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凝目望去,他的目力倒是不错,虽然隔得较远,再来灯火也昏暗,却也看清了锦绣雪白皓腕上戴着的手环,约有小指粗细,花样倒是好看,设计成可伸缩的手环,上头还雕了字,并且还吊了几枚小指粗细的金花生。
锦玉仔细摸了摸上头的金花生,又放进嘴里咬了咬,硬硬的,欣喜地笑道:“哎,真是金的耶。”
锦绣温柔地笑道,“是真的,原本这是一对的,还是我十岁那年,咱们奶奶送的。先前拿去当了一只,只当了三吊钱。那时候咱们不懂行情,再来年纪也小,让那掌柜给贪墨了不少。明儿个咱们另换一家,当10吊钱应该不成问题。”
姐弟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做事,两不耽误,而那少年则睁着一双狭长的眼,望着锦绣那如花的笑靥,心里也有了新的主意。
……
第二日,锦绣去山上采药,少年的外伤已结了疤,为了筑固伤口,她又背着背篓上了山,准备采些专治外伤的药物,张家村人用外伤药物用的比较多,她得随时些准备在身上。天气转暖,山上也时常出没些兔子野鸡什么的,她身手不大行,就算遇上了也没法子逮住,不过到底也有运气好的,这不,好死不死遇上一只笨兔子,在逃蹿的时候,卡在了两颗树的中间,被锦绣给顺手牵了羊。
这兔子还真肥,足足有五六斤重,想着今天可以吃个美美的红烧兔子肉,就忍不住流口水。
话说,在这乡下山间里生活了足足半年,因为有张家村人的时常接济,倒也没有完全过上“素食主义”生活,但也不是经常吃肉,今天总算可以饱饱地打一回牙祭,确实够开心的。
远远地,传来一句呼喊声,听声音,是锦玉的,锦绣赶紧应了声,“我在这边。”
不一会儿,锦玉便从另一边奔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名陌生带刀男子,锦玉边跑边喊,“姐,快回去,家里来了位重伤病人。”
锦绣讶然,望着锦玉,又望着她身后的两名男子,这二人相貌普通,一个脸上还有疤痕,另一个面目阴沉,胸口,手臂,还带着血迹,脸上也还有一道鲜伤的伤痕,不由脸色微变,“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不等那二人回答,锦玉已赶紧开了口,“姐,他们是那位重伤病人的属下,那人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而姐姐你又不在,所以我这才带着他们出来找你。”
那二人见锦绣年纪如此之轻,面色也变得紧张,其中一个国字脸的吃吃地道:“你就是大夫?”
锦绣年纪实在太轻,想当然不可能让人轻易相信究竟有几分真本事,这些质疑她早已习以为常,淡淡地说:“这儿离城里还有三十多里的路程。既是重伤,估计就骑不得马了,肯定也捱不到回城找大夫了,所以,你们现在最好,也只能相信我的医术。”
那人面色变得铁青,忍不住厉声道:“少跟我耍嘴皮子,我家九爷身份尊贵,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锦绣微掀唇角,“你家九爷尊不尊贵,与我何干?”
“大胆,你……”
另一名年纪稍大脸上有疤痕的男子赶紧拦下他,然后对锦绣拱手道:“这位姑娘,我们兄弟实在是担心主人的伤势,所以未免急躁了些,请不要放心上。不过姑娘说得也对,这时候,我们也只能相信你了。就请姑娘加紧时间,回去给我家主子瞧瞧吧。实在不行,我们再另想办法。”
锦绣见这人态度度还算不错,脸色也缓和不少,颔首,“也好,先回去看看再说。”
……
在回去的路上,锦绣把背篓递给了那名国字脸,手上的兔子也给了他,心安理得地道:“麻烦帮我拿着,这样我脚程快些。”
国字脸面色不满,但他也知道这个看起来年马纪小小的小丫头还是有脾气的,不敢怠慢,只得忍气吞声接下兔子和背篓。
锦绣加快脚程,边跑边问:“那人究竟伤得有多重?”
“很重。右胸被刺了一箭,左肩窝处还被射了一箭,箭头还在肉里,那箭头还带有倒刺,不敢随意拨,两处伤都很重,那人已经陷入了晕迷。还有背上也有好大一条口子。”
“确定是左胸吗?”
“是的。”
“有没有做急救措失?”
“做了。给他喂了颗姐姐早先配制的急救束效丸,还给他止了血。我在临走前,还熬了麻沸散。”
“你会止血?”
