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玉潇然被他猝不及防的出声而惊得回过神来,慌张道,“困?不不……我不困,你继续!”
慕容修文似是无声轻笑,带起白袍上缠绵的涟漪,他优雅地合上兵书,放于案前,从容不迫地起身:“我困!”
“啊?”她再次被他所料不及的反应而震惊,瞪大了双眼看着起身的慕容修文。
他眉目一挑,看着她有些目瞪口呆的表情,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笑意,问道:“我说我困了,有什么不对吗?”
“啊对对对,你车马劳顿数日,今日是应该早些歇息了,啊哈哈,倒是我忘记了,你睡吧,睡吧!”玉潇然干巴巴地掩过自己的尴尬,笑意盈盈道。
慕容修文坐到榻上,一边褪去外袍一边看向不自然看向别处的玉潇然,问道:“你呢?”
“我?”她在他灼灼目光之下有些闪躲,飞快地走向他方才坐着的藤椅上,拿着他方才放下的兵书道,“我不困,我方才见你看得津津有味,想必是一本十分值得一看的兵书,我先看看,噢,对了,你不必管我,你先睡吧,睡吧!”
她这一拿起,才发觉这哪是一本兵书,而是一部民间传阅的书籍,翻开第一页,交颈而卧的鸳鸯虽然画工粗陋,但却还是能清楚得分辨出两人衣衫不整,正在做着某种风花雪月的事的,本以为慕容修文如此正派的人,这么晚了必定是在研究兵书,哪曾想竟是这些活色生香的东西,她脸上便“唰”地红了个通透,“碰”得一声将之丢在了桌案上,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看这样的书?”
“这是下午巡营的时候,在路上拾来得,想必是哪个将士不小心落下的!”慕容修文依旧浅笑,已坐在了榻上脱靴。我们都是坏孩子
“那……那你怎不阻拦我?”玉潇然不满问道。
“我倒是想阻止你来着,可你方才脚下生风似得,哪里还来得及!”慕容修文轻笑一声。
她想起自己方才的动作,面色便更红了几分,撇撇嘴道:“很难得,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也看这种风月段子看得如此出神!”
他又是一声轻笑,对于她的明嘲暗讽答得依旧优雅从容:“这种书虽然虽然用语粗陋,但是细细品味其中的故事,还是很值得耐人寻味的,比方说,这秦三娘本是勾栏里的名妓,却只因与一个书生相好,便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赎身,到头来好不容易赎了身,却又被那书生嫌弃,最后落得个投河自尽的下场,可见风月之地的女子不仅没有丝毫地位不说,就连生活,也是苦不堪言,而且其中还不乏像秦三娘这样有如此才华有血性的女子,而反观那书生,除却有个清白的身世外,其他一无是处,可见达官显贵中不乏这样的人存在!”
“一本本粗俗不堪的艳书,落在平和帝眼中却可知微见着,看尽人间疾苦,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百姓若知他们有个如此贴心的好皇上,必定欣喜不已!”玉潇然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眼底清明一片,眉宇坦荡明朗,如他这般出身的人,能够有这般想法,委实令人佩服,顿时觉得是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了,而后又面色一顿,“只不过,我倒是不相信军中的将士看这书,也能眼观天下的,此风不可长!”
“这类书军中虽禁令不可看,但在军中的大多是堂堂热血男儿,有些也已经多年未曾回家与妻女团聚了,若是再将这唯一的乐子落到实处,那可真是伤了将士的心了,所以,对于这种事,即便碰到了,大多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慕容修文浅浅笑道,而后笑意渐渐未明,“我们身为人君,总不好宣扬存天理,灭人欲!若真是这样,个个都剃了度做了和尚,子孙后代还怎么繁衍生息发扬光大!”
她因这繁衍生息几字瞬间浑身一震,袖间的手不自觉紧了紧,看着他已经躺在了榻上,双唇扯了扯:“你……你不是困了吗?快睡吧!”
他看着她紧绷的身形,眼底划过未明之色,继而收敛了笑容,缓缓盖了被子躺下。
玉潇然见他面色并无异样地躺下,才松了一口气一般缓缓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桌子上,不一会便呵欠连天。
床榻之上,锦被之下的人,本应该静入梦乡,却突然间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翻身掀起了被子,起身下榻,气势汹汹跺了过来,还未等她2有所反应,便牵起她的手走向床榻。
她浑身一个激灵,浑身的睡意瞬间惊得了无踪迹,被那人拽了几步便一手撑着桌案不前,慌乱道:“做……做什么?”
“睡觉!”慕容修文背对着她,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声音毫无起伏。
她瞬间便想起了方才书本中的那幅画,面色瞬间通红,他毫无起伏的声音落在她耳中也变作了别有深意,结结巴巴道:“睡睡……睡觉?”
