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有的,”掌柜忙不迭的点头,“几位跟我来。”
房间很简陋,除了一张床和一张矮榻,几乎就什么都没有了,但君迁也不在意,只要有地方把孙秀青和石秀雪放平好让她施针就够了。指挥着陆小凤和花满楼把两人放下,君迁取出针匣和鸿雁,将匣子里插着针的布囊一点一点展开,却忽然听见花满楼道:
“小妹,丹凤公主先前可是来过了?”
“不,”君迁摇头,“来的人是上官飞燕。”
“飞燕?”花满楼一瞬间变了脸色,旁边的陆小凤看了看这一对兄妹,有些摸不着头脑,摸着自己的胡茬奇怪道:“花满楼,你怎么知道有人来过?”
“先前在珠光宝气阁,我实在是不喜丹凤公主背后偷袭,又直觉有些不安,便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身上留了一种香料,本是想着以后或许用得上,”君迁手下的动作未停,只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那香料味道极淡,单独用的时候一般人根本闻不出来,通常总是和其他香料混在一起用的。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阎铁珊的死和丹凤公主身上,自然不会察觉我的动作,但七哥因为看不见,嗅觉却是格外灵敏,所以瞒不过他。刚才,七哥就在屋里闻到了那种香味。你们都出去吧,我要下针了。”
君迁只说到这里,就已经住了口——接下来的话,已经不用再多说了。没有精力再去多想别的,君迁深吸一口气,离经易道的心法在体内运转到了极致,目光专注,解开床上少女的衣襟,果敢精准地下了针。
……
天色已经隐隐放亮,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早就已经离开了木屋——上官飞燕和上官丹凤竟是同一人,这个真相令两人同时震惊,已经连夜启程去查个究竟。君迁的施针却还没有结束,简陋的房间里,墨袍的少女脸色已经苍白,连续不断的内力运转让她有些疲劳,额头已满是汗水,施针的手却仍是一如既往的稳健精准。
一身白衣的西门吹雪握着剑背对着屋内的少女站在虚掩着的门口,定定地看着院中的松树,眼神幽深。
半晌之后,君迁才终于收回了针,替她们将衣带系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只是这一放松,脚下却是不自觉地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倒,西门吹雪却推门而入,及时地扶住了少女。
君迁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扯了自己的袖子胡乱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仰起头看向西门吹雪:“暂时应该没事了,六个时辰之后再施一次针,她们就差不多可以醒来了。”
少女的脸上满是疲倦,眼神却是无比清亮,隐隐带着满足的笑意。西门吹雪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忽然打横抱起她,在君迁的一声低呼中把人放到了矮榻上,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睡一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庄主可能要崩溃了……第一次想吻妹子,结果被大舅子打断了;第二次好不容易妹子主动开口了,结果被好基友打断了……果然说多了都是泪啊╮(╯_╰)╭
【修了一下细节。】
☆、回答
石秀雪中的毒针打在心口,中毒要比孙秀青更深一些,孙秀青醒的时候,这个小师妹仍然还安安静静地躺在一边。孙秀青犹豫了一下,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在感觉到仍有呼吸的时候,一下子松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这陌生的屋子,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扶着桌椅有些艰难地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色隐隐有些熟悉,孙秀青怔了怔,这才意识到正是昨晚穿过的那一片桑树林,只是现在却已经是傍晚了……她一眼就看到了抱着膝倚坐在树下的墨袍少女,她长得很美,墨色的衣衫衬得她的肤色越发莹润瓷白,这会儿大约是睡着了,安静地靠着树,橘红色的晚霞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温婉柔美。
孙秀青抿了抿唇,正要抬脚走出去,却忽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是西门吹雪,他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一袭白衣如雪,腰畔一柄乌鞘长剑虽未出鞘,却好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锋锐的寒意,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视线却像是被吸住了一般,牢牢地钉在了他的身上。
白衣的男人走得并不快,但却好像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到了树下,定定地盯着树下的少女看了一会儿,忽然弯下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孙秀青原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更白了,几乎连一丝血色也找不到。她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他拉着少女的手、他把她妥帖地护在怀里,他从来都是白衣如雪,那个少女却是一身玄衣如墨,明明是一黑一白这样截然不同的颜色,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却偏偏看不出任何突兀,就像是现在……他抱着她,她靠在他的怀里,看起来是那么契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霞的缘故,一向比冰更清冷的男人看起来竟好像也流露出了几分暖意一般。
孙秀青忽然觉得原本就没有力气的脚更软了,扶着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愣愣地看着西门吹雪抱着少女一步一步往自己这里走来,终于在他越过自己走进屋里的时候猛然惊醒,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
“西门吹雪,是你……救了我?”
