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祠没想到庞姨娘这么年轻,竟没有几日可活了,瞧了眼身旁的黎氏,思考良久“习哥儿要是成了你弟弟,你的嫁妆可要拿出一些给他娶媳妇,你愿意?”
“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分给习哥儿不算什么!”沐溪神情自若道
“明日把习哥儿带过来吧,我带他去瞧瞧族里的长辈们…”
沐溪知道沈家祠这是答应下来了,面色一喜,躬身道“谢谢爹爹了。”
黎氏现在虽然是沈家祠正室,但终究是姨娘扶正的,而且大家归根究底龙氏才是沈家祠正妻,地位不言而喻,一个续炫生的孩子,怎能和正妻生的相比,黎氏之前不觉得,因为龙氏没有儿子,要是习哥儿真过继到龙氏名下,自己生的孩子岂不要低人一等?黎氏只恨自己太过大意轻敌早就今日局面,当时要是府里只要两位少爷,哪来的现在这些事儿?真是悔不当初!
又想这件事儿是沐溪筹划的,心里就恨得要死,要是府里只有她的两位少爷,沐溪肯定有本事去族里领一位回来,想到当时要除了这么个祸害,现在也不能时这番田地。咬咬嘴唇,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老爷,这事儿真不能是磊哥儿和演哥儿?我看磊哥儿演哥儿对溪姐儿也好着呢!”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娘和大哥们也这么说,总归是沈府的孩子,不影响…”沈家祠厉正严声道。
黎氏还要说什么就被沈家祠喝住,“溪姐儿,你先回去吧,我和你二娘说说话!”
沐溪不想久留,巴不得早点回去,让两人吵架,带着果儿刚走出院子就瞧见沈宜皎愤懑站在边上,沐溪盈盈一笑“二妹妹,爹爹和二娘在屋里商讨什么事儿,天色不晚,咱们还是回去吧…”
沈宜皎哼一声,趾高气扬走了进去,沐溪幸灾乐祸等在那里,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沈家祠的呵斥声传来,沈宜皎灰头灰脸走了出来。
“二妹妹,我都和你说了,你还偏要进去,这不,被爹爹骂了吧?”沐溪促狭望向沈宜皎,眼里满是鄙视。
沐溪的神情沈宜皎恨意加重,“姐姐,不要以为府里是你说了算,要知道,还有我娘呢?”沈宜皎切齿道。
想到前几天,黎氏带着人送来的嫁妆,奶娘可是跟在龙氏身边长大的,龙氏有多少东西,怎会不知,想到此,又朝屋里喊了句“二娘,前几天奶娘说的还有几个庄子和铺子的地契别忘了拿过来啊,我就在家等着了!”
不等沈宜皎说话就扬身而去,看在沈宜皎眼里可不就是得寸进尺,看不起人吗?心里又把沐溪骂了个遍。
隔日,沈家祠先是带着沈偲习去给老夫人请了安,又带他去族长府里走了一圈,听沈偲习说路上遇到凌青峰,后者很是亲密跟他寒暄,听说玉佩坏了也不生气,把身上的玉佩又取下一个送他,还告诉他小心点,要是玉佩坏了就没有了。
“大姐姐,我看小侯爷哥哥真是很中意你呢,爹爹说这叫爱屋及乌,我可不就是沾了你的光?”沈偲习仰着头,与有荣焉的模样逗得沐溪好笑。
“姨娘,瞧瞧咱习哥儿这样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沐溪促狭道。
床上的庞姨娘见两人这么打趣,心里高兴,苍白的脸堆砌了笑,“是啊,习哥儿现在都知道什么叫爱屋及乌了,不错…”
沈偲习想到自己刚才提到沈家祠,一脸讪讪看着庞氏,“姨娘,我错了,我不该…”
庞姨娘欣慰,“什么错不错的,难道我会怪你和你父亲说话?”
沈偲习惭愧,庞姨娘从未教唆过他不叫沈家祠父亲,反而让自己多和沈家祠说说话,是自己赌气,心里发誓不理沈家祠,但是,见了沈家祠后,看到他关心着自己,竟有被收买的感觉,心里越发恼恨沈家祠!
沐溪把沈偲习矛盾的表情看在眼里,摸摸沈偲习的头,笑道“爹爹喜欢着你呢,你要是不理他估计会寒了他的心的”
见沐溪打趣,庞姨娘也来了逗乐的心思,哭丧着脸,“哎,本以为习哥儿一直最敬重我,想来,现在怕是他爹爹了,可怜我辛苦把他养这么大哟!”
本是玩笑却让沈偲习哭红了眼,跪到庞氏跟前,“姨娘,我最敬重最喜欢的还是你,不是爹爹,姨娘!!”
庞氏见玩笑开大发了,倒是笑出声来,不料喘不过气,竟被呛着了,沈偲习边顺着庞氏的呗,边抹泪,“姨娘,你不要离开我!”
