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啊,应老夫人的眼光的确不错。”齐氏闻言又只好干笑道:“这料子手感真不错,害我以为是郦城出的上品丝绸呢。”
白宣听到这句话,立马竖起了耳朵,心中暗自惊慌道:不会吧,这三夫人的消息也太灵通了,他们昨日才送到大房的东西,今天就被她如数家珍了?
“哈哈,三婶儿果然是说笑,郦城出的绸缎贵得很,青青月例银子连买个绣帕都不够。
什么?贵得很?!她昨天明明见到这小家伙带着丫鬟碰了一大箱进了兰氏的院子。
齐氏斜了一眼不说实话的左丹青,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决定豁出来去问:“四丫头就别装穷了,昨**大伯娘还特地跟我夸赞你这孩子懂事儿,送来的绸缎皆是上品呢。”
言毕,齐氏低头,接着灯笼昏暗的光线打量着左丹青的脸,却发现她仍旧面不改色。
“咦?大伯娘真是这么跟三婶儿说的?”左丹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是啊,怎么?四丫头不信?”说到这里,齐氏再也不加掩饰,厚颜无耻的说:“也不知道四丫头那儿还剩点没有,给婶娘匀点也好给你杰儿弟弟做个袄子不是。”
这感情好,都直接伸手来要了。白宣在后面狠狠的瞪了齐氏一眼,心中不满,当我家小姐是菩萨,难不成还得普度众生么?!
“怕是要让婶娘失望了啊。”左丹青长叹一口气,齐氏的脸色果然难看起来,她也不等左丹青说完,就掐尖了责备道:“四丫头难不成是舍不得?““瞧三婶您这话说的,我哪里舍不得了。”左丹青赔笑,可惜齐氏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脸色俩就冷了下来。
“既然四丫头不是舍不得,怎么只对大房出手如此大方,难不成……四丫头这是看不起我?”
说她一个小辈看不起长辈?这话可是有点重了。
左丹青也收敛了笑容,乌黑的大眼睛盯着齐氏,无比委屈的开口:“三婶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四丫头你是什么意思呢?”齐氏见软的不行,干脆来硬的,威逼利诱的哄骗道:“四丫头年纪还小,或许不清楚,大嫂虽然占这个长房媳妇的名头,但早已不是这后院的掌家人了,二嫂最近又有了身孕,想照顾你们这些个庶出的丫头恐难免有疏忽……”
左丹青冷眼看着齐氏在唱独角戏,等着她的重点。
果不其然,齐氏话锋一转,继续道:“老祖宗暂时给重任托付给我,我更应该好好去做才是,不过想必四丫头你也清楚,左府家大业大,难免哪里就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唉,毕竟你三婶儿我也不是神机妙算的仙人,对不?”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孝敬我来凸出一下存在感,怕是就难免疏忽与你了。
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白宣跟在后面攥紧了拳头,只恨不得现在不能给齐氏一个五眼青。
左丹青却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眨巴着大眼睛,委屈道:“三婶儿的意思是……想要青青贿赂下你么?”
齐氏闻言一怔,心里想着她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样直白的被说出来,纵使她再厚的脸皮也忍不住红了红。
没想到还不等她替自己辩解,左丹青就又继续道:“三婶儿,青青是真的拿不出来,我不知道大伯娘怎么跟您说的,只是我拿给她的那些绸缎都是玄英大哥拿钱让我代买回来的,如今也全拿给大伯娘了,白宣……”说到此处,左丹青突然扭头对着白宣开口:“临走时候祖母喊我们包上的那些点心呢?”
“啊?!”白宣一怔,连忙反应过来,将怀中的油纸包递给左丹青。
丹青接过,并未收起,而是直接递给了齐氏,怯生生的开口道:“若是三婶儿不嫌弃的话,给这些点心拿去当夜宵好了。”
齐氏哑口无言,嘴角抽搐的接过,只听见耳边又传来左丹青甜甜的声线:“青青知道三婶儿掌家不易,时辰也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齐氏还能说些什么,她只得拿着那些一点也不值钱的点心,当做她这一晚堵人的酬劳。
终于送走了齐氏,白宣气哼哼的踢飞脚下的石子,郁闷的对着左丹青抱怨道:“真是个贪鬼!”
左丹青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的说道:“蝼蚁罢了,理她作甚?”
