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嫣然探出头来,将手搭在竹云手心,拎起层层裙摆,踩着凳子下了马车,正扭脸等盛怀泽下车时,忽然看到对面有两匹骏马,迈着矫健的走姿,并驾齐驱而来,骑白马的人,穿着一身比墨尤黑的劲装,而骑黑马的人,却穿着比雪还白的衫袍。
黑衣人面色冷似寒霜,白衣人神情灿如骄阳,如此鲜明的对比,乔嫣然只想到这俩人和这两匹马,真像两对活脱脱的黑白无常,却笑着朝白无常挥手示意,扬声唤道:“三哥!”
乔庭然见宝贝妹妹归来,大喜之下,也顾不得再嘲笑身旁的骆承志,忙提一提手中缰绳,双腿轻夹马腹,驾着坐骑小跑奔起,快至乔嫣然跟前时,勒马停下步伐,含笑唤道:“嫣然妹妹回来啦。”
乔府的小厮极伶俐,看到自家三公子回府,忙跑去牵住马,乔庭然正要翻身跃下马背,忽见眼前的马车里又钻出一人,眉目清俊,嘴角含笑,虽常年未见,但是俩人自幼就相识,又同在皇家书院一起习文练武多年,便是脸上再涂一层厚厚的泥巴,只要露出眼睛和嘴巴,也一眼认得出来,这人正是当今皇上盛怀泽,乔庭然大吃一惊的猝不及防下,脚下一个没踩稳,竟直接从马上滚落在地,摔趴在地面。
如此变故丛生,乔嫣然有一瞬间的傻眼。
盛怀泽施施然走下马车,长身玉立站到了乔嫣然身侧,在乔庭然尚未回神的目光中,语调极平稳静和,笑着打趣道:“庭然,难道是许久未见表哥,故一见面就行这么大一礼?比之前可懂事许多了。”
乔庭然与盛怀泽生于同年,比盛怀泽晚了几个月,不过,哪怕只是晚上一个时辰,乔庭然也得乖乖唤盛怀泽皇上表哥,而非高端大气的皇上表弟,既已难看丢脸的摔坐在地,乔庭然索性换成跪地姿势,恭敬懂事的参拜天子:“庭然参见皇上。”
周管事早年见过几面五皇子,只是在盛怀泽登基为帝后,已再没机会瞧过,刚刚看到颇像五皇子的男子,随着自家三小姐下车,还以为自己昏花了老眼,压根没想到这分明就是五皇子,不对,正是皇上本人嘛,回过神来时,已噗通跪地叩拜天子,众小厮见周管事跪下,也都机灵的趴到了地面。
乔嫣然无语的只想扶额,果真树大太招风,正要出言先将盛怀泽领到门内,忽听一道极特别的声音,穿插在众人的请安声中。
说这声音极特别,是因为这声音听在耳中,就好似耳内突如其来被灌入一抷冰雪,实在太冷太寒太凉,几乎不带感情一般,头回乍听之下,乔嫣然不由被刺激的抖了一抖,这黑无常是北极冰川来的吧,难怪长的跟冰雕似的。
盛怀泽含笑免了众人礼姿,迈开脚步拾阶而上,和自己的能臣爱将招呼,道:“没想到在乔府巧遇骆卿,爱卿所为何来?”
骆承志既被点了名,于是行到盛怀泽右侧,保持着一尺之距,肃着颜冰着脸,声音完全不见起伏,声音仍如冰似雪一般,道:“回皇上的话,微臣是应庭然之邀,特来乔府避难。”
盛怀泽和骆承志在前方随意叙话,乔庭然和乔嫣然两兄妹在后面偷偷嘀咕,乔庭然从马上摔落,虽说是意外之故,但把脸丢在自家大门口,心里哪能不耿耿于怀,况且新换的一身雪色衣袍,也沾染了数处污渍,更是意气难平,不由语带责怨起乔嫣然,非常不爽道:“我说,妹妹,你怎么把皇上领回家啦,害我出这么大一丑。”
比之乔庭然栽一大跟头,乔嫣然觉着自己也挺不容易,自打她上了马车,知晓坐在车内的盛怀泽,不是简简单单的送别,而是要和她一同出宫时,她已经胆战心惊了一路,唯恐半路杀出几个程咬金来,好在终于平安抵达了家门口,本打算让盛怀泽快些进入门内,省的被有心人看到,没想到撞上也刚回来的乔庭然,还闹那么一出大笑话,一念至此,乔嫣然语气比乔庭然还不爽,低声回答道:“三哥,是你自己不当心,才失足坠落马背,又不是我扯你掉马,还有,皇上一意要出宫,我能管的着么,我劝了半路也没用,难道我还能直接撵他下车不成?”
乔庭然并非当真埋怨自家妹子,只是在众目睽睽下,他这个十三岁就敢骑马疯跑的男子汉,竟然在十年之后,因为惊讶而失足,以那般难看的姿势跌下马来,面子上实在相当过不去,故而有所轻微抱怨,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皇上的缘故,要不是盛怀泽,他现在正过的逍遥自在,哪里日日要遭受老爹的一顿怒言厉语,更别提今日的倒霉之事,于是依旧很不满的问乔嫣然道:“皇上待在宫里好端端的,他出宫做啥?”
