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容湛方才离开之前说要休了君璃话,她们直接没有放心上,不为别,只为婚前容湛也曾这样大闹过好几次,说宁死也不肯娶君璃,可到头来还是娶了,显然娶不娶妻,休不休妻,根本就不是他说了能算;况大奶奶就算再不好了,也是夫人外甥女儿,这门亲事是夫人一力促成,大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只冲着夫人,这妻也是定然休不成了,所以她们还是趁早讨好大奶奶是正经。
君璃点点头,“嗯。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二人忙赔笑道:“回大奶奶,奴婢是秀巧,她是香巧,奴婢二人都是爷院里二等丫鬟。”
君璃再点点头:“嗯。晴雪,赏!”
晴雪忙屈膝应了,很取了十来个荷包回来,将其中两个精巧给了秀巧和香巧,又将余下荷包分给了其余众丫头,人人都有份儿,并没有一个人被落下。
众人忙谢了赏,谢赏同时,都悄悄掂量了一下荷包分量,暗想这打赏都够自己好几个月月钱了,这奶奶可真是大方,不过奶奶有那么多嫁妆,也确有这个本钱大方,一时间对君璃除了敬畏,众人又多了几分巴结奉承心,想着只要奉承好了奶奶,以后还能没有好日子过?
于是等到君璃被簇拥着出门,众人口称:“恭送大奶奶!”时,语气便不自觉比先前恭敬了不知多少倍。
被秀巧和香巧簇拥着走出正房门口,君璃这才注意到自己所是一个极大院子,正房五间,东西各有三间厢房并耳房,当中是一个呈花瓣形大花园,里面种了好些花木,因如今还未入春,都光秃秃,也瞧不出是些什么品种,不过其上都缠了好些红绸,与廊下大红灯笼相映成辉,为整个院子平添了几分喜气。
秀巧是个乖觉,见君璃一边走一边拿眼往四下里扫,忙后面赔笑小声说道:“回奶奶,我们这个院子唤作迎晖院,一共有三进,还带东西跨院,爷与奶奶房便设第二进,第一进和第三进还空着,只等奶奶明儿得闲了再布置。”
“那东西跨院呢?也都空着吗?”君璃有些心不焉问道,心里同时想着,这么宽屋子,看来只要她愿意,以后连与渣男打照面都可以省了。
秀巧见问,犹豫了一下,才迟疑道:“东西跨院已有人住着了,住是爷……是几位姑娘……”原本是等着奶奶进门后要抬姨娘,只不过这话秀巧这会儿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罢了。
“几位?”君璃一挑眉头,“这个‘几’,到底是多少?”尼玛,她还以为除了那两个被她卖掉,渣男便再没有过了明路通房了呢,不是说大户人家公子哥儿们婚前多也就俩通房吗?怎么渣男竟有这么多通房?丫怎么也没有x人亡?!
秀巧吃不准君璃这会儿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主子问话她又不能不答,只得战战兢兢回道:“回奶奶,原本是七个,不过现下只剩下五个了……”
‘只’剩下五个?君璃一阵无语,这还是过了明路,谁知道没有过明路,譬如那回容太夫人生辰时被她假山后面撞上那位狐狸眼美女之类偷偷摸摸又还有多少?就不必说那货还是八大胡同常客了,丫丫个呸,老天怎么就没有让丫真x人亡呢,真是不开眼啊!
秀巧见君璃不说话,只当她是气得狠了,忙小心翼翼劝道:“那五位姑娘并不若才去了滴翠和凝碧得宠,素来也很老实,奶奶其实不必放心上,她们也必不敢要奶奶强……”
君璃暗想道,她又不打算跟渣男你侬我侬,才不会去管丫通房们老实不老实呢,丫们只要不犯到她头上,就算斗得你死我活又与她何干?不过秀巧这般识时务态度她还是喜欢,因点头赞道:“你一心向着我,是个好,我必不会亏待你!”
秀巧闻言,不由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奶奶言重了,为奶奶分忧原便是奴婢本分。”
君璃没有再多说,被簇拥着走出了迎晖院,一路往容太夫人居所走去。
宁平侯府是坐北朝南长条形建筑群,大致可以分为四部分,从外至内依次是外院,外书房,内宅和后花园,内宅又分为三大部分,中间是大房,也就是宁平侯夫妇及其子女居所并容太夫人居所,左边是二房,右边是大房,因主子不算太多,宅子又大,是以住得很是宽松。
秀巧方才得了君璃肯定,这会儿自是越发卖力,好叫君璃越发信任她,于是一路走,便一路向君璃指点着经过见过都是些什么地方,住是又是哪些人,“……大房自侯爷与夫人以下,有二位爷一位小姐,大爷与奶奶您住了迎晖院,三爷与三奶奶住了明霞院,二奶奶上个月二十日刚生下了我们大房第一位小主子,虽是位小姐,却极得侯爷与夫人疼爱;小姐便是二小姐了,住了正院后面栖鸾院。二房自二老爷与二夫人以下,有三位爷一位小姐,其中二爷与五爷都是二夫人所生,二爷与二奶奶膝下已有两位小少爷,六爷与大小姐则是柯姨娘所生;三房四爷和七爷则是三夫人所生,四爷已定了嘉兴伯府六小姐,只待未来四奶奶及笄后,便要迎进门了。”
君璃默默听着,暗想这宁平侯府人丁倒是挺兴旺,小这一辈里光男丁都有七个,不多不少恰好凑成了七个葫芦娃,——好吧,这个笑话有点儿冷;倒是女孩儿挺少,只有两个,这岂不是意味着,她不用担心受小姑子气?不过话说回来,小姑子真刁钻起来,一个就够难缠了,况她正牌小姑子跟君琳君璇那才是真正表姊妹们,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给那对姐妹出气,便变着法子磨缠她?
