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地十分狠毒,和屋子里那个替小姑娘求情的宽容姐姐简直是判若两人,霜迟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仔细地搀扶着青儿回屋子。
青儿再次扫视了一眼霜迟,说出的话分量十足:“你是我的贴身侍女,日后十有*是要跟随我入宫的,这点儿城府狠劲儿都没有,本小姐留着你作甚?你自己给我想想清楚了。是想留在这府里做一辈子的丫鬟,还是跟着本小姐入宫,说不定还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霜迟的羽睫轻颤,过了好久才颤抖着开口说:“奴……奴婢自然是为小姐马首是瞻的,小姐去哪里,霜迟就去哪里。”
“哼。这还差不多。”
青儿扯了扯自己的衣裙,像是有些不耐:“那蠢物做的绿豆糕呢?被母亲全扔了?”
霜迟摇摇头,许是之前的话里的威慑力,她回答地飞快:“夫人还留着,小厨房也还剩一些,小姐可要用一些?”
“恩。”她轻微点了点头,“那蠢物别的不行,做的吃食倒还不错,正巧想着这味儿。”
她说地极其自然,就好像那小姑娘生来就该替她做点心似的。
霜迟忙不迭地点头:“奴婢这就让暮初去取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暖搬家简直是腰酸背疼腿抽筋
还连带着发烧了
再也不想搬家了。
☆、诺言
没有人知道倚萱阁内宓婕妤同元昭仪说了些什么,至到日上三竿,元昭仪才推开屋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面色稍显沉重。缓竹关切地迎了上去,刚想开口询问,就对上君言摇摇头的动作。
她咽下心底的疑惑,跟在君言后头回了宫。
刚到内室,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茶,就见尔欢候在里头,见着了君言,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君言摆摆手,示意他起身:“怎么了尔欢?”
尔欢将屋门关了起来,连缓竹都还没来得及进来,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与君言:“娘娘,这是唐大人的回信。”
尔欢的声音压得很低,君言下意识地伸手去取。
只见上头写的是小苹果亲启,君言心底一颤,将信封启开,一目十行的看着。
越看眉头就蹙地越紧,最后她啪地一声,猛地将信纸拍在桌上,尔欢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询问自家主子,就听门外传来了缓竹的声音:“主子?主子?”
君言眨了眨眼睛,曼声道:“什么事?”
缓竹的声音里像是有些焦急,她凑在门边上,提醒道:“皇上来了,已经在前厅了,主子您里头……没什么事儿吧?”
君言听完这话,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信纸,眉宇间透着慌乱。
她胡乱将信纸塞回信封,扫视了一眼内室,也没见着安全藏东西的地方,这会儿子把信纸烧了,又会留有痕迹。
时间容不得她多想,她仿佛已经听见了齐缙的脚步声,一阵一阵的往这里传来,她将信往尔欢怀里一塞:“收好。”
尔欢接了命令,连忙将信纸塞回袖子里,有些心虚的捏着袖子垂着头,跟在君言后头。
这一系列动作刚结束,内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言儿?”
君言强扯了个笑意,缓步上前拉住了齐缙的手:“皇上怎么突然来了,也不传人报个信,臣妾这儿刚从云妹妹那儿回来,什么都没准备,连皇上爱吃的芸豆卷都没备上。”
齐缙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这些:“不过是个芸豆卷,瞧把言儿急的,难不成朕来你这儿就为了吃个芸豆卷嘛?”
他说着犹自笑了起来,抬手亲昵地刮了刮君言的鼻子,瞧见了她身后的尔欢:“今儿个怎么是尔欢在里头伺候?这小猴子不都在外间候着的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的,君言的心里还是荡了一下,勉强稳住心神,开口道:“昨儿个夜里是缓竹值的夜,今儿臣妾早上起来的时候,瞧她像是有些劳累的样子,就让她不必进来跟着伺候了。尔欢跟了臣妾也有些时候,知道臣妾脾性,总比下游一些不知事的小丫头好,就叫了他进来伺候。”
她顿了顿,像是试探性的补了一句:“怎么?皇上觉着这样不妥嘛?”
