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抱住她点头,不断的吻她的眉梢,鼻尖,唇角。他们之间,是多种身份的结合,是君臣,是夫妻,是情人,是知己,是伙伴,不可分割也无法被取代!
“臣妾养这阵子,正好无事可以瞧瞧那些东西。”绯心轻声道,端午节那晚,绯心实是安生不住,便不再任他卖关子。后来他也怕她挺个肚子猜忖,况且这事也的确需要她到时出面,便索性告诉她了。他只让她先养着再说,余事都往后靠罢!
这会子散了朝,他再过来瞧她时,她已经睡了。东安殿里也收拾齐整,没了血渍沾染触目惊心的凌乱。奶母将孩子抱来让他瞧,粉嘟嘟的,有点微着皱,许是营养好,一生下来头上就顶着一丛浓浓的黑,呃,该叫胎毛。
七斤重,云曦抱的时候觉得软的很,眯缝着两只眼嘴一张大却是奇大无比的,让他觉得极为的惊愕!这时候他也瞧不出像谁,其实说实在的他内心觉得这个小孩很丑的……事实上他也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之前那两个,一个都会走了他才去看过。一个倒是满月上见了,但因当时心情不佳,完全激不起逗弄的劲头。
后来也因着一切都顺了,也因他对诸宫越失了做戏的兴致,有时也就去瞧瞧孩子。到底是他的骨肉,岂能不动肝肠?即便皇家亲伦之情凉薄,抵不过江山君主,但人终究是人,如何脱的七情。眼见两个孩子日日大了,便越的想让绯心也生一个。
云曦小心翼翼的托着孩子,奶母见他抱的太险,少不得在边上护着。
“她眼睛怎么这么小?”云曦终是忍不住开口,真的很丑,虽然在心里竭力想遏止这种念头,但……他看着这孩子,实在是不能理解一堆人围着一个小婴儿说哪哪像哪个之类的话。
“回皇上,公主还小,眼没开呢。您瞧,这眼缝这样长,额头是这样宽的,日后定是个美人呢。”奶母回着。
“这嘴怎么这么大?都快占脸一半了。”云曦看她又张嘴打哈欠,一身的奶味,眼睛眯的都瞧不见,独见一个血盆大口!他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这孩子漂亮,虽说是他的种!
“回皇上,公主嘴唇粉嫩,唇形端周,开颔有力,双颊饱满,正如皇后娘娘一般呢。”奶母低着头回着,心里嘀咕,明明生的这样像娘娘的,怎么皇上半点瞧不出?不但瞧不出,好像还十分惊讶这孩子怎么长成这样似的。
“是么?”云曦听了,仔细的瞧孩子的嘴,也不知是不是因她提醒的,看起来好像是顺眼多了。他抱了一会,见孩子有点要醒的意思,忙交给奶母。奶母也不乐意再让云曦抱了,心里十分的鄙视他。皇上有点那啥啥眼,这样好看的一个孩子,竟还不满意似的,况且还是他最喜欢的女人生的呢。还不是见是公主就不喜欢呗,皇家的事就是这样,天心难测哟!奶母一边腹诽,一边保持着灿烂欢喜的笑容抱着孩子下去了。
云曦一时又坐在绯心的身边,仔仔细细的看她的五官,不知孩子大些以后,能像她几分?一时瞧着他自己也笑了,竟是那样一副快乐幸福的样子!
番外系 如斯岂不共朝夕
中秋将至,又是一年月圆时。绯心沿着中都园小径漫步,眼里是浅芳浓碧,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已经三个月没怎么出宫,一是为调养身体,二是一直在想着这次大选的事。其实六月里,她已经养的差不多。不过因产,她也圆润了不少,便忙着修整身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乎宫中女子,更加注重形貌甚过民间。总归是不管动机如何,美貌也是女人有利的武器。因此宫中驻容养颜秘方无数,只消些许流于民间也足让外头的人争相效仿。商贾也爱打着“大内御用”招牌来揽生意,不管是真是假,这几个字出去也就显然金贵许多。
绯心倒不尚那以色事人,不过是她自幼所习,妇容一事从不肯有半点马虎。如今身居后位,更不愿有半点颓懒之态展于人前。至月期之时,已经极为注重调理,那时虽需增补气血也要搭配合理,宫里自是不乏珍品,但绯心自幼深通养生之道,知道便是滋补也要因人因时,并非一味只用珍奢之处便是好的。如此便是大内御医开的养生方子,她再因自己的情况加以增减,一个月下来身体已经恢复无二。后两个月,便专心修形,如此便一连在宫里呆了近三个月,如今才愿意出来略逛上一逛。
其实这几个月,她也不全是投身在驻颜养生里。产前那会子,因她一再难安,总是惦着这次选秀的事。云曦这才不再卖那关子,将自己的意图告知与她。并悄悄给了她些东西,让她到时再惦估着筹办。
那时她也说了,到时细看看再想。只是那会子她临产在即,云曦总不肯让她分心许多,不想产前的时候给她,也是怕她总想着于自己不利。她也不愿意让他总是牵挂,便忍住心性只专心待产。五月生完,她保养的时候便细细的瞧了,并一一有了打算。
其实那些东西是一些官员的详细资料,这些原不该让她一个后宫女人知道的如此详尽。但云曦曾在当年南巡之初已经对她坦言,道无论她手伸的多长,总归是信她。也正是这句,让绯心越的想替他扫清一切障碍,成就宣平之盛。她非朝臣,只能做力所能及之事,而选秀之事,正是当下需要解决的头一件问题。如何才能二者兼顾,既保住他们之间的情,又不负他的江山,正是于他们二人的考验。同样也需要他们两人共同来面对!
