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被说得委屈至极,赶紧跪了下来,口称冤枉。
福国大长公主越说越怒,怒拍了身畔的几子,喝道:“你还冤枉?有什么可冤枉的?惹太后生气,连皇帝都惊动了,你这个媳妇做得倒是好。”
锦绣越发委屈,却不辩驳,只低垂着头对太后道:“是臣妾的不是,不该惹太后生气。请太后责罚。”
这王氏总算垂下她高傲的头颅,对自己的外祖母磕头认错,淑和高兴得眉毛都要飞舞起来。觉得这福国大长公主并不若母亲所形容的帝后走狗。
太后瞪了淑和一眼,道:“锦绣你起来。”然后又对福国说:“不过是小辈们闹了些言语口角罢,又一时没解释清楚,所以越闹越大。其实说起来,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错也不在王氏。而是淑和。”对一脸错愕气忿的淑和道:“这事儿你也有错,还不赶紧给你表嫂道歉。”
淑和满脸的不情愿,太后也知道,这福国大长公主一来,准没好事,再来上回这大姑子给她模横七竖八讲的什么国礼家礼,还真让她怕了,又怕皇帝较起真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的外孙女?于是又赶紧斥责道:“你也甭委屈,平时仗着哀家宠你,就变得无法无天了。也幸亏锦绣大度,不与你计较,否则,真要遇上那种小肚鸡肠的,准没你好果子吃。好了,别丧着这张脸了,赶紧给你表嫂陪个不是,以后大家又是亲戚。”
太后这话倒是漂亮,一句话就把锦绣的退路堵死了,如果她当真计较,那就是小肚鸡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锦绣确实不好去计较。但福国大长公主却可以,她皱着眉头说:“淑和,今儿个,你又做了何惊天动地的大事呀?”
不等淑和开口,大长公主又道:“不是做姑婆的说你,你也太不像样了。那日你在楚王府说得那些话,连我这个姑婆都听不下去。你堂堂郡主身份,怎的还这么不知进退?居然为了膳食丰寡就闹将开来。你不害臊,我都替你羞死了。活像个乡下女子小家小气的,哪有半丝宗室郡主的气度?那日要不是看德太妃可劲的拉着我,我肯定要好生训你一顿。”然后又对皇帝说,“皇帝,你肯定不知道,那日在楚王府,这淑和居然为了锦绣准备的菜式不够奢华就大骂锦绣上不得台面。哼,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没见过像淑和这般,当众给自己表嫂难堪的。咱们帝王家,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锦绣那日准备的菜式虽说普通了点,但每道菜都包涵了寓义以及养身之道。吃了楚王府的席筵,我这全身都是力气。后来才明白,锦绣为了准备这些菜式,可是下足了功夫的,偏被些不明就里的当场难堪。锦绣也只是把人请出王府,也算是好修养了。若换作是我,肯定给她几耳刮子,让她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福国大长公主一番话说得淋漓痛快,铿锵坚定,随着说话的动作,头上的九尾凤钗也发出颤危危的响动,威仪逼人,风华万千。
淑和被骂得满面通红,她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种侮骂呀?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怨毒地瞪了过去,恨不得要生吃福国大长公主。
皇帝这时候也慢悠悠地道:“刚才母后十万火急的叫朕过来,原来就是为了小辈们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母后,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
太后心里一个咯噔,
大长公主又轻飘飘地道:“听太后的语气,好像今日之事,又是因你而起,你与锦绣又有了何龌龊,说来听听?我可丑话说到前头,不管是侄孙女,还是侄孙媳妇,我都一视同仁。若是锦绣没理,我肯定站到你这边。若是你没理,可就怨不得我训你了。”
见福国大长公主的架式,太后也知道,她这可是明摆着替锦绣撑腰呢,可真要把事情说开来,也是淑和无理居多,哪里还敢计较,于是赶紧说:“其实也没什么的,你来之前都已说开了。误会也已经解除了。淑和,你也快向你表嫂道个歉,这事儿就此揭过。以后切莫再如此莽撞。”说着猛与淑和递眼色。要她暂且忍下这口气,反正来日方长。
在场诸人哪会不明白,太后这是想把事情早早压下去呢,否则,真要闹大了,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锦绣也觉得这样差不多了,只要让淑和向她低下高贵的头颅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皇帝却不干了,他语气森然,他问锦绣:“刚才姑母说淑和在你府上对你破口大骂,可有此事?”
锦绣回答:“淑和表妹嫌弃臣妾的菜式不够丰盛,所以略有些不满,破口大骂倒不至于。”
大长公主轻哼:“这时候你还替她遮掩做甚?人家可不会感激你呢。”
皇帝又问:“你把庄顺和淑和都赶出了王府,可有此事?”
