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他笑得温和。
时间过得飞快,我和苏珩之间的关系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晚上的时候他总是亲昵的抱着我,从不逾越一分。
除了安心接受他给的温暖,我却不能回报些什么,只能一遍遍的在内心对自己借口,是还没准备好的缘故。
这日我在收拾东西,侍凤刚从苏璎那边回来。
“如何?收拾好了?”我一边把衣服叠起来一边问她。
侍凤过来帮我:“苏姑娘那边都收拾好了。”
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心里一阵恍惚,如今就要到长安去了,这个几千年前的繁华城池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副优雅样子呢。
因为有女眷的缘故,赶路也是慢吞吞的,第二日天空中零星落下小雨来。
吁--
车夫猛地勒住马匹,我重心不稳撞上执箫的后背。
执箫稳住我的身形,然后回身打了帘子,皱眉轻斥道:“怎么回事?”
车外车夫恭声回道:“是个难民。”
我揉着发疼的额头,暗暗瞄了一眼,发现是个蓬头垢面的妇人,还领着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紧。
我摆摆手,吩咐执箫:“别为难她们,给些吃食和银两罢,银两莫给太多,恐遭祸患。”
执箫点头:“主子放心,执箫省得其中利害。”
伸手撩开车帘,眼见细雨已经渐渐停止,空气里满是山茶花的清香,感觉舒适宜人。
在这个车里闷得久了,连腿都不得劲起来,我转头对侍凤说:“侍凤,我记得我有件青蓝色的骑装,你去帮我找来。”
执箫掀帘进来时,我刚刚换好骑装,她愣了愣:“主子是要骑马?”
“嗯,你把入夜…”刚想起来,入夜是冷子丽的马,不是我冷青凝的,顿了顿道:“随便牵一匹罢。”
执箫称诺离开,我下了马车。郊野之地,因着刚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清新的沁人心脾。
我看着远处远山连绵,只不一会儿的时间,执箫牵过来一匹白色的高丽马,马蹄处有处黑毛,还挺好看的。
“可有名字?”我看着这马,心里喜欢的很。
执箫笑笑:“请主子赐名。”
我转念想想,便道:“便叫踏墨如何?”
“好名字。”执箫将马鞭交给我,道:“主子,这马是二殿下特地给主子准备的。”
我拉过马缰,刚要上马,旁边一个小兵,脸色发白迟疑问道:“主母,您真要骑这高丽马?属下侍候它时,发现它性子烈的紧,您要不要换一匹温和的?”
我忍住笑意刚要说话,章钰就从后面骑马上来,居高临下对那个小兵戏谑道:“咱们的主母可是高丽的姑娘,骑术比你我可是胜了不止一倍两倍呢。”
“多谢你的提醒。”我对那个小兵道谢,然后转头对章钰挑衅道:“久闻军中章校尉骑术高超,不知今日可有机会讨教一二呢?”
章钰幽怨地看我一眼,不得不应下来:“末将不敢,即是主母请求,末将遵命就是。”
我在高丽生活长大,少说在马背上也打滚了好几年,再加上冷景黎的鞭策,怎么讲也比这个自小在江南长大的臭章鱼要好。可今天我就是想捉弄一下他,在外人看来,我是当家主母,他是苏珩手下的校尉,我是女子他是男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他都没理由来拒绝我。
我翻身上马,身形利落,唬得身侧小兵一愣一愣的。
郊外路上,秋风渐起,凉凉的拂过我的双颊,有红叶飘转落于我的衣摆上,转瞬便被马蹄踏于地上。
“章鱼,你的骑术还是这么烂。”我毫不留情的笑话他。
他闻言挑眉不在意道:“我是个文臣,要那么好的骑术没什么用,倒是你,这么多年字还是写得那么烂。”
“喂!你再戳我痛处我就不客气了。”我瞪他,若非我等他,此时他早被我甩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这家伙倒好非得拆穿我的不足,不知道字迹是我的痛脚么!
我开始沮丧起来,忽然想起苏珩也这么说过,说若是有人冒充我给他写信骗人,他一定不会上当,因为没有人会写出我这样的字。
在路上走着的第四日,执箫忽地带回来个说不上好还是不好的消息。
中原宁皇病故雒阳未央殿……
彼时我拿着写着消息的竹简,坐在马车的毡席上,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太像个好消息。
“这消息…是好是坏?”我拿不准注意,问起执箫来。
执箫皱紧秀眉,唇角紧抿没有说话。
侍凤看我两眼,道:“属下觉得这件事还是好的面大。”
“此话怎说。”我问她。
“在侍凤看来这宁皇早晚要死,只有他死了,中原的死水才能变为活水,因为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人。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侍凤都明白,更何况中原那些老狐狸呢。”
侍凤的话不无道理,可现在就算是雒阳被屠城了我们都没法子,因为鞭长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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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青海长云暗雪山 第二十五章 秦玥
更新时间:2014-5-11 8:56:26 本章字数:3795
晚间,微风拂过,窗子外的树影斑斑驳驳地在纱布上晃来晃去。悫鹉琻浪在这个名唤阑秋的古朴小镇上吃过晚饭,我们在客栈住下,我和苏珩是一间房间,空气中隐隐有不知名暗香飘来。
月上柳梢头时,苏珩如以往般拥着我入眠,可是我却睡不着。
“怎么了?睡不着?”苏珩温和嗓音响在我的耳边。
我脸一红,嗫嚅道:“没什么,就是看着士兵在楼板上打地铺,我心里不得劲,咱们明日累一些,赶紧赶到长安吧。”这一回,我和苏珩只带了一百人走,剩下的大部队交给了章潇和韩子翎,由他们带往长安属地,算算时日,大概后天他们就能到达长安了。
翻来覆去,心里仍旧是不得劲,遂起身披上件外衣。
“你这是做什么去?”苏珩皱眉问道。
“入秋寒凉,若不是屋子不够,断不能叫士兵担着染风寒的风险宿楼板。”风吹进我的领口,我裹紧衣衫:“我去叫执箫起来给兵士们加些棉被子,哪怕是多花些银钱呢。”
我叩了门进去时,执箫还没睡,在案几前写着什么东西。她看见我时,愣了愣,赶紧给我披上件衣服:“主子,怎的这么晚还过来?”
“你去弄些棉被罢,莫让那些将士着了风寒。”
她无奈地把我送回屋子,道:“您回去好生歇着吧,这事情交给我主子放心便是。”
在外面折腾半天终于回来了,我身上寒意未消,钻进被窝时,苏珩抽了口凉气,抱怨道:“你身上好凉。”
“凉?”我的恶作剧心理渐渐像小魔鬼一样占据我的大脑,伸手贴近苏珩的脖子,低声笑道:“这样呢?凉不凉?”
苏珩笑着一边挣扎一边躲我的手,我哪里能让他躲过,不断偷袭他的腰他的胸膛:“这样呢?还嫌我凉不?”
“啊!”一不小心我被他掀翻在床榻上,他骑在我身上使得我根本挣扎不出。我就势拉住他的衣襟,本是想把他扯翻,却不料那布料那样不结实。
刺啦--
黑暗中,苏珩的眸光似乎流转着异样的华彩,我竟然有点害怕起来。
“苏苏,苏珩,我不是故意……”余下的话被他封在嘴里,没来得及讲出。
他伏在我身上,越加温热的呼吸吐在我的耳边,他不动,我亦不敢动。
可过了一会儿,苏珩的气息好像越来越重,我不由得动了一下身子,伸手推他,轻声唤道:“阿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