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嫣面无表情,淡淡地瞥她一眼,“这种话日后少拿在人前说。顾侯爷自有他独到的眼光。我娘与顾夫人是手帕交,仅此而已。”然后傲然进入母亲的院子。
“那王锦绣的本事,你也瞧到了,那个顾东临,我看你还是死心吧。”吕夫人一脸怜惜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小女儿,自己女儿是优秀的,又是国公府的嫡女,可再尊贵,这远嫁到金陵,没娘家人在身边,也不过是失了牙齿的老虎。与其像大女儿那般在公婆面前赔尽小心还不如就近在京中找个优秀的男子嫁了更好。
“其实咱们真不该来这一趟的,皇后正四处给楚王物色正妃人选呢,就算瞧不上你,但若是得了皇后的眼,再给你另指一门婚事,也比远嫁顾府来得强。”
吕嫣抬起下巴道:“娘,女儿明白,都听您的。”
三月初吕夫人母女便进了京,正想着叫绣桩里的人过来给女儿量制几件衣裳,再打造几副头面,好参加接下来宫中举办的女儿节,耐何衣裳才做到一半,便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山西那边传来靼鞑进犯的消息,山西总兵中箭中亡,眼看山西各处关隘就要失守,赵九凌坐不住了,再也不顾得自己的终身大事,连夜飞赴山西。自然,楚王的婚事再一次搁浅。
因靼鞑的大举入侵,以及山西那边芨芨可危的情形,之后的女儿节也被取消,吕夫人无比郁闷。
……
山西那边吃紧的战事并不影响江南地区的繁华与享受,锦绣照样开门接待病人,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当然,战事的阴影也会偶尔飘到金陵的上空,但山西离这边毕竟比较远,除了与晋商有生意往来或是与那边有瓜隔的人会感叹几句外,也没几个人会真正担忧。
锦绣反而还有些庆幸,这赵九凌去了山西,想必这辈子不会再见此人了。
花了大半天的口舌功夫,总算让一位女病人放下羞耻脱了裤子让她检查了下半身,锦绣戴着口罩,仔细看了这位女病人的私处,又拿棉签仔细拨弄了,说:“霉菌性阴dao炎,不是什么大问题。以后要注意卫生,每日清洁下体,把贴身衣物放在太阳底下曝晒最好,回去再用肥皂水清洗下体,另外我再给你开十天的药,一贴吃一日,一日三次。吃完了再来复诊。”
这位女病人脸上受了伤,贴了半边脸的白布条,看上去还真惨不忍睹,但这是人家的隐私,锦绣并没有多问,开了药后,又开了一瓶外擦的药,再交代一番。那女病人一脸犹豫,“大夫,我这病,真能治好吗?”
锦绣看着她不安的脸,心下明白,古代女子重名声,尤其得了这种病,一来不敢声张,二来心里也害怕,再来这些人根本没有医学常识,便以为这病是因为不贞所引起的,就算找大夫也是遮遮掩掩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因平时候穿衣不当引起的,还有要注意环境卫生。另外,在治疗期间,休要同房。”
被布条遮了大半边脸的女病人点头,轻声道:“多谢大夫。”
锦绣头也不抬地道:“这种病治疗起来较缓慢,要有个心理准备,十日后再来复诊。对了,既然脸上没受伤,还是把布条取下来吧。基于职业道德,夫人这病我自是不会声张半个字的。”
妇人满脸的通红,声音细若蚊吟,“有大夫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十日后,那女病人如约而来,但脸上仍是缠着大半的布条,锦绣看了半晌,没有说什么,又给她看了下身,说:“恢复的还不错,继续用药筑固。仍然禁止同房。注意下边的卫生,每日勤换内衣裤。”她写了药单,然后把单子递给她,看这人躲躲闪闪的模样,又想起昔日受到的拮难,不怀好意地问道:“怎么身边没个下人服侍?好歹你也是赵知县的千金吧?”
“婢女有事,没有来。”这大夫真厉害,居然知道她还是有婢女服侍的。这少妇瞧着自己身上朴素又寒碜的衣服,心下越发矜持,细心细气地道,“也都要怪那浆洗的下人不尽兴,害我得了这种羞人的病。上回回去就发落了那些不中用的,另让人伢子再送了几个好使的来。相信日后不会再得这种病了。”
锦绣点头,“那就好,慢走,不送了。”
少妇感激涕零又矜持地离去,当缴了药费,结了账离开药铺后,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只觉心下一片舒坦。蓦地,她又尖叫一声。
“……好歹也是赵知县的千金……”
她她她……她是怎么知道她是赵知县的千金?
