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隋煜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一下愣住,半晌才猛然后退几步撞上身后物件,颤抖着叫出来:“你…冷秀颜你个贱人犯上作乱要行刺本元帅,来人啊,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闻声冲入大帐的禁卫却被守在门边的两位将领拦下:“没事,元帅大人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差点撞我们将军刀口上去了,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其中一个如是说道。
沐隋煜张张口刚要出声,一瞬目光对上桌上那一身战甲手持大刀的女子看来的一眼,那里冰凉的杀意满溢而出,寒光迸裂的刀口一瞬晃上他的眼,竟是吓得他一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个气势,他要再敢开口一句,那插在桌上的大刀下一刻绝对会插爆他的头!
冲进来的侍卫看了看元帅没有进一步指示,再是狐疑打量了两眼大帐里诡异的气氛,犹豫退了出去。冰冷凤目直直看着那张恨极了的脸,冷秀颜好不容易压住了一刀劈死他的冲动,一瞬将大刀从桌子里拔出,踏着方桌残骸头也不回出了大帐。
身后,沐隋煜控制着发抖的双腿好不容易站稳,死死盯着前方离开的背影,咬牙冷哼,冷秀颜,明日便是你的死期,老子先弄死你再弄死你那断袖夫君,让你们去黄泉下做一对鬼夫妻看着本王称帝!
一路回去的路上,身前身后,路过的兵将们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有信任的,有害怕的,有带着希望的,也有带着悲凉的…大战在即,她没有丝毫胜算,却是必须带着他们出征,她的战士们,那跟着她来寄希望于她等着打完胜仗之后归家的战士,为了他们,明日她也必须血战到底!
——
山河横亘,北丰皇城,肃杀秋风卷起枝头黄叶,颤巍巍落在宫道上,被来人垂地的白色长衫拂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袭白色幽影,飘在无人的宫道上,形如鬼魅。
身后,一袭黑衣的侍卫无声潜行跟着主子,眉宇间是散不去的忧郁。
那一日,策马三日不眠不休自南部赶到西域边境,王妃的大军却已出了关外,那空无一人黄沙遍眼的苍凉边关主子看了很久,之后直接调头赶回皇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今夜,从来不穿白衣的主子换上了这样的衣衫长发未束出现在朔扬殿前,燕回只觉得愤恨再难忍。
只是劝也劝了能说的话都说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瑾帝不出兵,他们便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夜色中漆黑的巨大宫殿,衬出了此刻站在殿前之人的渺小。他可以运筹帷幄,却是没做到机关算尽,他可以心机城府却是百密一疏,如今他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他,只能靠着这副皮囊,来求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人。
明明,就只差一步了,他已是找到了盟友筹集了军资,瑾帝也已在慢性毒药的侵蚀下苟延残喘,还差一步就能得来的胜利,他却是将他的珑瑜送到了前线,想让她死。
珑瑜若是死了…他的珑瑜若是死了,那就所有人,都不必再活。
空洞的眼神,淡然的神色,他一路走到这朔扬殿前,便是连前方等着的戚贵妃都没有看见。
那一身,戚宛灵死前最爱的白衣,穿在这个酷似戚宛灵却比她还要美上三分的人身上,那一刻,戚宛如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耻辱!
她一直不喜这张脸,她一直惧怕这张脸!这张夺去了她所有的幸福和骄傲的脸,告诉她她永远比不过一个死人,告诉她她生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怪物,告诉她,她的一生是多么的可悲可怜,做了一辈子的替代品,陪在一个对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手的冷血恶魔身边!
再也不顾贵妃的礼仪,她冲上去,像个疯子一样厮打他辱骂他。他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他既然生无可恋为什么不早点去死?!为什么还要摆出这么一副平淡漠然的态度来讽刺她羞辱她,为什么?!
被侍卫狠狠推开,咬牙切齿望着那张她恨不得撕碎的脸,戚宛如张口嘶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生在这个世上?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去死?本宫这一生最不耻的事情便是生了你这个畜牲!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一点弄死你!早知道,早知道当初生你出来就该直接掐死,都怪本宫不够狠心,不够狠心!”