盛怀泽主要的出宫原因,乔嫣然铁定不会讲出来,只拿了盛怀泽顺道出宫的缘由,冠冕堂皇的支起一座挡箭牌,道:“皇上出来暗访民情。”
乔庭然低低嗤笑一声,侧眼看自家妹妹,只见如花之貌袅袅生姿,哪个男人会不起怜香惜玉之心,天子再高高在上,也终归是血肉凡躯,哪里能躲过人间的爱恨情仇,故意拿话取笑乔嫣然:“要察访民间,自该去闹市街头,怎么偏偏就访到咱家来啦?”
乔嫣然哪听不出乔庭然的言外之意,她早习惯什么时候应当聪明,什么时候可以装傻,只简单反问道:“我哪知道?”
乔庭然拿手轻敲乔嫣然的小脑瓜,嗓音含着揶揄的低笑,道:“小丫头,你以为你是不开花的水仙,还跟哥哥我装大头蒜……”
乔嫣然的口气极为坚决,斩钉截铁道:“我不是没开花的水仙,当然没装大头蒜。”
乔庭然笑了一笑,低言道:“好妹妹,哥哥虽没成家,可知道的事多了去啦。”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走在前方的骆承志,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道:“知道我为啥把骆承志弄来咱家不?”
第22章 ——第22章 ——
乔嫣然抬眼瞧了瞧骆承志的背影,那日她无意间走到月华门,与骆承志也算有过一眼之缘,当时只落下高大俊美的印象,今日再度巧遇,方知原来还是冰山品种,乔嫣然收回目光,看到自家三哥挤眉弄眼的神情,仿佛恨不得想要落井下石一番,略好奇道:“是何缘故?”
乔庭然简直憋不住笑一般,嘴巴咧的跟一朵盛开的大喇叭花似,自说自乐的讲道:“哥哥昨晚又被老爹训斥,一气之下,去找骆承志喝闷酒,一时喝大了,就直接睡在了他府里,今晨一觉醒来后,你猜,我见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啦?”
讲笑话的重点是要说出笑点,而不是只铺陈前奏好不好,乔嫣然有些默默的无语,无奈问道:“什么好笑的事情?”
乔庭然摆出一个“ok”的手势,又着重晃了晃竖起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笑意跟夏日暴雨一般狂泻而出,道:“他今天早上,一连见了三拨客人,每拨客人都是个老头,这三个老头的来意,竟然还完全一模一样,都是来给他……保媒的!噗……哈哈……实在笑死我啦……”
乔嫣然扑哧一声轻笑,难怪骆承志说来乔府避难,原来避的还是重重桃花难,不过,看着几乎捧腹疯笑的乔庭然,很想提醒一下他,你俩是同病相怜好不好,有什么可五十步笑百步的,你以为逃了一次婚,爹娘就会善罢甘休,再也不管你的婚姻大事,兄弟,别天真了,开口却问道:“三哥,你不是和这个骆将军有仇么,你上次还说,要掀翻他的将军府,怎么一转眼,关系看着还挺好的……”
乔庭然一脸的满不在乎,再无那日咬牙切齿的愤怒,道:“那天探望你出宫后,哥哥就直接去掀过啦,痛痛快快打了一架,再喝个酒,聊个天,恩怨就随风散去了呗。”
乔嫣然刚“噢”了一声,还未继续讲话,已听到盛怀泽的声音,从前方遥遥唤她:“嫣然。”
一抬头,这才发现,刚刚和乔庭然说话入了神,已不知不觉间,落后盛怀泽挺远,忙快步跟了上去。
盛怀泽瞧着走近的乔嫣然,目光含着暖笑,语带宠溺之味,道:“和庭然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乔嫣然眼中波光粼粼闪动,目光不在骆承志身上多做停留,只面朝盛怀泽清音笑答:“听三哥讲了个笑话。”
盛怀泽看向乔庭然,温声道:“庭然,好生招待你的客人,朕要和嫣然去看望老太太。”说罢,又对乔嫣然道:“嫣然,走吧。”
骆承志和乔庭然均垂首抱拳,齐声道:“恭送皇上。”
盛怀泽与乔嫣然肩并着肩,说笑之间已然远去,骆承志抬起眼睛,目光凝在二人后背,脑中有片刻的恍惚,依稀又回到数年之前,那个大雪初霁的寒冬,他们也曾这般笑着走远。
察觉骆承志罕见的走了神,乔庭然笑嘻嘻一掌拍上他的肩,得意洋洋的问:“嘿,哥们,美人貌如花,你也看傻了是不是?”
骆承志拂落肩头的手掌,声音冷淡的否认,道:“不是。”
乔庭然嬉笑的声音中,含了几分认真的提醒,意有所指道:“最好真的不是,我家的这一朵,早已名花有主,况且,人花两相悦,旁人已没机会能享此艳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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