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下观望,没有见到他儿子西门傲雪的身影,看来,他今天是没有进宫来,这样的大喜日子,他怎么会不到呢?
南宫婉奴今天身着正装,是宇文桦逸特地给她准备让她穿戴上的,他说今天进宫后,顺便正式去见他的母妃,特地交待要给她母妃磕头,让她母妃喜欢她,让她承认她这个媳妇。
南宫婉奴悄悄给他不知情的哥哥南宫槿榕知会了一声,说宫里闷,自己先出宫回府,一会儿再回来。
她哥哥要跟着出府,被她拒绝了,太子的仪式重要,一个想在朝中立足的臣子,该拍马屁时必须全力应付,不能随自己的性子来。
南宫婉奴领着自己的人出了皇宫,在丞相府前等了一会儿,从出府的下人那儿打听了西门傲雪情况,身体严重不适,在府内休息。
于是,她派人购买了许多补品,郑重其实地提着进丞相府,进府后,向府里管家说明自己是代表她爹爹来拜访看望西门傲雪,丞相夫人接待她,并连声道谢。她虽然听说了姑子西门碧的事,对这个南宫府二小姐没什么好感,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并且人家也是提着重礼上门的,表面上也是热情应对。
“舅母,我母亲和爹爹对表哥很是挂心,我能到表哥院中去探望后再回吗?”南宫婉奴很是恭顺地请求,看不出有一点心机。
“好,你去吧。”丞相夫人叹了口气,示意丫头领路。
南宫婉奴跟着丫头,顺着走廊,经过荷塘,来到西门傲雪的院中,院内安静清幽,一片黄叶飞离枝头,飘飘摇摇而下,萧瑟而美丽。
随着黄叶飘落而下,她见到了亭下躺椅上躺着一位清爽的美人。恬静的表情,明显正在熟睡,骨感苍白修长的手,扣在肚子上的书本上,婉奴一眼便认出,那本正是自己画的《玉美颂》。
旁边的侍从见他们进来,迟疑上前,要叫醒他家少爷,被婉奴伸手制止了,她独自上前,用身体遮住旁人的视线,从袖里滑出一本一模一样的书,将那本《玉美颂》调换。
婉奴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痛心地看着他,他已经心力憔悴,连她走近他的身边他也没有察觉。
他的眉心暗绿,明显中毒,此毒从脉象上,最好的医生也是难以摸出的。
这本书的用毒,与夏侯振那册催情毒有异,是用两种罕见巨毒调制而成,乌头配制昂贵的七色花花瓣,此毒不但香气逸人,能让人嗜睡,西门庭有个习惯,小睡时会顺手将书盖在脸上,所以,婉奴有此用心,现在看来,这本册子鬼使神差到了西门傲雪手中。
“婉奴……”西门傲雪清华的眼依然闪烁着晶光,见到婉奴他似乎并不意外,“谢谢你能来看我,我正等着你来。”
“你知道我会来?”南宫婉奴眸色微敛,下意识地看向那本册子。
“婉奴,这本《玉美颂》是你的杰作吧?我很喜欢。”西门傲雪俊眸依然笑意不减,说话直截了当。
南宫婉奴的脸莫名一红,瞪着他僵了片刻,嗔道:“什么《玉美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婉奴从未想到他会洞察如微,直截了当当面质问她。但是,让她不解的是,既然他知道为何还是中了毒?
“这篇大作,叙述的口气跟你一模一样,我看时,自然而然就把女主角想成是你了……”
“你下流,你无耻……”婉奴打断了他说下去,一掌挥在他的椅子上,椅子随即散架,西门傲雪顺势躺到了地上。如此淫荡的书,他居然说把她想成女主角?那他自己不就成了男主角?气死人了。
“少爷……”旁边的侍从奔上来扶他。
“没事,下去。”侍从犹豫地看着他们两人,应声退了下去。
西门傲雪坐在地上看着她笑,“你看过这本书吗?”
“没有。”婉奴噘着嘴怒叫着。
“既然没看过,你为何骂我下流无耻?为何要生气?”他笑得甚是惬意,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形,邪肆地看着她。
婉奴噎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道:“顾名思义啊,女主角与男主角,这还用看吗?”
“婉奴,你今天特地前来,是不是看我身体有没有不?今天宗泽王封太子位,这样的大场面,我没有出席,就知道婉奴定会来相府,原来婉奴的心里还是有傲雪的。”
心里有他?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他也能扯到一块儿?
