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侯爷欣然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一家团结才是最重要的,在儿子离开之前,他又吩咐一句,“如果局势已得控,吩咐你哥不用过多地暴露我们的实力。”
年咎看了眼大嫂盛宁郡主,既然老爹敢说,他也就敢应。
盛宁郡主似没听到那句话,而是朝一旁打着呵欠的几房人道:“都回去吧。”
其他几房的人得了她的话,早就困得不行,行了礼后赶紧回去补眠,对于谁得胜坐龙椅的事情在这一刻都没有睡眠重要,
盛宁郡主朝年老侯爷道:“公爹,还是进去歇一下吧,外面是好是坏都已成定局。”
一夜,足够定下成王败寇的结局,再担心也已无用。
年老侯爷混迹了官场这么久,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起身离去前,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儿媳妇的肚子,“盛宁,你这一胎一定要再生个儿子。”
盛宁郡一怔,这口吻神情与当年她怀年彻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是一种焦虑,因为子嗣香灯传承的焦虑。“彻儿与他媳妇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年老侯爷长长叹息一声,“我也这么希望,但为了长房着想,你一定要再生个儿子,儿媳妇啊,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盛宁郡主觉得心头一紧,看着这半截身子踏入黄土的老人,她指摘不了他重男轻女,毕竟这样的人家没有儿子确实不像话,私心里又有几分怨愤,她的儿子还没死。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得了,这话你记着就是。”年老侯爷似老了许多地由小厮扶着离去。
年初晴一时间看看离去的祖父,再看看母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少女的她也知道母亲这段时间的压力,大哥大嫂生死未卜,对于母亲这一胎观望的人太多了。
“娘?”
盛宁郡主轻抚女儿的俏脸蛋,“你祖父老了,别太计较他的话。”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再度挺起胸膛往前走,如今就要等丈夫那边的消息。
寝食难安地等了一天,她才等到丈夫的归家。
年复一回来就抱紧了盛宁郡主,表情颇为疲惫,但盛宁郡主却是心花怒放,这代表着这一场斗争已经有了最终的结局,至少他是平安归来。
“刘汕罢了?”
“嗯。”年复松开她,自己动手换下已经脏了的衣物,“清平侯府施家、武定侯府周家……礼部尚书金永恒……”
一家一家倒台的势力都数了出来,这些都是泯江王最大的爪牙,拔了之后,剩下的就是小虾小鱼不足为惧。
盛宁郡主一一听着,倒下去的人就会空出新的位置,这是新人上位的最佳时机。
重新换了衣物的年复坐到她身边,伸手环她入怀,“好了,这些个事听过就算了,我现在困得要命,你且陪我去歇一歇吧。”
盛宁郡主没有拒绝,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心里一疼,原来自己已经是如此在乎他。
这一场宫变奠定了嫡皇孙的正统地位,他携着妻子进驻帝王寝宫,按惯例封自己的生母徐氏为太后,祖母钟贵妃为太皇太后。
原太子的侧室也被封为太妃,福郡主刘雪宜同样也被封为公主。
本来正要操办大行皇帝的丧事,哪知钟太皇太后却是没能享几天福,在老皇帝死去后第五日也撒手人寰,只是她的死已经平静无波了。
盛宁郡主身为皇室郡主,大着肚子也得出席这国丧,在人群里瞄了一眼徐太后,那志得意满的眉眼,哪有半分伤感?
徐太后自然也看到了盛宁郡主的目光,朝身边人看了一眼。
那人就跑到盛宁郡主身边,低声传达徐太后的命令。
盛宁郡主闻言看了一眼徐太后,有些人真是以为一朝得志就能耀舞扬威?
盛宁郡主被人扶着走向徐太后,站在这个才当了几天太后的人面前,她仍是故我。
徐太后的脸一搭,朝身边的太监看了一眼。
那太监估计也是新爬上来的,怒喝了一声,“盛宁郡主,你见着太后娘娘还不赶紧行礼……”
“娘娘看我这肚子都这么大了,还如何给你行礼?”盛宁郡主冷笑道,“给伯祖父跪着那是行孝,可现在你又要我行礼,还真是难为我了。”
“盛宁,你别目中无人。”徐太后不禁盛怒,以前她嚣张那就罢了,那是有老皇帝撑腰,可现在老皇帝都死了,当皇帝的是她儿子,她就是后宫最高权力的人,这钟老婆子死得也是时候,没有挡她的道。
“太后娘娘,我怎么目中无人了?”盛宁郡主同样也有几分震怒。
徐太后看到这盛宁郡主不肯就犯,又看到不少人看向她这一方,这让她这新晋太后的脸面往哪儿搁?“盛宁……”
她正要再度施压,无论如何都要这个一向眼高于顶的盛宁郡主服一次软,不然这口从当太子妃到现在就忍着的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母后。”新任皇帝刘仪进了来。
众人忙行礼问安。
“仪儿,你来了就好,你看看……”徐太后忙朝儿子告状。
与刘仪一道进来的还有顺王爷与永定侯年复等数人。
年复走上前站在妻子的身边,脸色一板,“太后娘娘,臣妻做错了什么?”
