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英神色一震,连忙道:“那弟子现在就过去让他们签字。”
“去吧,说俱体些,详细些,再夸大其辞些,让病人家属知道,这样的手术治好了,是咱们的本事,治不好,是病人没福气。”
齐玄英笑了起来,“师父说得有理。弟子去了。”
……
“剖,剖腹?”李太医睁大眼,瞪着齐玄英,因为在下北路军营里见识到锦绣神奇的医术,李太医对锦绣的态度和暖了许多。不再刻意针对,而是把她真正奉为上峰般对待。对于锦绣公开的弟子齐玄英,李太医也是给了三分客气,七分敬重。
齐玄英先前对这老家伙也是没好感的,但这老东西还算有本事,懂得识时务为俊杰,这会子见他对自己这般客气,也就不再计较以往的事,点头,“是的,想要根治肠痈,只能剖腹治疗,把坏死的肠子割掉便没事了。”
郴太医吞了吞口水,“好端端的在肚子上划一刀,还能活命吗?”
“何千户的伤势大人也是瞧到过的吧,脾脏都破裂了,肺腑也被刺破了,不也救回来了?”
“……可是,可是,这个剖腹治疗,老夫真是闻所未闻。这,真的能施行?”
“师父以前说过可以的。相信师父的本事,自是不会有问题的。不过,但凡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成功率只能有一半。”他对早已吓傻了的病人家属道,“术前协议诸位看明白了吗?手术里的各项风险上头都写得清清楚楚,若是没意见就签字吧。我们自当尽力而为。但能否成功,我们也是不敢保证的。”
病人的夫人大致看了所谓的术手协议,上头写的血淋淋的,然后沉声斥道:“术中有可能出现麻醉意外,心脑血管意外,大出血……邻近脏器、血管、神经损伤……真是胡闹,既然手术有如此多的风险,那还做什么手术?”她瞪着齐玄英,“你们既然说能开刀治愈,又何必说得这么危言耸听?”
齐玄英解释:“做手术是唯一医治张员外的办法。做手术中可能发生的上述问题,我们会遵照救死扶伤,实行人道主义精神尽力救治。家属若同意手术并尽力合作,对术中或术后可能发生的并发症或可能出现手术意外表示谅解,那我们才能做手术的。”
“什么人道主义精神,什么并发症什么的,我听不懂。也不想听,走走走,这个手术不做了。”张夫人很是不满,上午都说得好好的,能够医治,现下却又说这么一堆堆吓死人的症状,她哪里敢签字呀,万一真的失败了,公婆以及族人岂不怨死她?
齐玄英有些沮丧,又连忙解释:“这只是有可能发生的症状,实际上,我们师父做这类手术多例,这种手术并发症的情况真的很少见的……”
“既然如此,你那还说这么吓人做甚?”
齐玄英说:“我师父说了,在做每一个手术之前,病人都有知情权。我也只是义务告知夫人而已。若是夫人觉得风险太大,自然可以不做手术。夫人请自行考虑吧。”
张夫人面色不豫,没有再说话。只是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客气话后送了他们出府。齐玄英沮丧不已,他就知道,这些人看了术前协议书肯定不会签字的,大好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李太医却是急得抓耳搔腮,对齐玄英格外的恭敬,“呃,齐小友,这个,剖,剖……”
“剖腹!”
“对对,剖腹治疗,对肠痈真的有作用吗?”
“那是自然。我师父亲口说的,还会有假?”
李太医一阵激动,“那这个成功的机率是多少呢?”
“呃,保守估计,是七成。”
李太医激动得声音为颤抖,“七……七成?以前王大人可医治过?”
“我才入门不到三年,确实没有见到过。不过师父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李太医又是一阵激动,如果有生之年,真能见识肠痈的医治之法,那么他死也无憾了。
可惜那张家人不肯配合,真是可惜了。
……
“唉哟,肚子好痛,快,快再去请大夫。”张员外捂着肚子,痛得抓心抓肺。
张夫人坐在床沿垂泪,“夫君,连李太医都说了,你这是肠痈,那可是绝症呢,药石无医的。”
“那个从金陵来的女神医不是说可以医治吗?”
