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段林碧落不想听,后半段倒是大快人心。
“你……那你怎么不帮我让个男子脱……”我的衣服?
香草见她脸儿红红,这几日毫无血气的脸上总算添了点生气,她担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主子没侍候好,她也担着大责任。眼下郡主还没开始追究责任,只恐三娘子好些了,便会追究她侍候不力的责任。只盼林碧落恢复的好些,她这段时间再侍候的周到些,到时候三娘子能帮她说几句好话,责罚的轻一点就好了。
“三姐儿,奴婢就算脱了你的衣服,也不会接骨啊!”脱了也是白脱。“况且楚少将军一路将你裹在被子里抱在怀里送回来,路上千般小心,生怕马车颠簸让你受疼……奴婢瞧着……都好生羡慕呢!”
她全然不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只以一颗少女心来度量,虽觉得小郡主与楚三郎成亲无望,可是三娘子为人也和气,并不讨厌,况且郡主与小郡主都没发过话表示此事不成,她一个做人奴婢的便认定了这是喜事一桩,能得这样有情有义的郎君,那真是莫大的福气!
林碧落求证了一圈,事实证明,楚君钺真的没说谎。
还有什么比无意之中将心事暴露在大众面前更让人窘迫无奈的呢?!
更何况当事人楚君钺现在瞧着她的眼神直是火辣辣的,让她抵受不住。无论她如何辩解,道她那只是痛的厉害了,疼的糊涂了,对方嘴里说着“我信我信,我信阿落的话!”但这语气,神态,分明表示:我理解你你只是太害羞了!
林碧落:“……”
更何况还有楚夫人了然的目光,何氏忧心忡忡的目光,连义成郡主都默不作声的任凭楚君诫在她病床前嘘寒问暖……这是怎样一种诡异的情形啊?!
☆、98 装傻
林碧落这一病,折腾的人仰马翻,还是虞传雄前来看她的时候说起:“……你义母最近有喜,日日忧心你,来回的跑,等过两日越大夫若说能挪动,便挪回郡主府去好生养着,也省得她来回跑了。”
虞世兰与林碧落都呆了一下,还当自己听岔了。
“阿爹,你方才说什么?”虞世兰虽然回了府里,却也只是去拿了些换洗的衣服之类,便又回来了,府里的事情还真没有过问过。
虞传雄特别开心:“你阿娘有喜了,就要给你添个小弟弟了。”
虞世兰欢呼一声,连林碧落也为义成郡主高兴,忙跟虞传雄道:“义父,还请转告义母,这几日万不敢再让她来了。她若再来我便要担心死了!待我好些了,能挪动就回去瞧她。我这里还有阿姐照应着呢,还请她别担忧。”
义成郡主这个年纪,怎么说也算得上高龄产妇,她又多年不孕,自要小心照应。
虞传雄探望过了林碧落,回去便将她的话转告,又笑道:“那孩子还说了,若是你还往她那里跑,便让我找人将起看起来,万不能让你再出府门。她若看见你去了,必定亲自送你回来休养!”
义成郡主听得这话,又知她确实没有性命之忧,再加她这几日劳心劳力,又出门的频繁了些,只觉小腹微微酸疼,还特特请了太医过来开了保胎的药,只不过瞒着林碧落,怕她知道心怀愧疚而已,索性在府里安心养胎。
秦钰的别院里,待得虞传雄走后,虞世兰与林碧落畅想了一番将来义成郡主生下来的小宝贝的模样性别,又到生下来两人这做人阿姐的该如何照顾小宝贝,说到可爱处,二人禁不住大乐,笑的厉害了林碧落便唤头痛恶心,直慌的虞世兰要去请越大夫过来,被林碧落拦了下来。
她总有些疑心自己得了脑震荡,时不时便要头痛恶心,半夜耳际雷鸣,精神不免恹恹,若非义成郡主这一喜讯,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静卧昏睡。
忽想起脑震荡也会有近事遗忘的症状,待得楚君钺再来,她索性装傻。
对方叫她阿落,她便一本正经道:“先生高义!学生心中感激不尽。学生似乎隐约记得,先生以前好像也救过学生。从今之后,学生必定奉先生如父!”她皱一皱眉头,揉着脑袋哀叹:“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总有些事情记不得了。阿姐昨儿还说我变傻了,变的爱忘事儿了呢!”
