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桌而望,四周又渐渐围来了人,将本就狭隘的空间封的喘不过气来。
骰盅摆在两人跟前,就等庄家一声开始。
却在这时——
“等一下好么?”温柔的声音在长乐坊内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却见一人缓缓朝人群中走来,青衫素衣,眉心红色的火焰图,恍惚的好似飘渺的仙人。
“真是俊美啊。”人群中有人赞叹出声。
亦有人惋惜的声音:“哎,可惜是个瞎子。”
他信步到扶兮面前,步伐稳健的丝毫不像一个瞎子,他对扶兮笑了笑,又转向了孟长渊那个方向,只是不知面对着谁:“她不和你赌,我和你赌。”
就连孟长渊都愣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你?”
“是我”墨言负手站立着,忽然压低声音问扶兮:“你今天,叫什么名字。”
扶兮何曾想过他会来此,直直的看了他半天,才木讷道:“柳傅。”
墨言点点头,随和道:“我是柳兄的朋友。他今天手气不好,我来和你赌。”
孟长渊讥笑一声:“你?哈哈,你一个瞎子,拿什么和本公子赌?”
墨言抿唇而笑,从怀中取出一颗通体散发红光的明珠,火红的明珠内是一位女子在假寐,半梦半醒,美得不可方物。孟长渊身旁的宋白一见,立即惊叹:“这是……”
扶兮更是讶异:“这副画应该是齐国第一美男齐公子禇所画,据说此人三岁成诗,五岁骑射,画工更是了得,他喜欢在女子的绢帕上作画,笔下所画的美人栩栩如生,仿佛天人下凡。这幅画便珍藏在用金丝雀喂养瀚海珍珠所成的明珠中,可惜他死的早,留下的画更是屈指可数,这画全天下恐怕不会有第二个,想不到竟然在你手中。”
众人叹为观止的看向墨言,对这个异常俊美的男子揣度了起来。
“这颗珠子,别说这长乐坊一家,就是十家都买的来!”人群中不知道谁嚷嚷出声,墨言面不改色的笑道:“我就用它,和你赌他输给你的所有。”顿了顿,又道:“还有你的天字钱庄,如何?”
“墨言”扶兮急了,扯着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叫他。
墨言毫不懂赌,这样捣乱简直毁了他的计划。可墨言并未理会他,而是反手将她拉着自己袖子的手轻轻握住,却叫扶兮挣扎不得。
孟长渊贪财,见到宝贝岂有放过的道理,他道:“赌!你替他赌。”他目光盯着墨言手中珠子看的眼睛都直了三分,生怕那宝贝下一刻就不见了似的猴急道:“一局定胜负,谁小谁胜。”
“好”
颀长的身子立于桌前,墨言嘴角含笑的听着孟长渊迫不及待的摇起了骰盅。
孟长渊似乎势在必得,他摇了很久,直到额际都渗出了细密的的汗珠时才放下骰盅:“该你了!”
“墨言”扶兮颇为担心的看着他,被抓着的手挣脱了一番反而被抓的更紧了,墨言没有说话,右手摸索着握住骰盅,就着桌子前后只轻轻摇了一下便松手了,他笑道:“你输了。”
“哈哈哈!还没开,你怎么就知道我输了?”孟长渊很自信,不屑的看着墨言。
“感觉。”
孟长渊冷哼一声,让庄家开了盅,周遭哗然一片,纷纷羡慕而又崇拜的看着墨言,孟长渊觉得气氛不对,低头一瞧,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他的三个点都摇到了一,原以为必胜,却不想墨言竟将三个骰子叠到了一起,仿佛一根伫立的柱子。
脸庄家都颇为赞叹:“好手法啊。”
墨言不发一言,松开了扶兮的手,转身缓缓的往人群外走。
扶兮原本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忽然觉得手一凉,她看了看墨言的背影,倾身将桌上的银票,珠子,字据一把夺过揣好,大步追了上去。
人群渐渐稀疏了,孟长渊还愣在那,不可思议的怀疑这是否是一场梦,宋白小声道:“少爷……”
孟长渊回过神来,看着空空如也的赌桌,脸上杀意骤起。
第十章
夜晚狂风骤起,银蝉被乌云遮去了一半,风吹得窗奁发出厚重的砰击声。
扶兮追了出来,墨言正在长乐坊外等着他,或许是走得匆忙,他的发丝有些杂乱,几缕静静的垂在颊边,逆光而站,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墨言”扶兮拿出那颗通体火红的珠子走过去递给他:“你怎么来了。”
墨言并未伸手去接,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笑了笑:“我想你,便来了。”
一语堵得扶兮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人”扶兮无奈睇他一眼,绯红却悄然爬上了白皙的脸:“这珠子……”
“我下山寻你的时候,路过一间当铺,听掌柜和小二谈论这颗珠子,我便多呆了会,然后等当铺一时无人的时候,顺手偷了来。可惜我眼睛又看不见,要了也没什么用,千里迢迢来见你,没带什么见面礼,就送给你吧。”他不急不慢的说完,扶兮却半信半疑,可那张童叟无欺的笑脸上半点看不出欺骗,珠子重新握回手中,她和墨言并肩前行,月光投下两人朦胧的身影,似幻似真。
想起方才在赌坊里,扶兮笑了笑:“我竟想不到你如此精懂赌术,若早些知道,也不用费心出千了。”
墨言笑意不变,侧面的容颜异常俊美:“正经的行当我一窍不通,若吃喝玩乐再不懂,岂不是真成了名符其实的废人了吗?”