她这里胡思乱想着一直没出声,看秀巧眼里,不由有些惴惴,暗自后悔不来,叫你多嘴,大奶奶可是夫人外甥女儿,难道侯府这边是什么情况,有些什么人,大奶奶过门之前还会不知道?自己急于讨好大奶奶,竟连这也忘记了,指不定大奶奶心里这会儿正怎生嫌弃自己多嘴多舌,说了半天都是说废话呢!
念头闪过,君璃已回过了神来,听她说得详细,因点头赞许道:“你既这般熟悉府中情况,以后便专司服侍我出门之事罢,见我有不明白地方,你记得多提点着我。”
说得秀巧一颗心霎时从谷底飞上了云端,满脸惊喜忙不迭应道:“多谢大奶奶抬举,奴婢以后一定好生服侍大奶奶。”
大户人家惯例自来便是主母带过来陪嫁丫头便是贴身服侍得脸大丫鬟了,一般不是给男主人做通房,便是嫁给有头有脸管事,以后做管事妈妈。秀巧容湛面前虽还算得用,却至今未被容湛收用,自然也就不可能挣下通房名分,连日来本就满心忐忑,想着等奶奶进门后,只怕爷面前没自己什么事了,将来可要怎么办?难道真等到了年纪,被放出去配个小子,将来生儿女也跟着做小子丫头不成?
等见识过君璃凶悍后,就不敢再肖想做容湛通房了,开玩笑,嫁个小子总还府里,吃穿还是不用愁,出去也不担心受人欺侮,可若是被大奶奶一怒之下卖掉了,谁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于是已心里无奈认了自己这辈子十有**只能嫁个小厮命。
却没想到,大奶奶竟愿意抬举自己,让自己当如此体面差使,以后待大奶奶当了家,自己岂不是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嫁个得用管事,当管事妈妈了?——从低等小子媳妇到得用管事媳妇,这其间差距有多大便是傻子也明白,也就难怪秀巧会高兴成那样了。
旁边香巧见秀巧入了君璃眼,眼见就要有好前程了,不由也动了心,忙也学着秀巧样,抢着给君璃介绍起宁平侯府其他情况来:“回大奶奶,太夫人住院子名唤照妆堂,我们现正是去往照妆堂路上,本来依照惯例,大爷和大奶奶该府里正厅敬茶,但因太夫人过完年后便病了,至今还卧床不起,所以只能将敬茶地点改照妆堂了。”
“太夫人病了?”君璃闻言,忙问道:“不知道太夫人得是什么病?严重吗?太医又怎么说?”她记得上次见容太夫人时候,瞧着她还挺硬朗,怎么如今就卧床不起了?话说既然都卧床不起了,料想病得应该不轻吧,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若是容太夫人一不小心去西天见了如来,渣男做为孙子要守孝至少一年,那她岂不是一年内都不必想要怎么才能与渣男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了?
不过为了不跟渣男共处一室便咒无辜老人家,这样事也未免太那个了些,算了,还是她自己想办法让渣男妥协罢。
香巧忙压低了声音说道:“据太医说来,太夫人她老人家其实根本没病,可太夫人非要说自己腹中有条虫子,一刻不停啃噬着她老人家五脏六腑,为此是吃不下也睡不着,不过几日光景,便起不来床了。”
“虫子?”君璃愕然,容太夫人病竟是因一条虫子而生?
说到这事儿,秀巧也来了八卦兴趣,忙也压低了声音道:“是啊,原是初七日府里请客吃年酒时,一个丫头奉了杯茶与太夫人,太夫人先也没注意,等到茶都吃下肚子后,方想起方才水面上竟浮着一条虫子。太夫人当即便恶心坏了,命人拿了醋来催吐,不想吐了半日,也没见将那条虫子吐出来,当夜便睡不着了,觉得肚子疼得慌,又催吐了好几次,还是不见那虫子被吐出来,可肚子依然疼得慌,这样来回折腾,便是铁打身子也受不住,何况太夫人她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