这话似问话,听来却是*的,摆明了就是谁找他妻子的碴就是找他的碴。
顺王爷的表情也不太好看,这几天的变故将他的身子拖垮了不少,“太后,臣这个女儿一向也是极讲理的,究竟是何事让太后震怒?”
皇帝刘仪是靠着这两大助力才登上皇位的,此时哪敢与他们相辩,只得朝母亲使眼色,身为新皇的他皇位还没坐稳,她就不能给他少添点乱吗?
鲁皇后倒是八面玲珑,忙上前打圆场,“没大事,郡主的身子重,都是自家人,哪还需如此多礼?太后娘娘也不会计较的,我们皇家自然也体恤大家不是?”
她不过走开一会儿,这婆母就不能安份一点吗?对徐氏她自有不满,没有多少能力偏还头脑简单。
“皇后娘娘倒是个明白人。”盛宁郡主道,倒是颇为赞赏地看了一眼鲁皇后,好在不是人人都糊涂,这刘仪现在是没能力也不能做出卸磨杀驴的事儿来,还真的不敢得罪她背后的夫家与娘家,不然他这帝位就要堪忧。
刘仪也顺水推舟将这事圆了过去,惟有徐太后的面色难看似锅底,双眼狠狠地瞪着盛宁郡主,毕竟两人的积怨已深。
这不过是一桩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盛宁郡主到底怀着身孕,很快就在年复的侍候下出宫回府。
“这徐氏真是越来越嚣张。”马车上,她一脸的不悦。
年复正给她按摩水肿的脚,“好了,你与她那等浑人置气做甚?小心你肚子里的娃……”
她把脚收回顺势踢了年复一下,瞪眼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人话。”年复不以为意地又再度抓住她的脚,反正被她踢过多次,早就练就了不以为意的态度,更丢脸的事情他都在她面前做过,还有什么脸丢不起?
盛宁郡主也不是真的要与他置气,为了一个外人不值当,半坐起身两手勾都会丈夫的脖子,“我琢磨着这新帝似有几分看不透?”
年复想到刘仪那副恭敬的姿态,其实私心里他并不是太欣赏,“他经历了父丧跌至尘埃,在心性上怕不是我们表面所见,且再看看,那徐氏,爱搭理就搭理,不想理就甭管她。”
年轻时不喜她张扬的性子,如今却是不希望她改,以前是如何,现在以至将来也希望她是如何,张开五指轻抚着她仍光滑的肌肤。
“怎么了?”她抬眼看他。
年复笑道:“盛宁,你这臭脾气除了我,可没人能受得了。”
“去你的。”她双手一推,将他踩在脚底下。
威风八面的永定侯府的侯爷,在妻子面前就是一个小伏祗任由搓圆捏扁。
大魏皇位的新旧交替,这股风吹不到年彻与乔蓁的耳里。
这一路称不上快速,却也是过了两座城池,炎热的夏季让人有几分焦躁不安。
秦鼎的妻子一面与乔蓁说话,一面让人准备冷饮。
乔蓁的孕期已近五个月,颇为稳定,看到有人奉上冷饮,忙道:“我们孕妇多喝这个不好,你还是少喝点好。”
秦鼎的妻子摸了摸比乔蓁大得多的肚子,“我就是馋这个。”
“再馋也要忍忍,毕竟孩子重要。”乔蓁忙劝了一句。
秦鼎的妻子喝了两口就让人端下去,“这天气真是太热了,到了前面的村庄就会好很多。”
乔蓁也有几分受不了,这古代没有空调也是难受,以前在大魏时不用东奔西走倒也不觉得难受,扇一下扇子也就对付过去了,可现在在这移动马车上,却是热浪扑面而来。
秦青在一旁接过侍女手中的扇子给两位孕妇扇起来,“来来来,我侍候你们。”
“别了,你这小手腕一会儿准酸。”秦鼎的妻子忙阻止,竟是颇为心疼小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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