音容笑貌恍惚在眼,扶兮看的有些出神,不知为何,她竟不讨厌墨言:“那你如何知道我在长乐坊?”
“你出手阔绰,豪赌一场输掉那么多,早成了街坊口中的佳话,找你,何难?”
扶兮苦笑:“是笑话才对吧。我换了名字,易了妆容,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身上海棠花的味道不会便”说着鼻子上前嗅了嗅,惹得扶兮直呼‘狗鼻子’他却
笑而不语,扶兮望着他的侧脸,薄唇微勾,长睫安然的躺在脸颊上,忽然问道:“你的眼睛瞧不见,你……怎么来的?”
墨言还是笑:“走来的。”
数千里路,他说走来的。
扶兮失笑:“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今日多亏了有你。”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发现哪不对劲,回头瞧了瞧,月光下的墨言还站在原地。
隔着距离再从头到尾看他,目光定格在他脚上的黑靴上,墨言素来是讲究细节的人,虽不在意衣料是否名贵,却颇爱干净,而此刻他脚上的黑靴四周沾满了灰尘泥泞,甚至靴面已经开始磨破,泛出若隐若现的白里子。
心头骤然泛起一丝苦意,她看着墨言,眼中有翻涌得好像随时都会溢出的感慨与动容。
许久许久,才走回他身边,拉起他的手,凝视着那张美的仿佛画中人的脸庞轻轻问道:“墨言,你怕不怕?”
空气中似乎有极其轻微的叹息声。
墨言的手掌反握住她的,温柔道:“无惧。”
大风呼呼,刮的愈发强烈了,照这情况,明日恐怕要变天。
摊贩们收拾着物什,匆匆归去。街道上人烟渐渐稀少。
扶兮拉着墨言前行几步,然后拐进街道旁的小巷。
果不出所料,刚进巷子,几个大汉从天而降,扶兮灵巧闪过,几把刀却架在了墨言的颈旁,顺带削去了他一缕垂落的头发。
“跟了我们一路,你们的目地是我手上那字据,何苦为难一个不相干的人?”扶兮颇为冷静,抬头看着前方几个彪壮的大汉,和一脸从容的墨言。
“哈哈!老子要的不止是你手里的字据!”有个大汉狂笑,对其他大汉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举刀对着扶兮:“臭小子!你可知你今天赢的人是谁?!”
扶兮讥笑:“孟国舅孟浩的宝贝儿子孟长渊。”
那大汉惊了,面面相觑:“你!你既然知道,哪来的狗胆子?!”
“应该是我来问你,哪来的狗胆子?”扶兮笑了笑:“我劝你们还是乖乖的把刀放下。”
大汉喝道:“废话少说!还是你乖乖把字据交出来!否则……啊……”话说到一半,为首的大汉便吃痛的的捂着手臂跌跪在了地上,扶兮趁他不备一脚踢在他的膝上,夺过刀在他手臂便是一刀下去,渗了血迹。
其他大汉瞧了,万万想不到扶兮竟会武功,对望一眼松了对墨言的胁迫,齐齐举刀像扶兮劈来,扶兮几个灵巧侧身避过,挥刀在领头的大汉腿上,大汉痛的哭爹喊娘,其他的大汉纷纷围了上去,扶兮见状,扔了刀,来到墨言身旁拉着他便跑。
楼阁之间灯火掩映,谁家的幔帐被风吹起在窗台上,恍恍惚惚映着楼下两个人影。
“掌柜的,给我一件女儿装。”跑了一段距离,确认那大汉不会跟来,扶兮拉着墨言来到一家成衣铺子,暗自稳了心神说道。
掌柜的一脸困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俊美的墨言,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爷是要女儿……装?”
相似小说推荐
-
女皇策之素手遮天 (四月银杏) 潇湘VIP2014-06-12完结前世,她是武林世家凤家大小姐,一朝穿越成为亡国公主凤清歌。胆小,怯懦,花痴,废材,放着国仇...
-
重生之田园喜事 (妖娘娘) 潇湘VIP2014-06-12正文完结 一朝重生为农女,死了爹,病了娘。 孤儿寡母还落了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