“可是小姐,那些桂花糕可是你最爱吃的,你就这么送给她了啊!”白宣的声音十分委屈,显然特别的不甘心。
“送就送了呗,反正拿回去我也不会吃。”左丹青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会吃?为什么啊?”白宣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有些莫名其妙。
“恩,你过来。”左丹青对着白宣悄悄勾了勾手指。
白宣连忙凑到她身旁,只听到耳边传来丹青压低的声线:“因为临走的时候我瞧见锦年那个捣蛋鬼在上面偷偷吐了口水……”
闻言,白宣呆立三秒,然后捧腹大笑。
“哈哈哈……难怪……太好了,今晚就让三夫人好好享受享受加了料的桂花糕吧!”
看着白宣的笑容,左丹青也顿觉十分愉悦,她伸了个懒腰,微笑着向长青阁走去。
※※
月黑风高丰都郊外,黑衣人身轻如燕,一跃而入僻静的院落中,他疾步如飞,来到院中一口枯井处,顺着井边的麻绳向下探去。
井中的凉风嗖嗖划过耳畔,很快,他就落到了地面,常年持弓箭的长满厚茧的手指摸索冰凉的石壁,终于,在一片全无青苔的区域停住。
他轻车熟路的推动松动的砖瓦,只听到:“轰隆”的声响,井中的机关被开启,露出了一条黑漆漆的隧道。
黑衣人满意的收回了手,跻身钻过隧道狭小的入口,向着另一端走去。
“滴答,滴答……”寂静的隧道里唯有冷凝在石壁顶端水珠低落的声音。
随着他前行的距离越来越远,水滴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伴随而来的是犹如野兽般的嚎叫,终于,他来到了隧道的尽头。
在那里,有着数十个玄铁打造的牢笼,而每一个牢笼中都囚禁着不同的牲畜,有的是凶残的豺狼虎豹,有的是巨大无比的蟒蛇,然而还有一个……却是带着手铐脚镣,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王氏算计
漆黑的长靴踩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伴随着周遭野兽不住的嘶吼,仿若十八层炼狱。
铁笼中的男人听到了不同寻常的脚步声,迷蒙中抬起了头,他的黑发因为黏腻的血液粘连在一起,缝隙中徐徐睁开了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眼眸中布满了血丝,瞳孔里写满了憎恶。在眼眶的四周,皮肤全部溃烂着,仔细看去,还有白色的蛆虫从中钻过。
黑衣人厌恶的蹙了蹙眉,走到铁笼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不仅被挖掉了膝盖骨,还带着手铐脚镣无法动弹的男人,沉声开口:
“恭喜你,你所期盼的死亡,很快就要来临了。”
男人闻言,剧烈的挣扎起来,张开嘴巴发出呜咽声,像是要质问,但是他的舌头早已经被割掉,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被亲生儿子杀死,没有什么比这个下场更适合你的了。”黑衣男子一边说一边伸手接下背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血淋淋的生肉块顺着笼子的缝隙硬塞入他的口中。
“呜呜呜……”男人痛苦的躲闪着,使得黑衣人有些不耐烦,他干脆伸手捏开他的下巴,强行塞了进去。
“好好享受你的晚餐,主子说了,你要‘死得其所’,哈哈,哈哈哈……”
猖狂恣意的笑声在地底不断回荡,然而枯井之上,唯有冷月的清辉洒落,寂静无声。
※※
长青阁
白衣少女急匆匆的跑入院落,飞一般的冲到卧房,顾不得敲门就猛的推开,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小姐!小姐!苏骥被送到京兆尹衙门去了!”
“这么快?”伺候左丹青更衣的红杏还来不及责备白宣,就听到这么一个震撼的消息。
“是!奴婢听五小姐的丫头秋霜说的,还说二夫人一早就被老祖宗叫去问话了呢!”白宣几步走到桌案前,端起隔夜的凉茶就是一通猛灌。
“喝慢点,别呛着了。”左丹青似乎毫不在意,出口就是提醒白宣。
“咳咳……”白宣一激动,果然狠狠呛了口水,有些怨念的看着左丹青道:“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左丹青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眼皮有点沉,显然是昨夜缺乏睡眠。
这几日她总是睡得十分不安稳,感觉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左丹青敛眸,也不知道这次的计划是否能够顺利进行。
“呃,小姐您可真淡定。”白宣竖起拇指,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苏骥是不是被打得半死不活之后进的京兆尹衙门……”
“不会,这种蠢事,逍遥王是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