锦玉一脸自豪,拍着胸脯,“那是当然,天长日久的看姐姐处理伤口,我也学了些皮毛了。”
“唉呀,真想不到,你还真聪明。”
“嘿嘿,姐姐都这么厉害,身为弟弟的,也不能太笨嘛。”
“贫嘴。”
“我出来的时候还交代了他们先烧热水,把姐姐你的手术器具拿开水去毒,另外还让在外头搭了个临时手术台。姐,我很能干吧?”
锦绣这下子还真是对他刮目相看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能干,真能干。”
后头跟着的两名侍卫却是悲从中来,他们越来越觉得,听那老农夫的话,把主子带到这儿来,是非常寓蠢的一件事。
但现在已耽搁成这样了,也只能强迫自己相信这个小丫头有几分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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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看在银子的份上
那个国字脸的说这位重伤病人身份尊贵,锦绣还不以为然,但回到茅草屋,便知道果真所说不假。不大的茅屋前停了二十多匹高大健马,而一大群清一色劲装打扮的大汉正如临大敌地守在草屋四周,一个个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些伤,想必才不久经过一场浴血奋战。
就是不知道他们与人动武,弄成这副狼狈模样,但尽管大部份人都受了伤,却仍是坚守岗位,可以想像中这是支训练有素的侍卫队,能拥有这般排场,主人的身份确实不会低了。
和刚才那国字脸侍卫一样,这些侍卫瞧了锦绣后,原本希翼的脸色又垮了下来,那刚才迎出来的几名男子失声叫道:“你就是大夫?”
锦绣点头,“我是。”抬眼望去,果然,草屋前的空地里临时搭建了一个手术台,用新鲜的木头加上她屋子里的缺了条桌腿的桌子给组建而成,那缺了桌腿的地方还用青石头给垒了起来。一名全身是血的男子躺在上头,面如金纸,双眸紧闭,锦绣先把了脉,摸了心跳,还好,有心跳。又检查了伤口,胸前那道伤口血淋淋的一个二指宽的血洞,抹了一团青草泥,应该是锦玉临时咬了草药给抹上去的。不但能及时止血,还能起伤口消炎的作用。
锦绣对锦玉投去赞赏的一瞥。
“这位姑娘,我家主子还有救吗?”
“我尽力一试。”锦绣严肃起来,对锦玉道:“把我的药箱拿出来。”
不消锦绣吩咐,锦玉已经把药箱提了出来,并亲自打开来,拿出口罩给锦绣戴上,再拿了袖套把她的双臂给戴住。
锦绣一边戴口罩一边对锦玉吩咐,“消毒液,羊肠线,棉布……”她每说一句,锦玉便挨着把东西拿了出来。
紧接着,“打热水来。”
“麻沸散端来。”张家村人经常进山打猎,经常有人受伤,所以锦绣屋子里也常备有这麻沸散。而锦玉时常给锦绣打下手,也懂得药物配制熬制之法。
“钳子,还有摄子消毒。”
“病人失血过多,养血丸多喂两粒。”
一系烈的命令下,锦玉虽跑得脚板翻,但却有条不紊地执行着任务,而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异常镇定,对这血淋淋的伤口连眉毛都不皱一下,这些侍卫们总算稍稍放下一颗心,这小姑娘处理伤口动作熟练,家里又常备着这些药物,想必确实有两下子的。
锦绣拿盐糖水仔细清洗了病人身上的各处伤口,小伤口抹药,大伤口尤其是胸前的剑洞,则拿了针缝合。
围了一圈的侍卫们纷纷面露惊骇之色,“这伤口还需要缝补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锦绣正聚精会神地缝治伤口,并没理他。倒是锦玉洋洋得意地道:“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缝好所有伤口后,这才开始处理最后一处箭伤。
这箭头是带倒刺的,别人不敢取出来,确也难不到锦绣,吩咐锦玉进去拿了个小勺子,消了毒后,把勺子慢慢伸进伤口里,再拿了摄子把箭头小心地拨了出来,箭一拔出来,伤口处出喷出一股鲜血,锦绣眼明手快地把了棉布按了下去,很快就了止血,拿着自制的棉布签伸进伤口里清洗。
一些侍卫看不下去,忍不住道:“我家主子的伤口够碜人了,你这人怎么还这么心狠手辣摧残他的伤口?”
锦绣瞟他一眼,解释道:“这箭头是铁制的,又有锈斑,生了锈的箭射进肌肤里,会引发伤口感染,若不及时把伤口清理干净,更容易发生感染。我这样清理伤口虽看着残忍些,却是最有效的消毒方法。”
那侍卫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再说话了。锦绣看他一眼,发现这些人身上也有好些伤口,而屋檐下还躺着几个小声呻吟的人,想必都是受了重伤的。对锦玉吩咐:“你去我背篓里找出九里香,搓成汁,给受伤的都抹一下。记住了,先清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