这是一个母亲对着自己孩子能说出口的,最恶意的话,听着这样的话,那双浅瞳中却依旧是空洞,那绝代风华的容颜上,还是没有半分情绪。
燕回在身侧看着已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刚要上前劝自家殿下回去,却见那迎着明月的脸上忽然有了神采,他笑了,那淡淡的笑容只是个毫无意义的单纯表情,笑着他轻声开了口,不带一丝情绪:“儿臣多谢母妃…不杀之恩。”话落,他转身回首,一把推开殿门,头也不回消失在了大殿深处。
——
这一夜的攻城夜袭,最终还是演变成了西梁对北丰单方面的复仇屠杀。
骑在战马之上,挥动着手中大戟,她第一次觉得心是如此的累。她已经尽力了,想出了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用尽了她所有能用的计谋,如今她拼尽了一切浴血奋战,却是望着那不断涌出如潮水般的西梁大军,看着身前身后西北军兄弟哀嚎惨死的身影,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无力感。就如同前世,那最后东离国破是那般,出了负隅顽抗,她已是,毫无办法了。
没有她的驸马,她果然是什么都办不好。只是,她还没有等到他来接她,她绝对不能一个人死在这种地方!
银白的战甲已是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大戟上沾满了血污握上去一把粘腻,她逢人便砍,招招致命能一下砍死的绝对不给第二次机会,身侧围上来的士兵愈来愈多,四周堆积的尸体亦是愈来愈多,刀锋掠过之处血肉横飞,逼人的杀意不容近身。
这个北丰的杀人魔,已是愈来愈少有兵将敢直接上前挑战,举着盾牌的士兵舞动着长枪从四面直刺过来,下一刻却是马身一转大戟横扫,长枪断裂盾牌横飞受伤的士兵飞出去几米,肠穿肚烂。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却只有一个人,遥遥坐在马上远远观望,看出了那沾满血污狰狞可怖的脸上,那抹一瞬即逝的悲伤无助。
她在害怕,她很不安,即便是这么个横扫千军如卷席的姿态,她心里却早已没了生的信心。
那瘦弱却蛮横的身姿,汇成了他心中那抹高傲肆意风致入骨的身影,他犹记得那一日在东离的轩逸殿上,她雍容华贵笑得明艳不可方物,那双妖娆又清澈的凤眼一瞬从高位瞥过来凝上他的脸,她轻笑着做出那番折辱他的姿态,却是第一次,破天荒地没有让他动怒。
她既是一朵娇贵牡丹,便该开在深宫里,嫁一个能给得了她权势的男人,保持住那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模样,比起现在这副被逼上了绝路的杀人魔样子,肯定要可爱得多。心中冷冷想着,宋晟扬鞭打马,朝着那个血肉横飞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从来没有到过身体的极限,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被逼到身体极限会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在那一刻,当她一下扬起手中大戟运用内力击开身侧大矛的时候,腹部那一瞬袭来的剧痛,险些疼得她坠下马去。
三招过后她的失常便引起了紧跟在身后的蒋进初的注意,一下挡开前方的攻击他手中软鞭一下绕上身侧旗杆,借力飞上她的马身,用力扣住她手中的大戟:“将军,末将带你先走!”
她根本听不进,一口拒绝不说还嫌他麻烦差点把他掀下马去。蒋进初拧起眉头一下用软鞭缠上她的手,夺了缰绳,附到她耳边说的那句话让她一瞬微愣,下一刻,他已是扬鞭打马,斥着“追风”杀出重围,朝着前方的山林逃去。
身后宋晟刚刚赶到就追丢了人,气得咬牙切齿:“来人给我搜山,活捉敌军大将者本王重重有赏!”
——
漆黑一片的朔扬殿如同一片鬼域,那点着孤灯的后殿引着来人一路走到寝殿内室,他跪下之后,听见前方传来宦侍平静的通报:“启禀圣上,靖王到。”
那雕花大床上传来凄凉的呜咽声,响彻在空荡漆黑的寝殿内,说不出的诡异。呜咽声不停,殿下跪着的人垂眸不语,等了许久,才忽闻帐子里传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下一刻,明黄的帷帐中一瞬掉出一个白花花的肉团子,肉团爬起来用手遮住敏感部位满脸臊红连滚带爬跑出寝殿,整个过程中跪在殿下的男子面无表情,没有看上一眼。
宦侍仔细注意着龙榻的动静,适时过去撩起帐帘,披着黄色锦袍连腰带都未束的帝王坐在床沿,看到殿下跪着的人,消瘦的脸上扬起一抹诡异笑容。
“枫儿来了…刚刚朕的新宠…齐儿,看见了么,细皮嫩肉的还粘人…今年才十二岁就已经学了一身的功夫,真是,真是个人间极品啊哈哈~”
瑾帝肆无忌惮聊着方才出去的娈童,说了一堆污秽不堪的话,殿下之人静静听着那神色便像是一点没听见一样,末了,瑾帝回过神来淫邪的目光将他狠狠刮了几眼,狞笑着开口道:“枫儿有何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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