他见婉奴不说话,又道:“我还没有死,你心里很安慰是不是?你心里的恨也解了,快把解药拿出来吧。”
“什么解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八月十五你来我相府,后来装肚子疼,翻出我的小院儿,大摇大摆将这本书放到我父亲院子门口,那不是明摆着让我的侍卫发现么?”
“……”婉奴又一噎,她大摇大摆就是为了想装成一般府里成员,不引起明里暗里的侍卫注意,在他眼里居然成了故意引他注意了?
她无语,解释无力。
“俗话说,有爱才生恨,婉奴如此恨傲雪,却又在字里行间透露了思恋的真情,你内心深处与傲雪的私相授受,肌肤相亲……”
“你闭嘴,别胡说,你再乱说,我打烂你的嘴,谁想与你有什么瓜葛……”
“难道不是吗?你不恨我你会如此用心放本浸毒的册子在我身边?你恨傲雪曾经负了你,你恨不得杀了我,但是,你内心深处是舍不得我死的,所以,我在赌,赌你会来看我,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你会跪在我身边,哭着喂给我解药,你是舍不得我死的,对吧?”
婉奴无语望天,这样的痴情人她是真没见过,事情还可以这样解释的?
“婉奴,我错了,我曾经真是无心伤害你,我依然在等着你,把你的恨化着爱吧,好么?我等你回来。”西门傲雪严肃认真的抓起她的手,握到自己胸前。
“疯子,你继续做梦吧,我走了。”婉奴甩开他的手,愤然离去,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也许是她轻敌了,夏候振能成功进套,那是因为他坚信那本册子是他美妾所作,但那情花毒只是催情剂,只能说明他太贪美色,没有节制所致。
而西门傲雪拿到这本读物,看了内容就知道是女人所作,而那天婉奴正好来了相府,也去了书摆方的地方。她那天主动要求到他府里玩耍,而又匆匆离去,许多地方都是让人怀疑的,如此心机放下这本香艳的册子,动机明显,自然而然让人想到它是有毒的。
婉奴走后,西门傲雪将《玉美颂》锁到一个密不透风的木箱里,摆放到一边。
南宫婉奴出了相府,匆匆向宫门赶去,在岔道处被宇文桦逸拦截,从他马车的方向看,他是刚才从南宫府方向而来。
宇文桦逸阴沉着脸,胸膛微微起伏,明显是压抑着胸中的怒火,他尽量缓和地说道:“你到哪去了?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离开?我事前早给你说好今天要见我母妃的,你却半途逃跑?让我母妃一直等着你。”
“别生气,那我们现在去给她道歉,是我不好。”她自知理亏,陪着笑脸,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母妃正在午休。”他依然沉着脸,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
“桦王爷,你的梦该醒了。”身后传来一声奚落的声音。
南宫婉奴迅速转过身去,西门傲雪玉白身影潇洒地站在不远处,五分笑靥地盯着宇文桦逸,面容清瘦玉洁。
这瘟神又出现了?如果再说刚才那些话,她还不难为情挖个地洞钻进去。
“王爷,我们走,不用理睬他。”婉奴拽着他的胳膊,没有拉动。
宇文桦逸明眸冷冷地瞅着西门傲雪,沉声问道:“此话怎讲?”
“王爷是想知道婉奴刚才上哪儿去了吗?我来告诉你吧,婉奴听说我生病了,她买了许多贵重的药材补品到相府看我去了。”西门傲雪唇角掬起笑,深情地看着南宫婉奴。
“那又怎样?”宇文桦逸皱着眉,瞧着他欠扁的笑。
“想来,王爷是不知道我与婉奴之间的恩怨情仇了?”
“别乱说……王爷,我们离开这里,回去我给你说。”婉奴拉着桦逸王的胳膊,仍然没有拉动。大爷的,这王爷的好奇心也太强了,她都与他谈婚论嫁了,他还想听别人八卦?随随便便站个人出来他也相信?婉奴望天无语。
宇文桦逸瞅着他没有回答,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西门傲雪笑着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王爷,你是否知道,你曾经想方设法与她退婚之时,她心里恋着的是谁?只可惜那时我也不知道,她上次哭着对我说,傲雪哥哥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
“你们过分了……”婉奴扔开桦逸王的胳膊,转身跑去,他们太过分了,这是她心里仅有的一点温馨秘密,都被他们破坏了。那是她儿时仅有的一点温暖,居然被他拿来做武器。
南宫婉奴跑回奴院,上了小楼,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谁也不见,这些人太可恶,居然把她的老底都掏出来,*裸地洒在阳光下。
此时,她在生桦逸王的气,自己说好要亲口告诉他这件事,他居然要听西门傲雪胡说,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变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