……
四月份,锦绣姐弟已守满27个月的孝,这个月正式出孝,姐弟俩再一次祭拜了父亲的坟墓,请了庙里的得道高僧给父母做了一回法事,之后锦玉便急吼吼地找来裁缝店的人。
望着一群中年妇人手上量着的软尺,锦绣好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咱们是华衣阁的,特意奉了王小公子的吩咐,过来给您量体裁衣。王小公子交代了,王大夫正式出了孝期,要咱们给姑娘多做些好看的衣裳。姑娘,让老身给您量量尺寸可好?”
锦绣一边惊讶一边感动,觉得锦玉这小子天生就是细心的,连这点都想到了。她现在的药铺虽然正在上升投资阶段,手上并没多少银子,但治几件衣服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欣然同意。
“事先说好,春衣就不必做了,眼看夏天就要来了,就做几套夏衣吧。不过,等会子还麻烦妈妈们再跑一趟,等我弟弟下学回来,再给他量量身子,给他多做些衣裳。”
“唉呀,王姑娘和小公子感情可真够好的。”
锦绣抿唇笑了起来,她在这个时代,除了锦玉这个弟弟外,真的没有任何亲人了,不疼他疼谁去呢?
正在量尺寸的当,外头又人进道:“东家,前边又有人送锦旗来了,还抬了一箱银子过来,齐小大夫正在前边接待呢,叫小的赶紧通知您。”
锦绣扬声道:“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那量尺寸的妈妈一脸羡慕及敬畏,“姑娘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了得,真令老身佩服。”
锦绣笑了笑,“也没什么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前边隐隐传来高声的喧哗之声,那妈妈又问:“姑娘这回救了哪位大官人来着?这么大张旗鼓的。”
“病人太多了,不大清楚。”
婆子乍舌道:“先前老身也听闻姑娘之前受了不少的罪,不过瞧着姑娘现在的模样,这日子倒是过得越来越红火了。”
锦绣笑了起来,“好日子坏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
第165章 幸福的顾东临
……
想较于锦绣姐弟过的好日子,山西这边的将士们,可就过得水深火热了。
整座太原府的人都知道,楚王脾气很不好,雷厉风言,言出必行。洪德十九年春才来到山西,沿路察看了各地防御城墙后,把当地各卫所兵官训斥一通,严厉下令操练军马,修筑防御墩台、城池和关堡,安抚四方番夷,防御外敌,并截杀入寇之敌。这四个方面将练兵、防御、安抚、围剿包容于一体。
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整个宣府上下官员叫苦连天,但赵九凌身份非比寻常,又有战神美誉,虽心里不以为然,却也不敢违逆。因为此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才来此地三个月不到,已斩杀两名从三品游击将军,五名正四品守备官,以及罢免斩首十数个贪墨军饷之将官。
一番雷厉风行整顿后,山西兵痞之气焕然一新。楚王亲自操练三军,犹为严厉,众将士们叫苦不已,却也不敢有怨言,因为,无论天气再热,楚王爷本人也是穿着厚厚的铁甲,站在太阳底下陪他们一道操练。
将官者都是如此,他们这些将士哪里还敢偷懒,尽管叫苦连天,却也不敢怠惰,毕竟军法无情。
赵九凌的一干亲兵每天也是叫苦连天,天气如此炎热,主子身上都起了痱子,再这样下去,可就不妙了。可赵九凌却顾不得这些,每日里卯时初就在校场集合,一直训练到临近午时才放下令休息,下午倒是不必操练,却也要在阴凉处训练站姿与射击术,直把将士们热得如烤火炉。
如果说赵九凌光说不做,大家还可以抱怨几句,可人家却是亲力亲为,将士们站着,他也跟站着,将士们坐着,他仍是站着。将士们穿着厚厚的铁甲,他同样也是如此。赵九凌的以身作则,倒也起了非常积极的效应,这群新兵们很快就被练出来了,虽然阵法还不算熟练,但将官命令一下,条件反射下就给遵循了。
新兵的训练成就显著,这使得太原府一干大小将官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楚王不愧为有战神之美誉,不但打仗有一套,连练兵也是极有本领的。
现在没人敢再说赵九凌是花架子了,全打从心里恭敬起来。
山西地界的将军们被收服后,全尊赵九凌为尊,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他不少的事,连穆少清也大感意外,还在心里想着,若是九爷天天都这样心情不好,那整座山西的边军战斗力肯定还要提高数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