她如此正想着,冷不防听得后头一阵欢声笑语远远飘来。她凝神听了一阵,便转身往碧芳亭那边走。今天她出来没带旁人,仍是常福绣灵随侍左右。两人一见她趋边欲避,心下明了,也不多言,只是随着她往另一径去。
绯心听出来了,这一串声音正是祥仪宫那边的秀女出来的,听着温侬笑语,倒像是有不少人。她倒不是刻意要避这帮人,只是她一向重仪礼。今天她不过是瞧着天气不错,随意出来过过风。没有大加妆砌,不过是淡扫眉眼穿了件普通的素裙。眼瞅着此时模样实是不好展现,索性便躲开去罢了。
中都园不大,北边通着中廷,南边倚着前御园子。西边有楼还有荷花池,东边栽了许多湘妃竹围个小亭,错分小径隐隐绰绰。绯心路径熟悉,身子一错人便掩进去。她手里捏个帕子,一边扬着风一边往后瞅,嘴里道:“祥仪宫那边怎么今天把人带出来逛来了?”
“许是这几日快至了中秋宴典,也轻松不得几天了。”绣灵抿着嘴轻笑着回道,“前一阵子折腾的狠了,让太后拿住整治了一起。如今换一拨子奴才往那边去,再不想生出事来!”
绯心听了笑笑,太后早憋着呢。换奴才不过是给外头的瞧罢了。每届秀女其实也不是多老实不生事的,只不过这次太后盯的更紧,接连打了几个不痛不痒的,也算是帮皇上减了些麻烦。
她一边忖着一边回头,冷不丁一个人影晃过来,绯心刹不住脚,险些一头撞上去。边上常福刚待要护,一见来人吓了一跳,忙忙的跪了道:“奴才恭请圣安!”
云曦伸手托住她的肘,止住她欲往下跪的动作,眼在那一霎明明烁烁,挟了又惊又喜之色。连带唇角也飞扬起来,不住的瞅她:“今儿怎么想起出来逛了?这急头白脸的躲哪个呢?”
算起来,也有好些天没瞧见她,让他心里七绕八牵如何也定不住。五月十六她产毕,如此真就壮了贼胆,之前就指使绣灵不给他开门,害得他魂魄离体三尺三。之后没老实几天,便又犯了臭毛病,上纲上线不肯见人。
当时她在月期,他实是无法作,只得由她闭门静养。后来北关那边出了些事端,加上新政近了一年,全国初理效绩,他也忙得足不沾地。如此这段时间,他见她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过来。许是间隔的久,每次见她总觉大有不同,越带出风情万种来。
今日再见,更让他有种惊心动魄之感。原是这熟悉无比的眉眼身形,竟生生带出让他心跳失率的惊艳绝伦来!怪道人常言,小别胜新婚,偌大宫房所隔出的咫尺距离,更比那天涯相思让人痴狂。
今天她素白锦衫,外罩纱褛,白衣碧竹相映如仙。更因她眉间轻蹙,眼中含露,面上三分嫣红,霎时让他心里千丝万缕全烧腾起来!
绯心本险些一头撞他怀里,这边刚稍定了定,又听他问。刚待想话回他,突然间他手一挟她的肘,连扯带拽让她几步踉跄,人随着他就往那竹径深处去。绯心眼瞅间,人已经随着他下了碎石径,直往土苔地上走。竹影隐绰,几个回绕已经到了小亭后头一丛山石间。她实是太了解云曦,一见他把她往那犄角旮栏里带,心里已经开始突突乱跳,本能的就挣巴着要跑。她刚扯撸着胳膊猛的一挣,便听得胸前“哧”的一声轻响,生生的几个绊扣崩撕开来!
云曦回头之间,眼正盯着她的胸前。绯心脸都绿了,万没想到这会子竟能出这种岔子!云曦手一带她,她趔趄了两步直接让他扣住腰一勒。如此二人一贴,登时绯心的脸越紫胀起来。她哪里敢喊出声,心跳如乱鼓,压低声道:“别,不,不行!”光瞄到他那眼神,绯心已经知道不好。云曦是哪里都好,偏这毛病如何也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