西门吹雪脚下未停,弯腰把怀里的墨袍少女放到了矮榻上,取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自己也在矮榻边坐了下来,然后头也未抬,只是冷冷道:“不要吵到她。”
……
君迁这一天来接连两次给两人运功施针,实在是累得不轻,这一觉睡得有些久,醒来的时候连天都已经黑了。
刚醒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却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劲,一睁眼就吓了一大跳——西门吹雪就一动不动地坐在榻边闭目养神,孙秀青和石秀雪都已经醒了,但人还是很虚弱,仍旧靠坐在床头,大概是碍于西门吹雪在场,连大气都不敢出,孙秀青的一双眼睛却是直直地钉在西门吹雪的身上,丝毫不知收敛为何意。
这样的情形下,气氛能正常才不合理吧?
君迁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就见坐在身边的西门吹雪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醒了?”
君迁点点头“嗯”了一声,看了眼坐在床上的两个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少女,有些哭笑不得地横了他一眼:“她们都醒了,你怎么不叫我?还有余毒未清呢!”
西门吹雪低头看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该好好休息。”
君迁一瞬间就感觉到有两道视线刷刷地又钉到了自己身上,其中一道甚至简直都要把自己烧穿了,小声嘀咕着“干什么又随便揉我头发,都揉乱了!”,一边摇了摇头从西门吹雪的手下挣脱出来,起身去给那两人诊脉。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也站起身来,却是径直出了屋子。
房间里顿时就只剩下了三个少女,但气氛却似乎并没有比西门吹雪在的时候好多少。君迁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给两人诊了脉,满意地发现毒素已经清得差不多了,找来了纸笔,刷刷刷地开了方子,又交代了掌柜的找人按着方子去抓药煎药,这才终于算是闲了下来,有工夫喝杯茶歇口气,只是……她想喘口气,有的人却偏偏不想让她闲下来——孙秀青开口了:
“你是谁?”
“我叫君迁,”君迁喝了口茶,淡淡地答了一句,“是花满楼的妹妹。”
“你就是花家的小姐?那你和西门吹雪……”孙秀青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你……为什么要救我?”
看来去年的传言连在关外的峨眉派都知道了,她这话的意思……就是不相信自己为什么要救她这个“情敌”了?君迁放下杯子,习惯性地又把玉笛鸿雁拿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脸色却是有些晦暗不明。
“孙姑娘,首先,我救的人不只是你一个,还有你的小师妹。我是一个大夫,只要见到有人生病受伤,哪怕是路边的乞丐,也一样会救,在我眼里,人命都是一样重要的,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做不到见死不救罢了。至于我和西门吹雪……”
“我和西门是什么关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若是喜欢他,尽管去和他说就是了,他若也喜欢你,我自然是无话可说,也不会打扰你们。不过……”君迁笑了笑,嘴角的弧度隐隐带着些讥诮,“你师父和师兄都是西门吹雪杀的,你的小师妹现在也还在场呢,就这么喜欢上仇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话一说完,也不去管面如死灰的孙秀青,起身就要出门,却忽然有被人叫住——这一次叫住她的人,是石秀雪。
“君姑娘,花满楼他……”
“石姑娘放心,七哥现在很好,正在和陆小凤彻查此事,两位还请安心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