沐溪知道庞氏是开玩笑的,等庞氏缓过来,沐溪解释道“习哥儿,你姨娘跟你开玩笑呢!她巴想着你和爹爹多说些话,怎么争风吃醋?”
沈偲习看向庞姨娘,见其点头,非但没停止哭泣,哭得却是更加大声,嘴里不停唤道“姨娘..姨娘..”
庞姨娘不忍,嗔道“你这孩子,好好的玩笑话竟哭泣成这样?不怕你大姐姐嫌弃?”
沈偲习止住哭泣,还是不断啜泣,声音断断续续道“大姐姐才不会嫌弃我呢!”语气里满是笃定。庞姨娘刚想问他哪来的自信就听他低头道“大姐姐见过更丢脸的我,这个不算什么!”
沐溪想起沈偲习说的是在老夫人那里的事儿,起身,看着外边的天色道“我不嫌弃你,上次是你有骨气,这次是你有孝心,我崇拜你还来不及呢!”
“真的吗?大姐姐不嫌弃我?”沈偲习睁开眼,期待等着沐溪。
庞姨娘拍了拍沈偲习的头,“刚才还想说你有自信,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不怕被人笑话?”
“姨娘,你就别打趣习哥儿了,待他再哭一阵,今晚怕是睡不着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沐溪边说边朝外走。
庞姨娘让沈偲习送沐溪出门,沐溪也没拒绝,想来是想增进自己和习哥儿的感情,随着习哥儿送自己到院里,再让果儿把习哥儿送回去。
如此又过了一月,凉爽的风预示着秋的到来,院里的树叶一片一片凋零。
看着窗外的景色,沐溪脸上爬满了愁绪心想去年的这时候在干嘛?熟悉村里的地形,计划着逃跑,白天冷脸看着傻子和顾老爹,晚上热心帮傻子暖好被子,带着个小包袱出门,到了村口,见到顾老爹后又退回来,如此反复。
“大小姐,你的针线和美人布庄里的绣娘差不多了呢!”果儿盯着沐溪手里的大雁,翅膀,足间真是栩栩如生,忍不住赞扬道。
沐溪回神,低头看了一眼,“是吗?”微雨燕双飞,只能托大雁寄去自己的哀思。
沐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听门口传来月季的惊叫。
“真的这么厉害?”门口,月季不可置信问道,百合微微一笑,“不信自己瞧去,真是厉害呢?”
“什么事儿?”沐溪回头见门口月季百合不停嘀咕,也勾起了心里的好奇。
“大小姐!”月季进屋,笑脸盈盈道“大小姐还不知道吧,府里浣衣园招了新人进来,听说挺能干的,一个人顶两个,晒衣服更是速度,好多老妈子都比不赢呢?”
沐溪刚要问有这么厉害的?就听奶娘声音传来“这有什么厉害的?这世上厉害的人多了去了,就是厨房里的管事妈妈,她儿媳妇晒衣服在远处一甩就能均匀摊在衣绳上,速度奇快…”
月季刚想说浣衣园的也那么厉害,瞄见神情恹恹的沐溪,舌头转了一下,“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大小姐,明个儿就是习少爷过继的日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沐溪摇头,该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明日老侯爷,陆王爷也会前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随即想到月季这么一问,倒把自己想说自己也认识这么晒衣服的人给忘了。
“庞姨娘怎么样了?”
奶娘叹了叹气,声音悠长,“也就这几天了吧”虽然沐溪早就知道,但心里还是想问问。
傍晚,沈家祠把一家人叫到堂屋用饭,沐溪估摸着沈家祠怕是要交待下明天的事儿,果然,等她刚坐下就听沈家祠道“今个儿把你们叫过来,一是让大家出来吃个饭,认识一下你们五弟”把沈偲习叫过去挨在身边,看向众人“以后虽还是你们五弟,但是,规矩不能忘了,明个儿起,你们五弟就是沈府的嫡子,不能再欺负他了,知道吗?”
众人不说话,其他姨娘脸色也不好,谁也没想到冷落的庞姨娘的孩子会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心里很是不服,自己小孩也不错,哪点不如那贱胚子了?
沈宜皎脸色尤甚,当下开口道“爹爹说的是,明天人家就是嫡子了,谁叫找了个好的主人呢?”
“原来二妹妹是这么看待我这个大姐姐的,但是,我若是主人,习哥儿是什么?你是什么?爹爹又是什么?”沐溪毫不客气反驳道,真当她是软柿子怕她一个后娘生的孩子不成?
沈家祠脸色暗沉,怒道“不想吃饭就给我回屋,好好反省去”说完,又瞪了黎氏一眼“你教的好女儿。”
见沈家祠沉了脸,大家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一顿饭倒也平静。
饭后,沐溪拉着习哥儿回了庞姨娘住处,那些人的鬼脸,她真的懒得应对,路上,习哥儿由沐溪牵着,“大姐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