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鉴?”王氏嘲讽的勾了勾唇角,“好,那我就亲自去看看。三丫头到底是怎么个失忆的法!”
言毕,王氏风风火火的直奔环佩居,莺歌见状赶紧起身,马不停蹄的跟了上去。
环佩居中药香阵阵,苏氏坐在床头。双目赤红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榻上脸色坦白的左丹佩,那样似乎要将她洞穿的眼神让丹佩霎时毛骨悚然。
左丹青也红着眼眶站在一旁,将苏氏犀利的目光和丹佩怯懦的眼神全部收入眼底。一边有些伤感的抽着鼻子一边走过去握住苏氏的手开解道:
“母亲也莫要太担心了,幸亏青青和白宣到的及时正好救了三姐姐一命,也好在三姐姐没只是失忆没什么大碍,而且疯病还好了,如此算来也是因祸得福不是?”
谁承想,苏氏闻言猛的甩开左丹青的手臂,转过头眯起眼睛用满是怨毒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是啊……四丫头大晚上的不睡觉。赶得还真是巧呢。”
左丹青也不恼。乌黑的大眼睛毫无畏惧的同苏氏对视,轻启朱唇道:
“母亲,眼下应当关心三姐姐的状况才是,其余的,咱们晚点再说也不迟。”
苏氏冷哼一声,猛的起身拉着左丹青一直到屋外,环视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开口道:
“四丫头!别装了。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有……”苏氏瞳孔骤然缩紧,有意无意的瞟向内室里的左丹佩,咬牙切齿道:
“失忆?是你授意的?”如今苏春死无对证,若非逼不得已,苏氏并不像这样直接质问左丹青,但是苏春死的太过蹊跷,以她的水性,又怎么会淹死?所以……她现在非常怀疑是眼前这小贱人和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联合起来捣鬼。
“授意?母亲怎么会这么想?三姐姐可是您的女儿啊。”左丹青也一改悲伤的神色,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氏,让她抓狂却也无可奈何。
“好!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就知道这小贱人绝对不会承认,苏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刚想继续发作,却突然听到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王氏一个大步直接跨入门坎。
“老……老祖宗……”苏氏见到来人是自己的婆婆,赶紧松开抓着左丹青的手,随机应变道:“这作孽的小东西,大晚上的还给老祖宗您折腾过来,唉……都是媳妇不好。”说到这里,她就赶紧迎上去扶着王氏,却没有将她带到内室的意思,而是柔声劝道:
“这儿有媳妇照看佩儿就行了,老祖宗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王氏闻言斜睨了她一眼,沉声道:“来都来了,还不赶紧带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还失忆了?!”
苏氏扶着王氏,目光扫到她身边的莺歌身上心中就明白了大半,暗道左丹青好算计,明明只是二房的事儿,大晚上惊动了整个左府不说还特地给莺歌请了过来,以莺歌的立场自然是原封不动的说给老祖宗听,王氏一来,她就难办了。
知道瞒不过,苏氏咬牙,索性掺着王氏到内室去看在瑟缩在榻上的丹佩,故作愁眉苦脸道:“媳妇也正愁这事儿呢,好端端的谁也不记得了,唉……这可怎么是好。佩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见到苏氏如今装出一副慈母做派,左丹青在心底嗤笑,目光又转向榻上的左丹佩,只见丹佩听到了苏氏的问话,伸出苍白干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女儿伪装的也不差。
王氏原本还不信,但眼下的情况也不由得她不信,这样邪门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府上,总让她觉得十分不吉利,于是脸色也更加阴沉。
苏氏看到王氏的脸色愈发难看,赶紧趁机开口道:“唉,也不知道是做的什么孽,弄成现在这样子,不过老祖宗放心,媳妇会处理好的。”
左丹青见她说这句话还是不想放丹佩出来,于是连忙抢白道:“母亲,如今三姐姐失忆,正应该让她好好认认府中的人,祖母您说是不是呢?”