“可是风险太大了,妾身不敢让他们做。”
“做吧做吧,反正不做也得死,做了还有一线的希望。”这种疼痛实在太痛苦了,张员外真的承受不住了,还不如放手一搏。
“可是……”张夫人还有诸多顾忌。
“做吧,夫人,不做也得死呀,还不如做。不管成功与否,就看老天的造化了。”张夫人抹了泪,只得让人另请齐玄英。
张员外得了绝症,张氏族人大都过来瞧了,连已嫁了出去的张家姑奶奶也回到娘家看望大哥的病情。得知要请那个王锦绣给大哥实施剖腹手术时,把头摇得如拨浪鼓,“大哥,你可要慎重考虑呀。妹妹听说那王锦绣并不如外头传得那般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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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原来鼻子里那豆豆在我们眼里是非常恐怖的,但在医生眼里,真的只是小儿科。发错货的损失是无法弥补了,气了一天后,现在又恢复过来了。
现在进入生意旺季,晚上是否二更要看情况。
第218章 庸医传闻
当锦绣领着一干助手护士浩浩荡荡来到张府,被领进张员外的主院时,张夫人忽然从里头出来,一脸的歉疚,“不好意思呀,我家夫君说,手术不做了。舒睍莼璩真是不好意思,让王大人又白跑一趟了。”听了大姑子的话,张夫人原本还犹豫的心一下子坚定了。这王锦绣如此年轻,能有几分医术?估计是佼幸医好了被人吹嘘了几句,所以真把自己当成神医了吧。
齐玄英正激动着可以大展身手,这会子一听如糟五雷轰顶,沉声道:“张夫人,你不是耍着人玩吗?哪有这般出尔反尔的?”
明知手术有风险,居然还赶着给人家做,果真如小姑子说对了,这人就是想来挣她张家的银子的。
张家夫人也变了脸色,冷冷地道:“我也不是存心的。只是剖腹手术实在骇人听闻。再则,王大人年纪甚轻,就算有通天的本事,我也不敢拿自己相公的性命开玩笑。还请王大人见谅。”
原来是不信任她的医术,锦绣淡淡地道:“既然张夫人不信任我的医术,我也无话可说。玄英,我们走吧。”
齐玄英气忿难平,但也知道无法强求,只好掩下心头的郁闷,垂头丧气地离去。
张夫人见他们如此好说话,倒也有几分讶异,但人家毕竟是宣府的最高医官,平时候来给夫君看病的李太医还得服这小丫头管,可不能得罪了,于是又好生好气地陪了一通礼,给了几绽银子,算是花钱买心安。
锦绣把银子推了出去,“无功不受禄。夫人这银子我可不敢收。告辞。”
待离开张府后,齐玄英再也忍受不住,大骂了起来,出尔反尔,实在是不守信用。
锦绣劝道:“玄英不必如此,这是人家病人的权利。咱们身为医者,不得干涉的。”虽然可惜那白花花的银子,但人家不愿做,她还赶着上去求人家不成?
她还没品德高尚到这般地步。
齐玄英道:“张员外不肯做手术,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是人家自己选择的,与我们无关。”锦绣说,“只要我们尽够了做医者的责任就是了。不必愧疚的。”
“我才不会愧疚,只是失望而已。”
锦绣再一次失笑,这小子,倒真是个医痴。
……
在张员外那折戟一回,齐玄英受了极大的打击,好些日子都没有恢复过来,随着年关的逼近,外头有关锦绣医术不精的传言越来越凶,齐玄英气得肺都炸掉了。
锦绣安慰道:“估计是朱妙云干的好事吧,甭管她。那日在军营里施展和手术,也够那些人消化了。那些不明就里的,不必理会便是。自会有人给我宣传。”
果然如同锦绣所说,那些不明就里的被蒙在豉里,不肯再去请锦绣上门医治,但见识过锦绣医术的人则照信不疑。还当着锦绣的面说,“那些人真是有眼无珠。居然还置疑王大人您的医术。不过这样也好,王大人如今有了较多的空闲倒是便宜了咱们。”
锦绣淡淡一笑,说:“多谢夫人对锦绣的信任。”
“谢什么谢,我家那口子可是你亲手救回来的,好多大夫都说没救了。王大人您一来就让外子起死回生,若是没几分医术,能有这般本事吗?可叹那些鼠目寸光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真是可悲。”
因无战事,今年的宣府过了个非常喜庆轻松的年。
锦玉的信也从京城捎来,得知这小子在京城过的很好,还鬼使神差的得了院士的喜爱,甚至还有幸进宫见识了一番,瞧这小子满篇的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