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她本就是捏了一手心的汗才战战兢兢向赵夫人提出了赵甫求娶沈江蓠之意,若不是赵甫一力向她保证:“姨妈是我的亲姨妈,跟沈江蓠又没有血缘关系,自然是疼我的。”
不想,赵夫人尚未答话,沈府老太太与姑奶奶一齐走了进来。
现下回想起老太太的震怒,王夫人仍是胆战心惊。
老太太才五十开外,精神矍铄,骂起人来那叫一个气沉丹田,中气十足,以打蛇打七寸的方式句句直指王夫人痛处。
“听说你家赵甫刚刚从牢里出来?”
王夫人哑口无言。
“听说他还是为了抢头牌跟别人大打出手?”
王夫人的后背隐隐出了冷汗。
赵夫人从未见过老太太如此大动肝火,赶紧走到老太太身边,垂手侍立一旁,却连一句辩解的话也不敢说。
王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就跟你直说了罢,我们家江蓠是沈府的嫡长女,是我的掌上明珠,将来能娶她的,人品、才学、门第、样貌,一样能不能缺,还得样样出挑。”
末了,老太太又补充了一句:“这四样里,你们家儿子有一样拿得出手么?”
一口老血梗在王夫人喉间,被堵得差点背过气去。
旁边的赵夫人脸色也不好看。
老太太转过去,对着赵夫人说:“我听你们老爷说了,篱丫头的亲事不用你操心。你当好这个家就是了,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喂不熟的白眼狼,不如宰了吃肉。”
王夫人简直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赵夫人紫涨了面皮,恭恭敬敬答道:“老太太教训,媳妇记住了。”
“我们要去看看江蓠她们,你送了客也不必过来了,张罗晚饭去罢。”
沈夫人见嫂子受窘没脸,当众被老太太教训,一脸称心如意的表情,头都抬高了几分,居高临下地,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有劳大嫂。”
沈江蓠是晚上知道这件事的,用过饭,洗了澡,手中拿着把扇子在院子里乘凉。
她坐在凉床上,旁边放了挽春刚刚洗好的果子,大小丫鬟凑成一堆,哄她说故事。
“大小姐,上回说到黑衣侠客持剑四顾眉宇苍茫……”颂秋一跃而起,双手做剑,挽了个剑花。
“颂秋姐姐,侠客也兴翘着兰花指呀?许是还会绣花不成?”一众丫鬟笑成一团。
颂秋脸一红,赶紧收回兰花指:“黑衣之下就不能是女侠么?”
沈江蓠点点头,咂着嘴,戳了一把颂秋:“丫头猜对了……这回要说的正是飞檐走壁的女侠……”
一众丫鬟的眼睛都随着沈江蓠的手从左至右边,右边……怎么是奶娘?
奶娘哭丧着脸,奔上来嚎到:“我的大小姐啊……幸好有老太太给你做主啊……舅太太……”奶娘突然呸了一声:“她是哪门子的舅太太!黑了心的,想撺掇夫人把你说给他那不争气的儿子哟……”
颂秋立刻回头去看沈江蓠,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僵在半空。
大小丫头们骤然安静下来,奶娘的哭声显得尤为突兀。
众人都心知肚明,这不就是赵甫么?大家这两天在热烈八卦的对象啊!说是八卦,其实当然少不了嘲讽。
沈江蓠一把扶起奶娘,直接问重点:“老太太拒绝了?”
奶娘抹着眼泪点头到:“老太太把太太她们都给教训了一通。”说到这里,奶娘又有两分得意:“我都打听清楚了,老太太说了,我们大小姐是她的掌上明珠,只嫁王公贵族……”
沈江蓠的双眉都拧到一起去了,什么“王公贵族”,这怎么可能是老太太说的话?于是打断奶娘:“好了,我知道了,拒绝了就没事了,奶娘也别哭天嚎地的了。再说我一个姑娘家,不该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是……是……老奴糊涂了。”沈江蓠一说,奶娘就也明白了,不再多说。
只是这一闹,沈江蓠说故事的心情全都没了,顺手摸了摸头发,已经干了,于是冲丫鬟们笑道:“明儿再接着说罢……”说完,就起身往屋里走。
她面上不说,心里自然也是不乐意的。赵甫的模样她只有个大概印象,但从小到大没少听过关于他的荒唐事情。就这么个人,也敢兴出娶自己的念头!
