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决定了,在她有生之年,在最后的页面上,写上自己真正的身份,想必那时候肯定会震惊所有人。
锦绣越想越美,丝毫没有注意,她新的麻烦又来了。
安嬷嬷是赵九凌的副乳娘,这是锦绣给她的身份认定,据说赵九凌有三位乳娘,不过在赵九凌断奶后,便被皇后打发出宫了,又另外给他安排了另两位年纪略长有带儿经验的宫女,等赵九凌长大后开府别居后,也升为女官,并且在楚王府的下人堆里,也属于横着走的人物。
对于赵九凌身边的旧人,锦绣一直是礼遇有加的,大家客客气气的,大部份下人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对她这个新主母也是恭恭敬敬。
像赵大海这位外院总管,刘万坤家的内院管事,伍成福为首的太监总管,赵九凌外书房众多小厮以曹九为首的大厮,以及以侍书为首的一众侍女,都对锦绣恭敬在加,甚至大部份聪明的人还早早就递了投名状。
但也有一些自恃老资格的下人,对锦绣阴逢阳违不说,甚至还敢管到主子的头上。
这不,这日清晨,赵九凌上朝去了,一众丫头们正行云流水地侍候她洗嗽,安嬷嬷进来了。
“嬷嬷一大清早的找我有事?”锦绣坐在打磨得光鉴明丽雕灵芝纹的桐镜前,淡问。
安嬷嬷脸色平板地问道:“王妃小日子来了吧?”
“这正院的事儿,倒是什么都瞒不过嬷嬷。”
安嬷嬷嘴巴微撇,说:“王妃,说句簪越的话,您小日子来了,可是不能再服侍王爷的。那样会不吉利的。”
锦绣微微蹙眉,她这阵子确实来了小日子,为此赵九凌还略有些失望呢,不过她倒没有脑残地故作大度让姨娘们服侍他,而是依然同蹋而眠。
锦绣也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女主人来了小日子,就得与男人分房而睡,大多数人还得安排通房姨娘服侍,以表贤慧,但她觉得王府里就她一个女主人,婆母又在宫里头,也管不到如此宽的,于是就装作不知道这些规矩,身边服侍的丫环也极有眼色,没有多说什么,林嬷嬷倒是说了两句话,锦绣以一句“王爷都没说什么的,我又何必赶着去贤慧?”就把她打发了。
只是没料到,这安嬷嬷倒是管得宽呢。
“小日子来了自然不能行房事,我是大夫,哪有不明白的,还需嬷嬷来教?”锦绣似笑非笑地顶了回去。
安嬷嬷脸色一板,又说:“既然王妃知道,那为何还要把王爷留在屋子里?”
锦绣脸色不好看了,放下手头的小镜子,冷冷地道:“怎么,主母的私事,还需要向嬷嬷报备?”
“王妃言重了,并非奴才越矩,而是,这样不合规矩,王妃年纪轻,上头又没长辈教导,肯定不知道,女人小日子来了,是不能与男人同房,那样不舍规矩,会不吉利的。”见锦绣脸色不好看,又加了句,“奴婢也是为了王妃着想,这万一让外人知道了,可就了不得了。还请王妃三思。”
“知道了,多谢嬷嬷的提醒。”锦绣说,冬暖也已给她梳好了头,她起身,“嬷嬷没事就下去吧,我要用早膳了。”
安嬷嬷急了,又道:“王妃不排个值,让姨娘们轮留着服侍王爷?”
锦绣目光望了过来,安嬷嬷又解释道,“王妃是主母,给王爷安排妾室本是您的职责,奴婢也是为您着想。”
锦绣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会意,上前一步,说:“安嬷嬷,亏得您是王爷的乳娘,怎的还说这种话来?王妃才嫁进王府,在嫡子未出世之前,您就让王妃给姨娘们轮值,呵呵,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奴才的,居然赶着让主母给姨娘们轮值。”不等安嬷嬷开口,林嬷嬷又语气严厉,言语如刀地冷笑着说,“姨娘算什么东西?王妃怜惜她们是她们的福份。王妃想怎样安排就怎样安排,关安嬷嬷您什么事儿呀?”