“什么时候认都来得及,只是她这疯病万一发作,冲撞了老祖宗岂不就糟了,还是容媳妇先带回去看管两日看看情况再说。”苏氏看到左丹青对待此事如此积极,心中对她的怀疑更甚。
“可是祖母,若是错过了这段恢复期,三姐姐的病情恶化该如何是好?”左丹青也不依不饶。
“四丫头,你到底是个孩子小不懂事,女儿自然是要放在母亲身边的,再说了,如今佩儿这个样子,不也是给老祖宗添麻烦么。”苏氏皮笑肉不笑,将左丹青恨得牙痒痒,这小蹄子存心想要坏她的好事。
“行了!都别说了!”王氏呵斥一声,左丹青张开的嘴又果断闭上,只好无奈的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三丫头,你可记得我是谁?”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点,王氏上前几步对上左丹佩怯懦的眼神。
丹佩似乎是被她看的有些怕,拼命的摇着头,还猛的拉高被子,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
见到她这副摸样,王氏长叹一声,良久才微哑着嗓音开口:“罢了罢了,老二家的,这几日找大夫好好给看看,若是真的不行,就只能从头教起了。”
“是,媳妇知道。”苏氏垂眸之际无比挑衅的看了左丹青一眼,难掩其中得意的光芒。
感觉到她的视线,左丹青也不气也不恼,只是走上前扶着王氏离开。
直到送完王氏从上房出来,换了衣裳的白宣才追上,望着左丹青看不出悲喜的表情好奇的问道:“小姐,事情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我那个三姐姐被苏氏带回慧馨居了。”
“什么?”看着左丹青淡定如常的神色,白宣却是十分不甘心。
“咱们好不容易给她放出来了,可闹了半天就是挪了个地方而已?!”白宣撅着嘴,显然十分不开心。
“挪个地方?”左丹青侧目看着他,笑着开口:“从环佩居搬到慧馨居,倒还真是挪了个地方。”她这句话充满了自嘲之意,让白宣听着心里也不大舒服。
“唉!而且还跟二夫人在一块儿,小姐,你说三小姐那人真的靠得住么?她和二夫人毕竟是母女,万一她根本不感念咱们的情分……
“感念咱们的情分?”听到这句话,左丹青哑然失笑,极为讽刺的勾了勾唇角:“我原本也没指望着她感念什么情分。”
“那她要是跟二夫人和盘托出该怎么办?春姑姑可是子楚解决掉的,到时候若是让他知道了……”白宣这么说显然还是不放心。
“和盘托出?那也要看她有么有这个胆子了,其实今日之事在我预料之中,以祖母的性子,见到我那三姐如今这样,心中怕也早已将她视为废子,自然不会花什么心思。”
“您知道……那……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痛?”白宣有些懊恼。
“未必就是白忙活,至少我证实了一点,我这三姐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让苏氏对她如此防备。”左丹青眯起眼睛,心中满是算计,那……到底是什么呢?
“唉,那又如何,三小姐也是个精明的,咱们不是怎么问她都不肯松口么。”白宣摊了摊手,心道母女就是母女,三小姐就算给祸害成那样,也还要维护二夫人。
“呵呵,她现在不开口,不等于以后不开口,早晚,她会自己主动开口的。”左丹青干笑一声,胸有成竹的摸样让白宣有几分迷惑。
主子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前尘旧事
长青阁
白皙细瘦的手腕犹如灵蛇般舞动,笔锋轻转,线条流水一般倾泻而出,男子颀长的身影转瞬跃然于纸上。
在旁边研墨的白宣忍不住瞄了一眼,看到左丹青勾勒出的人影惊呼道:
“小姐……这这这……这不是禅心公子么?”
左丹青也不答话,手腕灵活的一挥,转眼画中男子的锁骨上就多了一朵烨火红莲。
“这是什么?”白宣歪着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左丹青,好奇的问道:“禅心公子的锁骨上还有一朵红莲?奴婢怎么没注意到。”
闻言,左丹青不禁轻笑出声:“是啊,我也没注意到。”禅心的衣衫从来都是高高的领口,她们自然看不到,只不过,喜好衣襟大开的另有其人罢了。
“那您为什么要这么画啊。”白宣抽了抽鼻子,又弱弱的补充道:“可是小姐,禅心公子过生辰,您送这样的礼物真的好么?”
“那白宣说送什么?”左丹青停笔抬眸,一动不动的盯着白宣,眼底饱含笑意。
“也是啊……唉,感觉他也不像是缺钱的人。”白宣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了想觉得还是这样亲笔所绘的画更有诚意。
听着白宣的自言自语,左丹青最后一个潇洒的收尾,然后吹干上头的墨渍,拍了拍手。
“小姐的画功越来越好了。”见到她画完,白宣探头看去,望着画上衣袂飘飘仿若仙人的男子啧啧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