前一世可没有这件事情。赵家怎会突然有此念头?想起前几天与赵家人的见面,还有赵甫那在自己身上溜了好几圈的眼光。沈江蓠恍然大悟,看来外貌变了,经历的事情亦会随之改变。可是她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只觉得恶心,心道若被这样的人看上,还不如从头到脚拿黑布罩上,就留俩鼻孔!
被裴琅那样的喜欢才叫喜欢,而被赵甫这样的人看上只能叫骚扰。沈江蓠恨不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将自己彻底刷一遍,告诉他,不管你看上我哪点,我都能立马给洗没了。
赵甫不需要得知沈江蓠的真实反映。他已经从旁人的态度和目光里窥见了自己的自不量力有多可笑。
他一把推开王夫人和丫鬟:“别挡着!等将来老子飞黄腾达了你们才知道我是谁!……”说完,冲出门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里。
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女婿。
王夫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儿子撞开自己冲了出去,只得在后边喊叫:“大半夜的,你往哪里去啊?你回来啊!……”
尽管这件事情以后,阖府皆知老太太不满赵夫人,但是沈江蓠并没有落井下石趁胜追击。一来她跟赵夫人之间实在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些你来我往的算计罢了;二来有老太太那番话,自己已经是胜利者了。
人要懂得就好就收,尤其是在比自己还精明的人面前。
她亲自做了老太太爱吃的糕点端过去,祖孙一起欢欢喜喜用了早餐。落后,漱了口,净了手,沈江蓠睁着晶亮的眼睛,望着老太太,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有老太太看护,孙女儿什么也不担心。”
倒把老太太勾得眼泪上来了。
沈江蓠赶紧上前,掏出手绢,仔细帮老太太擦掉:“都是孙女儿的不是,引得老太太伤心。”
老太太握了沈江蓠的手,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好丫头,你放心,没人能亏待了你。”
到底放没放心,就只有沈江蓠她自己知道了。
用过饭,她回到摇月馆。眼见盛夏已到,待到秋闱,那就是徐楚良成名之时。
沈江蓠记得清清楚楚,明德二年的秋闱,徐楚良拔得头筹,中了解元。十年寒窗,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徐楚良那样有才干的人,借着解元的名头,不仅结识了不少朝中官员,更是在举子书生中隐隐有了领导之位。
沈由仪也是在这时知道徐楚良的,几番接触,更是认定他前途不可限量。后来,徐楚良果然在来年春闱又是名列前茅,最后在殿试中竟然被钦点为探花郎。
后来,沈江蓠下嫁徐楚良。
徐家门第不高,徐探花却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彼时,沈江蓠不是不高兴的。她还记得喜帕掀开的一瞬间,自己那颗悸动的心,紧得让人发颤,可是呼出的每一口气甘甜芬芳似一度春风。
前尘往事翻起,却只余怨恨灰烬。
沈江蓠正望着门前碧树发呆,颂秋领了沈江蔓进来。
沈江蔓有心安慰沈江蓠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说:“长姐可好?”
沈江蓠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好饿,有老太太做主,我们这些孙女儿都是不用操心的。”
沈江蔓一副放下心来的表情,舒了口气:“长姐想得开就最好了。”她一下轻松了,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撑在榻上,也望着门外,笑道:“长姐可听过萧校尉?”
沈江蓠摇摇头,问到:“是何人?”
“听说上回赵甫……”沈江蔓也不叫表哥了,“从牢里放出来,就多得这个校尉帮忙。”
沈江蓠闻言一笑:“区区校尉而已,老爷要说人情怎么也不会托到他身上罢。”
“咦”,沈江蔓凑到沈江蓠身边,说道:“长姐你不知道呀,听说赵甫得罪的那个季江军不识好歹得很,连老爷的面子都不卖,谁说请也不理,最后却是被这个萧校尉给劝说动了。老爷回来以后,对这个萧校尉大加赞赏,还说要引荐给弟弟们认识呐。”
吓,怎么又是一件前世不知道的事情!沈江蓠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回,也没多想,转头与沈江蔓说其他闲话了。
她哪里能想到,这个萧校尉就是前一世她嫁入徐府之后见到的,徐楚良那个畏畏缩缩的表弟呢?
☆、第30章 终于见面了
萧栖迟是跟在季将军身后来沈府拜会的。
季江军不是京师贵族出身,也没考过武举,是以胸无点墨,识字不多。他有现在的官位是靠战场上刀头舔血拿命换来的。
话说在东陆帝国的西边和北边分别是西维和北蛮。西维国深受东陆文明影响,衣食住行两相类似,两国通商往来,很是友好。
北蛮就不一样了。北蛮境内少良田,多为万里草场,是以北蛮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个个精于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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