“是啊,不睡觉做什么?”他依旧未曾转身,声音平静。
“我我我……你……你你……”玉潇然突然间慌了神,不知该怎样去回答他,固然她知道为人妻子该有的责任,可事到临头的时候她依然有些慌乱,你我了半天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呵呵呵……”慕容修文忽然就那么笑了,笑声清雅如同春雨如酥滴落在房檐上滴滴答答的磨人心扉。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肆无忌惮的大笑,她一直以为他只会无声苦笑或是浅笑如娇花滴露的,但此刻,尽管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却恍然觉得必定是一笑生花遮了这满室烛火之光的,一时间,使她有些欣喜,又有些不明所以。
他牵着她笑了许久,才幽幽转过身来,刹那间如玉的面上熠熠生辉,仿佛本就波光粼粼的湖水突然撞见了明月初生般更加耀眼,他唇边依旧带着未曾退却的笑意,眉目弯弯流光溢彩,定定地看着她,声音里也带了无尽地笑意,似使这一室灯火也愉悦了起来:“潇然,你真的以为我会因为方才看了这本书而突然有了兴致?”老公,请多指教
“啊!”玉潇然本就因为他突兀的笑声有些怔愣,经他一说便又是一愣,但却心绪慢慢稳了下来,顿时了然,是了,似他这般人怎么会因为一本书而乱了心智,只是因为她从进帐之际便有些紧张而致使自己失去了判断力,但是知道之后便会因为自己想得太过而愈发尴尬,面上一阵血气上涌,索性一把甩开他的手三步两步地脱鞋上榻,迅速地用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一寸肌肤也不曾露出,闷闷道,“困了,睡觉!”
床榻几步之外似又传来一声浅笑,而后那人脚步轻柔上榻,摸摸索索躺了过来,良久才道:“潇然,你不热吗?”
她声音没好气地从锦被之中传来:“要你管!”
他又是一笑,略微用了巧劲扒开锦被,声音十成十的戏谑:“当然,更深露重,我怕着凉!”
两人只有一床被子,他便理所当然地拉去了一半盖在自己身上,顺便也拉扯一番,恰好露出她不知是因为闷得太久还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红透的面颊。
事后,他心满意足笑了笑:“如此,甚好!”
玉潇然心中暗骂,是她以前太过愚笨还是如何,怎么就没发现这人实则也是如此无赖的,还是,天下男人都一般黑!
如斯沉默良久,慕容修文突然开口,声音情愫万千,有些迟疑,有些紧张,有些期待:“潇然,我……能抱抱你吗?”
她本因为这人的厚脸皮让自己的尴尬有些愤愤不平,乍一听这人的声音便愈发气愤,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声音的情愫,没好气道:“不能!”
话一出口,她便明显感觉身侧的男子浑身一颤,这才想起方才他话中的语气,不禁悔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心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们是明媒嫁娶的夫妻,有四海见证天下为凭,而她却从未尽过为人妻子的责任,反倒他想抱一抱自己的妻子还要如此小心翼翼地央求,最初的时候,本以为是他对不起她,可原来走这一路,到头来却变作了她对不住他,想到这,她便稳了稳心神,转身反手去揽了他,笑意盈盈,半是促狭道:“因为,朕要抱抱爱妃!”
腰间温软的触觉,让他应接不暇,下一刻,浑身一震之后他便欣喜万千,声音惊喜无限:“潇然……”
她因这惊喜的声音而心中愈发酸楚,眼底有些酸涩,沉默良久之后才道:“对不起,给我点时间,我……”
“我等!”他伸出手来揽着她,微微阖了眼,遮去了眼底未明的情绪,声音有些低沉,“即便是一生,我也等!”
“我……”玉潇然有些无语凝噎,好像兜兜转转了千百回,她又回到了原地。
“睡吧!”慕容修文拍了拍她的背,声音平静,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
如此相拥,无关风月。
她阖了眼,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待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蓦然睁了双眼,眼底是浅浅的欢喜和安慰,他喃喃道:“你夜夜不能安寝,如今能让你在我怀中安睡,便也是近了一大步!”
他说罢,便复阖上了眼,唇边带着满足的笑意……
三日后,九浮楼不远处山路外,玉潇然与慕容修文一行大约近百人轻装简行地出现在了官道上,在岔路口停了许久,才迎来了另一队姗姗来迟的仪仗队,那仪仗气派华丽,马车更是宽大精致,车轮停止前进,侍卫拿来阶梯放在马车门前,马车的门缓缓打开,一只修长的手指缓缓勾起了车帷,露出一张慵懒邪魅的精致容颜来,那人三分浅笑在唇畔,随着旖旎的紫影不急不缓荡漾下车,不是龙延拓又是谁,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服,仪态万千地走向早已等候多时的二人,漫不经心出声:“抱歉,朕来迟了,让二位久等了!”CEO首席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