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饮食如何?”
“还成。”
“就是头有些晕,别的地方都不痛,是吧?”
“是的。”
锦绣点头,“好了,我知道了。”然后让人拿笔墨纸砚来,赵九凌连忙问:“可是要开药?”
“是的,你这病也没什么大问题,吃上两贴药就没事了。”
杨太医一脸激动,连忙问:“王大人,下官斗胆问一句,王爷这可是什么病?”
锦绣望他一眼,淡淡一笑,“等研好了墨,你便知道了。”
赵九凌连忙道:“其实也没什么的,锦绣,刚才你给我按着的时候就一点都不痛。要不,你替我按按这儿。”
锦绣说:“那怎么行,那也只能治标不治本,还是得吃药方能根治的。”
当锦绣在雪白的纸上龙飞凤舞写着的药方时,杨太医似乎明白过来,似乎又不大明白。
“这,这……”杨太医指着上边的药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锦绣笑道:“对,就是这味药。相信王爷吃上一贴准没事的。”然后递给冬暖,并代她亲自去熬药,不得让他人接手。
冬暖奇怪,但看了上头的药方后,忽然明白过来,赶紧领命而去。
锦绣又转头,对赵九凌恭敬地道:“王爷先歇着,等会儿冬暖熬了药给您喝了就不会痛了。”
赵九凌问:“你能诊出我头痛的毛病?”
“那当然。我是大夫嘛。”
“那你说我,我这是什么病?”
“王爷这是心浮气躁,心有某种不好的意念,才会引发头痛毛病。不过请王爷放心,只要王爷喝了我的药,就立即会好的。”
赵九凌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真的?万一仍是不好呢?”
“若是不好就继续吃药,吃了三天保证没事。”
“你就这么有把握?”
“若无把握,那就只有打针了。”锦绣比划着,“我会用一根这么粗的针,带上药水,打进王爷的臀部,相信王爷自会针到病除。”
“还打针?”赵九凌惊骇莫名。
锦绣很是郑重地点头,“是的。所以王爷不必灰心,只要有锦绣在,一定能治好王爷这病。”
赵九凌瞪她,脸色很是不好,“等等,刚才你说本王这是什么病来着?”
“心浮气躁,又有某些不良的、不好的意念,进而引发头痛毛病。”
杨太医细细品味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总督府倒是有一间药材库,但大晚上的要去取来熬,也是很费时辰的。赵九凌换了个姿势,对杨太医道:“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去歇着吧。”
杨太医也求之不得,向赵九凌与锦绣施了礼后,慌忙退去。
回到自己小院子里的杨太医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只觉仍在梦中。忽然想到,刚才他还忘了向王锦绣道歉,以及问她今日是如何脱险的。
正懊恼着,忽然外头奔进一个小厮来,要他赶紧去定远将军府上,定远将军的母亲,嘉和县主肚子疼得厉害,李太医一个人也束手无策,请他过去帮忙瞧瞧。
肚腹疼痛难忍,这可不能马虎的,杨太医赶紧穿好衣裳提了药箱赶了过去。
合着李太医之力,把肚腹巨痛止住后,但杨李二位太医却也知道,就算暂且止住肚腹绞痛,但等药效过后,肚子仍然会痛。
杨太医轻声问李太医,“老夫人这病,肌紧张,腹痛如刀割,出冷汗,面色苍白,皮肤青紫,四肢厥冷,脉象细弱数,舌质紫暗,此种腹痛,可算得上急性发作腹绞痛,乃暴饮暴食引发的急性腹痛,此乃正虚邪陷型,治开回阳救逆、化淤止痛之物。李大人以为何?”
李太医脸色青白,阴沉不定,刚才他被姚将军给暴喝了一顿,现下都还没能恢复过来,闻言沉声道:“杨大人确定是虚邪入体引发的腹绞痛?”
不等杨太医开口,他又道:“老夫人腹胀如鼓、拒按,高热,口苦,舌红,苔黄腻,脉弦数,应是急性发作的虚邪入体引发腹绞痛,我觉得,应该开疏肝健脾,清利湿热之药物。”
二人一个觉得应该开回阳救逆、化淤止痛之物,一个觉得应该开疏肝健脾,清利湿热之药物,二人互不相让,各自坚持自己有理。姚将军见状,很是不耐烦,连连骂着庸医。倒是姚夫人靖江县主忽然双眼一亮,出了个由衷的主意,“不是还有位从金陵而来的王太医吗?既然两位太医都无法确诊,不如,请那位王太医过来给婆母瞧瞧。”
一时间,屋子里一阵寂静。
过了好久,才听李太医清斥一声:“一个乳嗅未干的黄毛丫头,不过是祖上积了德,有幸上达天听,得圣上龙眷,就以为自己能翻天了?贵府老夫人这病,乃急性腹绞痛,下官初步诊治为虚邪入体,此病凶猛复杂,下官也不敢保证能治好老夫人。”
姚夫人一时手足无措,又望着另一位杨太医,吃吃地道:“杨大人,您的意思呢?”