齐缙有些怪异地睨了她一眼,随手找了个太师椅坐下,一手扣了扣案几,示意尔欢上茶:“哪里?朕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君言松了口气,招招手,让缓竹也进了屋:“皇上是喜欢缓竹伺候?那臣妾就把她唤进来了。”
“诶?不必。”齐缙惬意地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气:“言儿体恤下人,因着朕再唤她进来,岂不是做了恶人?缓竹,今儿就放你一天假,下去歇着吧。你们主子自有人伺候着。”
缓竹刚抬腿迈进屋子,当下停了动作,欠了欠身子道:“奴婢谢皇上恩典,奴婢告退。”
她抬眸看了眼君言,后退两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皇上的突然造访总是让君言有些猜不透。
不过见招拆招,在后宫里也是一门必修课,君言早就不会把慌乱的神情放在面孔上,让别人看地一干二净。
她制止住了尔欢倒茶的手,亲自上前斟了一杯茶,递至齐缙手中:“皇上还没告诉臣妾呢,怎么突然就来了臣妾这儿了?”
像是一般家常的话一样,尔欢垂着头和霂佑并排站着,无视了霂佑在一旁的挤眉弄眼。
齐缙从来不关心底下奴才的小动作,自然地接过君言递上来的茶盏,轻啜一口,唇齿留香,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茶不错,言儿什么时候改了口味,不爱那腻味的香片了?”
皇帝不正面回答问题,君言总是有些害怕,她抿唇浅笑,淡道:“偶尔换换脾胃,皇上喜欢就好了,说起来这还是皇上日前赏下的呢。连荣修仪都赞过,看来是好茶无疑了。臣妾不懂这些,什么茶不茶的,说起来好喝就行了,哪里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
齐缙听了她的话,唇边笑意渐深:“荣修仪也来过?她倒是个懂茶的人,只可惜哑了嗓子,不然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啊。”
这话说地感慨,若是妨碍平日里,君言恐怕又要多想了,可今日她的心思并不在上头。
方才刻意提起荣修仪,也是想看看齐缙的反应,有些事情想瞒是根本瞒不得的。
后宫的一举一动,若是齐缙想知道,自然有大把的人上赶着去汇报,与其从别人口中传到齐缙耳朵里,还不如自己交代个清楚。
万一一会儿子说起个什么事儿来,也能摘个干净。君言这样想着,心下的大石头又往下落了几分:“荣修仪才貌双全,臣妾也觉着可惜,不过修仪自个儿能想得明白,日子过得也惬意不是?”
齐缙赞同地点点头,又用了一口茶,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里的茶盏放回案几之上,转眸看向君言:“朕今日来,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忽然想起你来了,就来瞧瞧你。”
他说着大手拉过君言的柔荑,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声音显得有些意味深长:“朕倒是挺喜欢这样平静的日子,下了朝就能过来与你喝喝茶,聊聊天。”
君言抓不住他话里的意思,只能歪着头应和他:“皇上若是喜欢,大可日日过来。臣妾只怕皇上厌烦。”
齐缙的笑容里带着无奈,他摇了摇头:“朕倒是想来,可哪里又能有这样的机会呢?你不懂。”
简简单单的你不懂三个字里,像是藏着许多事情一样。
君言又想起了刚才慌乱之中看的信,贝齿咬了咬下唇:“皇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臣妾虽说不懂朝政,可也能尽力帮皇上排忧解难的,若是事事都闷在心里,可不是要闷坏了?”
齐缙却没有想要开口解释的意思,他攥紧了君言的手,半晌才道:“朕是男人,若是朕都扛不住了,说与你来听又有何用呢?朕不是那种软弱到要倚靠女人的人。”
君言听了这话,下意识地蹙了眉尖:“皇上,话不是这么说……”
“罢了,朕能处理好,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而已。”齐缙打断了君言的声音,并没有想让她说下去的意思。
君言哪里是不通透的人,齐缙不想说,她也不会逼着。
事情的始末君言从信里也得知了不少,可终究只是唐北打听到的传言,也不知几分真假。
君言想到这里,轻叹了口气,坐在齐缙身侧,柔声道:“臣妾也是妇道人家,帮不上皇上,可皇上放心,不论发生了什么事,臣妾都会站在皇上身边的。”
齐缙抬起头,正巧对上君言的眸子,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信念,看的齐缙心里一震,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咽了回去:“恩……朕知道。”
君言展颜一笑,起身钻进齐缙的怀里,朱唇吻上了齐缙的脸颊,再抬手摸上齐缙的剑眉,像是要抚平他的褶皱,后头的两个宦官不约而同地摸摸鼻子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