安嬷嬷瞪眼说:“王妃小日子来了,自然要给别的姨娘服侍王爷,这是规矩,我也是为了王妃好……”
锦绣不怒反笑,说:“嬷嬷倒是一片好意,只是,你把王爷当成什么了?没有女人侍候就不能生活了?王爷在边关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碰过女人,不也是过来了?没理由回到京城就非得贪那点鱼水之欢。”与男人做过床上运动的人就是不一样,这些话若是以前,她肯定是说不出来的。而现下,她却是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安嬷嬷滞了滞,很快又道:“可是今非昔比呀,王爷年纪也大了,却一直膝下无子,王妃身为主母,可不能断王爷子嗣呀……”
锦绣目光一冷,“你的意思是,王爷的庶长子比嫡子还重要?”不等安嬷嬷开口,她又冷冷地道:“若非你侍候了王爷多年,不然我还真以为你是那些姨娘的走狗。”
安嬷嬷脸色僵住,锦绣神色冷冽,面目含露,也知道自己惹怒了主母,但也只有片刻的惊慌,想着自己在赵九凌心目中的地位,很快又振作心神,反驳道:“王妃,妻妾轮值,鱼露均沾,才能内宅详和。王妃进门也有一月有余,哪能成日里霸占着王爷?这要是说出去,对王妃名声可是不利的。奴婢这也是为王妃着想。”见锦绣面色冷淡,又继续加重语气,“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天经地义的,王妃可不能担上善妒的罪名呀。这要是让宫里的皇后娘娘知道了,一怒之下给王爷赐几个宫女这还是小事,怕就怕再给王爷纳税几个侧妃呢。”然后又说按规矩,身为一字王,除了正妃外,偿还有四个侧妃的位置,那可是正儿八经的上皇室玉碟的,
“说完了吗?”
“……说完了……”
锦绣冷淡地道:“自个儿去刑事房领罚吧。掌嘴二十,再打二十板子。”在安嬷嬷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淡淡地道,“念你是王爷的乳娘,我一直给你几分脸面,想不到,倒是敬出个祖宗来了。”
“王,王妃……”安嬷嬷张口结舌,不可置信。
“到底仍要顾及王爷的颜面,今日里就只打你板子。若再有下回,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王妃,不知奴婢犯了何错?”安嬷嬷又惊又怒,忍着气质问道。
锦绣笑着对林嬷嬷以及刘万坤家的道:“看吧,顶撞主子,质疑主子的决定,并妄自干涉主子私事,这样的奴才,我可不敢用。”
林嬷嬷虽然也觉得锦绣在小日子来了还霸占着王爷有些不妥,但她是锦绣的陪嫁,这时候不站在锦绣这边还能站到哪边呢,闻言冷冷地道:“王妃才刚嫁进王府,脸皮儿薄,哪里知道有些奴才,仗着是府里几辈子使出来的老人了,就敢在新人跟前耀武扬威,指手画脚。王妃虽是新妇,到底也是正儿八经的主母,哪能容得这些奴才如此放肆,定要拿出主母威严好生敲打才是,否则,今日给她几分颜面,明日就要爬到头上拉屎了。”
安嬷嬷忍着怒气指着林嬷嬷道:“你,放肆,我自小服侍王爷,可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不说在府里,就算在宫里头,也是有几分颜面的。你一个不知打哪来的腌赞奴才,就敢这般挤兑我?仗着谁的势?”
锦绣冷着脸命令刘万坤家的:“还愣着做甚?还不捂着她的嘴,拉出去。”
“王妃,奴婢可是王爷的乳娘……”其余的话已被刘万坤和林嬷嬷二人一道捂着嘴巴拉了出去。
刘万坤家的与这安嬷嬷就早不对付了,这时候见安嬷嬷讨了王妃的厌,哪有不落井不石的,一边捂着她的嘴,一边阴阴地她在耳边道:“姐姐还是别挣扎了,王妃可是王爷八抬大轿三媒六聘娶进门的。虽然姐姐是王爷的乳娘,在府里是有几分颜面,可也不能仗着仗着这点子脸面就敢与王妃添堵吧?更何况,姐姐您刚才那一番言论,可是有‘混淆嫡庶’的罪名,不管是帝王家,还是勋贵大富之家,嫡庶之分,可是泾渭分明呀。在王妃嫡子未出世之前,你刚才那番话,说一次打死一次。”
安嬷嬷挣扎着,总算挣扎出了一点空隙,冲着刘万坤家的怒道:“我这也是为了王妃好,哪个做妻子的小日子来了不给男人安排通房妾侍……”
这时候,正院外头早已奔进数名年轻力壮的太监来,一并把安嬷嬷拖了出去,并堵上她的嘴。
安嬷嬷杀猪叫的声音响彻云宵,嘴里还兀自叫着“我是皇后娘娘亲自任命服侍王爷的,王妃也不能罚我的”,可惜锦绣听不到,外头那些下人倒是听到了,却只当看笑话般地看着。
来到二门里,刘万坤家的笑得乐不可吱,对被架在凳子上的安嬷嬷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世人皆知,王爷眼下可不是只顾着贪图女色的时候,早早涎下嫡子才是重中之重。所以王爷这才哪儿都不去,只歇在王妃屋里头。只等着王妃早早怀上嫡子。你倒是好,偏在这时候跑去给王妃添堵。王妃小日子来了,正是懊恼的时候,你偏要跑去火上加油。你也别瞪我,若你觉得你仍是有理,等会子王爷回来了,你再去向王爷哭诉去吧,看王爷会不会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