杨太医沉默半晌,拱手说:“惭愧,下官学艺不精。老夫人这病,确实复杂难治,老朽也不敢保证能治好。王大人虽年纪甚轻,但医术却是有目共睹的。若姚大人能放弃前嫌,以诚相待,说不定老夫人这病还能有救。”
姚夫人茫然,忍不住看了丈夫一眼。
只见姚将军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不由问道:“老爷,这……老夫人病成这样,可是要请那王太医?”
姚将军面色阴沉至极,想到白日里与王锦绣发生的龌龊,不由道:“李太医说得是。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算蒙得圣恩,抬举为太医,但年纪在那摆着,连杨李二位太医都无把握,她能有几分医术?”
李太医唇角勾起得色,望着躺在床上的老夫人,面色阴沉,他都治不好的病,那小丫头更是不能了。
杨太医原想请锦绣来试试,但想着今日里发生的事,也就作罢。
第193 糊涂
下北路军营,何劲正领着一队士兵顶着寒风巡逻,与他一道值夜的同品秩的一名千户打着吹欠道:“这么大的风雪,想来靼鞑也不会入侵的。走吧,何兄弟,还是回去睡个好觉吧。”
何劲瞪着他,警告:“今夜本是由你我值夜,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来负责?”
林千户一个劲地摇着头,暗想着,这姓何的武艺出众,能力也还行,进入下北路军营,不到半年就从校慰升任为正五品千户。虽说此人确实有几分本事,但若要说上头没人,鬼才肯信。
林千户自认还是有识人眼光的,军中也是有大把出身不凡的家族子弟,这何劲举止从容,眉宇间有着不卑不亢的平稳,这可不是从普通寒族士兵升上来的人才会有的表现。再来何劲身边还常年跟着个叫金宝的小厮,以及几名家丁护卫,也只有那些大富之家才会有的排场。想来也是出身不凡,这些人上头有点关系,再挣一两份军功,官场上的路子也就宽了。与之交好自然是好处多多。可问题是,在他的有意接交下,这人仍是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不冷不热,不亲疏,一点玩笑都开不得,未免无趣了些。
何劲抬头看了天色,视察了城墙上的防守后,又交代了守卫士兵几句话后,这才与林千户打道回府。
在回来的路上,林千户又学起了其他兵油子那般,说些荤话解解闷儿,先是说着某某窑子里的窑姐儿,那个国色天香,又说起某某胡同里的某某风流寡妇,说那俏寡妇模样儿生得不错。
“……那俏寡妇虽生得不算顶好看,可那一身入了骨的媚样儿,可比那些正经的良家妇女有味道多了。”说着说着,林千户又随口提起了锦绣来,“听说军医营里还来了个女军医,不知何大人可曾听说过?”
何劲唇角弯了弯,一向冷然的面容略有得色,“听说了。”倘若不是他的提议,王锦绣也不会来北方了。
“听说人家可是从江南来的。”
“嗯。王锦绣是金陵人氏。”何劲道。
林千户见他总算接上自己的话,心里也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又卖力地说着:“听说何大人也曾在金陵呆过?”
何劲轻描淡写地道:“家父曾在金陵任过职,所以我也在金陵呆了四年。”
林千户双眼一亮,何劲的老子还在金陵任过职,还呆了四年,能在金陵那种繁华的地方当官儿,想必家世也不会太低了,于是说话越发小心翼翼了,“那何大人也认识这王锦绣了?”
“自然是认得的。”何劲看了林千户一眼,“舍妹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林千户击掌道,“唉呀,原来何大人与王锦绣还有交情。那真是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何大人,我老林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何大人帮帮忙。”
何劲迟疑了半响,说:“林兄可是想请她来给嫂夫人看病?”
林千户一脸的感动,“我家婆娘的病已有大半月了,何大人您也知道,虽说我老林如今也算是个千户了,可每个月就那么点饷银,光给我那婆娘看病就给掏空了。军营里的军医又不顶事,那群太医又是个鼻孔朝天的,上回砸锅卖铁请了李太医看病,也没能治好,我老林也实在折腾不起了。听说王锦绣医术厉害,人也很好,可人家一直住在总督衙里,也苦无机会去请。若是何大人能够帮帮忙,递上一两句话,能请到王大人给内人看病,我老林自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