锦绣沉默了下,说:“臣妾只是觉得淑和表妹说话实在有些膈应人,一时气不过,便请淑和表妹出府,但并未失礼于庄顺姑母的,请太后父皇明察。”
福国大长公主说:“皇帝,本宫可以作证。淑和侮人在先,锦绣赶人在后。但并未赶过庄顺,是庄顺自己气性大,自个离府的,可怨不得锦绣。”在太后等人铁青的脸色下,福国大长公更是可情地踩了下去,“庄顺也有不是,淑和那样侮人,若她不作壁上观,哪会把事情弄得那么僵?”
意思就是庄顺故意纵容自己女儿侮辱锦绣,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太后又惊又恨,怒瞪着福国大长公主,恨不得生吃了她。
“福国,你今儿是怎么了?庄顺好歹也是你侄女,你怎的在背后这么编排她?”
大长公主郑重铿锵地道:“皇嫂见谅,本宫以为,不管何等身份,做错了事就要勇于认错,那才是宗室里的表率。而不是明明做错了还死不认错,非要颠倒黑白仗着身份欺人。皇嫂也知道我的脾气的,生平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在本宫面前颠倒黑白。”
太后一时哑住,忒是被驳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郑贵妃因旁观者清,这时候插了句:“可不管如何,王氏当众赶长辈出府,本就是无礼之极。更何况,宗室里的人还总是说王氏日中无人,对妯娌无礼,张扬跋扈。姑母,这总不是空穴来风吧?”
福国大长公主轻蔑一笑:“本宫在外头,可没少听宗室人夸赞锦绣仁善端慧。而夸锦绣的也都是宗室里出了名的贤名远扬的。至于说锦绣不好的,那肯定是心思龌龊之人。也只有龌龊的才会看别人也龌龊。”
“还有,郑贵妃,虽然你贵为一宫贵妃,又是太后的侄女,但到底只是妃妾,就得守妃妾该守的规矩。锦绣堂堂王妃,天家名媒正娶的媳妇,你应该恭敬叫锦绣一声楚王妃。怎能公然叫其名讳?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郑贵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可还这么轻狂?”
大长公主可劲地扒着郑贵妃的脸皮,扒得鲜血淋漓,难堪又羞忿。
锦绣乍舌,这位大长公主这张嘴还真是利,如果换作是她,估计也没这么快的反应能力吧。
第355章 难堪
对上这位宗室里的祖宗,郑贵妃被刺得满面通红,很快就败下阵来。
皇帝见事情发展差不多后,这才无比威严地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朕也该走了。母后,您好生养病,朕改日再来看您。”
皇帝又对大长公主道:“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也要惊动姑母,朕深感过意不去。姑母年纪也大了,可得注意身子才是。”然后又对锦绣吩咐,“王氏,楚王府离韩国公府也不算远,你平日里没事就给大长公主把把脉,不得怠慢。”
锦绣恭身称诺。
皇帝目光淡淡地看向郑贵妃婆媳,二人心里一紧,皇帝面上越是平静,她们却越是心头发慌。
皇帝看了郑贵妃半晌,说:“刚才大长公主的话,郑氏,你可听清楚了?”
郑贵妃心里一紧,皇帝平日里都是叫自己郑贵妃,这回却是直接叫上她的姓氏,想来心里已经恼了自己。
“听,听清楚了。”心里却是憋屈得要疯掉。
堂堂贵妃,当着儿媳妇和侄女小辈们的面,被人当众扒掉脸皮,这种羞辱,确实够她回味一辈子了。
“皇后这阵子身子不舒服,恁若是无事,也一道过去侍疾吧。”皇帝声音淡淡,却是无比的威严,如重锤敲在心头,“杨氏,你也要好生服侍。”
皇后凤体有漾,郑贵妃身为妃嫔,确实该去侍疾的。皇后又是齐王妃的嫡母,媳妇床前服侍,也是应当的。
皇后什么时候身子不舒服来了?但郑贵妃和齐王妃却辩驳不得,恭身称是。
皇帝最后目光才看向淑和,“你都已是出嫁女,怎的还时常往宫里跑?蔡咏就不管管你?”
她是公主之女,又是郡主,谁敢管她呀?但淑和嘴里却说:“夫君心疼华宁出嫁多年方与娘家人相见,倒是挺支持华宁进宫的。”
“蔡咏倒是不错。不过你都嫁入蔡家多年,没替蔡家涎下嫡子。蔡叙已不止一次在朕跟前哭诉。你虽是侄的外甥女,又是郡主身份,但事关子嗣传承,也容不得你使郡主威风。改日朕再另给蔡咏赐一名二房,早早替蔡家涎下子嗣,方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