先生可算长辈,便是叫她一声阿落,也没什么大妨碍。
楚君钺:“……”
越大夫早先便说过,她若出现头痛恶心欲呕的症状,也许会有可能出现忘事儿的情况,让看护的人别慌,待她慢慢休养一段时间,便会好转起来。况现在她房里还留着丫环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密切注意,哪怕她睡着,旁边也必有人守着,但有情况不对,便要迅速派人去告诉他。
待他郁闷的出去之后,林碧落将脑袋整个的蒙进被子里,偷偷得意的笑。
装失忆这桥段虽然比较狗血,但是有用就好!
此后楚君钺再来,她待他便越发的恭敬起来,先生长先生短,真正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虽恭敬却距离十足的远。
楚君钺不死心,特意向越大夫提起,她似乎有些忘事儿,这种情况会不会持续坏下去,又……忘记的事情待好了还能不能想起来?
越大夫早知楚君钺之名,原本也不知道林碧落的身份,只是这些日子义成郡主与楚夫人皆来过了,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这也说不准。有的人遗忘的近事过段时间便能想起来,有的人可能会一直想不起来。不过都是要紧,只要没摔坏,休养一段时间,以后不再忘事便好了。”
楚君钺:“……”
这种将不重要的事情记着,偏偏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真是令人非常的郁闷啊!
不但在楚君钺面前,便是在虞世兰与秦钰面前,林碧落也将“许多事忘记了”,旁人提起来,她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表示怀疑:是吗?真的吗?怎么可能!
反正她自己没有亲眼所见,打死不信!
虞世兰&秦钰:“……”你都昏迷了,还怎么亲眼所见?!
楚君钺不死心,试图提起“自己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毁她清白”,想自请负责。这话倒也没差,当时在西山猎苑之时,事出突然情况紧急,又没有随行大夫,连最不靠谱的阎文都跑去打猎了,且不知道在山上哪片林子里,也唯有依靠在军中懂一点跌打损伤的楚君钺来紧急处理了。
林碧落听得他要负责,惊恐的拿自己的右手护住了左臂,“我……我不要把胳膊切下来!打死不要!先生你也算是有识之士,怎的能起这种念头?”
“我只是想娶你回家!”楚君钺哭笑不得!
烈女传那是前朝的东西,被不是夫郎以外的男子看到了胳膊腿什么的,女子为示贞洁,便挥刀断臂,血流而亡。
本朝原本便是马背上的民族,民风开放,开国之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经过数代帝王以及卫道士的干预教化,才有了今日的贵族行事准则。
林碧落的眼神里充满了控诉:“先生明知学生已经订了亲,却想毁人姻缘?!先生你真不厚道!”似乎是见楚君钺面色不太好,便又好心安慰他:“阿柏与我一同长大,他不会想这样歹毒的念头的。况先生是为了救我,事也紧急,他若不能体谅,我便不嫁他了!”
楚君钺一颗心吊了起来,七上八下,只盼着那邬家二郎计较这些事情,婚事受阻。
可惜不遂他愿,没过两日,何氏便带了邬柏过来了。
何氏左思右想,林碧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让邬柏知道便成了她心头的难题。恰邬柏自那日在道上没瞧到林碧落,好些日子心中失落,回想下重阳节回去想要见她,也没见着,这都数月未见,便跟失了魂似的,抽空便往林家跑,只盼着能碰上前来盘帐的林碧落。
林碧落失踪那日,何氏派了家中仆从去寻,他恰巧过来,见半闲堂也关着,院门也锁着,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心下奇怪,晚上回去便悄悄儿去问林碧云。
林碧云如今已近临盆,已有数月不曾回娘家。何氏倒是来看过她,林碧落拜了义成郡主做义母之事,她与邬家通是知道的。谷氏原本还想着,两家门当户对,可如今林碧落背后有了义成郡主,况本人又入了东林书院读书,多少还是有些不安,总怕这婚事出现什么变故。
况且三姐儿本来便聪慧,若是再由义成郡主教养,将来只强不弱……她瞧瞧自家一门心思只想着娶媳妇儿的傻小子,内心不无忧虑。
只是这些事情,哪里好跟邬柏开口。
何氏不提,她便只当婚约照旧。无论林碧落攀了多高的枝,可是这门亲事是当娘的订的,也没反悔的余地。
林碧云也不知林家出了何事,又关照邬柏这几日有空便去娘家瞧上一瞧。
林碧落的身世她早知道,当初心中是翻来覆去的想过,如今被义成郡主接走,也只是回到了她出身的圈子而已。可是这些事情邬家不知道,又不能声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家与邬家结这门亲事,欺瞒了林碧落的出身,实则是有几分不厚道的。
——万一将来事发了该如何收场?
林碧云一度想过要不要与夫家坦白此事,但是左思右想,终究作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