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房的韩婆子做好了巧慧要的菜,晌饭就亲自带着人送过去,把尚香说的话学了,又添了些话,巧慧当面没说什么,等韩婆子走了,她的丫鬟灵儿气愤地道:“英姨娘刚回府,就和主子争,她若是生男,还不定怎么嚣张。”
“生男?”巧慧冷笑。
沈绾贞堂屋里摆着一桌子东西,这都是节下拿回沈家的,看着堆大,实则没正经东西,沈绾贞对嫡母礼尚往来,独给吴玉莲准备了不少。
英姨娘等詹少庭不来,有心勾搭,做妾的没有爷撑腰,就连下人也欺负。
天一擦黑,英姨娘就梳妆打扮,用心挑了一件詹少庭喜欢的衣裳换上,让尚香去书房请二爷过来,尚香有点踌躇,怕二爷不来,“姨娘,万一二爷不来……。”下面的话没说出,二爷若不来不是又臊了一鼻子灰,更惹人笑话。
英姨娘想了想,取出一支半截的玉簪,尚香接过,看做工精致,润泽光滑,问:“姨娘,这支簪子是有什么缘故?”英姨娘不会无故拿一支折了的簪子。
“这是我和你家二爷初次见面,他从头上拔下来,对折一分两半,一半交给我,一半在他手里,二爷曾发誓说如若负我,同如此簪。
尚香手里拿着簪子往书房来,秋霜正端水出门,见了,主动搭讪“尚香姐是来找二爷?”
尚香往里努努嘴,“二爷在里面吗?我们那位让我来找。”
秋霜会意,“在,二爷刚回来,这不,正打水洗脸。”
尚香问:“二爷这几日忙什么,没见二爷的影。”
秋霜心想,二爷自打从少夫人上房回来,就不大高兴,可嘴里却说,“这不是到节下,二爷过上房少夫人屋里商量事。”
尚香看左右无人,拉住秋霜悄悄问,“二爷和少夫人住在一块了吗?听说至今没圆房?”
秋霜涮涮眼珠,暗中尚香也看不出她神色,秋霜嘴角一丝冷笑,“俩口子的事,外人谁知道,不过二爷晚上总去上房找少夫人。”
尚香暗想,二爷口口声声跟我家姨娘赌咒发誓说跟少夫人没到一处,我就说男人能撑得住,放着房里美貌娇妻,不动一手指头。
两人说会话,尚香就进去,詹少庭歪在榻上,见她进来,“你家姨娘可好?”
“我家姨娘心情不太好,见不着二爷,我家姨娘说二爷是生了她的气,难过得什么似的,直要来给爷陪不是,让奴婢拦下,如今姨娘有身子,不易累着。”
詹少庭终究有点放不下,“你回去告诉她,等忙过这两日,我过去看她。”
尚香请不动爷,就从袖子里拿出那半截簪子,“我家姨娘整日对着这簪子发呆,奴婢追问,才说出是爷当年给的。”
詹少庭一眼认出,默默无语,心软下来,站起身,“走,看你家姨娘去。”
尚香提着羊角风灯在前,詹少庭在后,往西偏院来了。
红笺的丫头看见,回身招呼主子,“姑娘,快看二爷往西厢房去了。”
红笺把窗纸添了个洞,往外看,果然尚香在前,詹少庭在后。
“这一定是那狐媚子勾搭爷,你没看尚香在前面引路。”红笺直起身,不屑,外带有点气愤。
“二爷还是宠英姨娘的,那日闹成那样,照样去她屋里。”丫鬟小昭道。
“她有身孕不能侍候二爷,空占着爷,就不是什么好心眼的。”红笺有些气愤。
英姨娘听见门响,听见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知道詹少庭来了,问:“尚香是你吗?二爷不来是吗?二爷是生我的气了吗?我这心里疼…….”
“英娘,怎么了?”詹少庭顺着话音迈步进来。
英姨娘从炕上下来,绣鞋都忘穿,傻愣愣的,转瞬一下子扑到詹少庭怀里,抽着鼻子,“二爷是你吗?是你来看妾?妾不是做梦吧?”
詹少庭心里有点愧疚,毕竟英姨娘父母的事和她无关,平白冷落她,于是抱她坐在炕沿边,为她拭去脸上的泪,“别哭,对腹中胎儿不好。”
英姨娘破涕笑了,“奴这是高兴的,心里喜欢。”
詹少庭感动之余,看看屋里,“这屋子暂时先住着,等你生产在挪地方。”
又瞅瞅床上被褥倒是新的,点点头,沈绾贞在嫡母身上学到不少,明面上的东西是脸面,不能省,詹少庭跟这小妾也就睡个觉,若被褥不干净,旧的,马上就会不满意,至于其他,面子光,里子谁知道。
英姨娘满腹委屈,听詹少庭先说了,不好告沈绾贞不好。
天晚了,尚香侍候,俩人洗洗上床,詹少庭搂着英姨娘,想俩人说会话,英姨娘手却不老实,逗弄詹少庭,詹少庭顾忌她有孕,也不敢动她,弄得浑身不自在,心痒难受。天晚也不好找通房解决,只好忍着,拿开英姨娘在身上的小手,翻身朝外,不去看英姨娘几乎赤裸的身子,英姨娘趴在他肩头,还不甘心,欲亲热,詹少庭淡淡说了句,“睡吧!”就不在理她,一动不动,英姨娘受冷落,不好太过主动,怕詹少庭起疑,就平躺着,听着身旁男人的呼吸,平复心里一团火,不久,传来詹少庭轻微呼吸声,是睡着了,
英姨娘心里恼火,假装怀孕的事,应尽快处理掉,日子久了,还不显怀,让人怀疑,何况詹少庭不碰她,何年何月能真怀上。
就想瞅准机会,嫁祸沈绾贞,可沈绾贞不让她去上房请安,免了她一切礼数,整日闷在这小院里,想什么法子让沈绾贞背这个黑锅,又有口说不清?
☆、第五十章
二日,沈绾贞醒了,撩开帐子一角,屋子里通亮,头不似昨儿疼了,昨晚喝多了酒,突然想起什么,忙穿鞋下地,从柜子里捧出紫檀雕花镶金匣子,轻轻打开,看那张五万两的银票躺在里面,才放了心。
阖上匣子,放在柜子里锁上,钥匙随身带着。
“少夫人醒了。”凤儿探头进来。
回身招呼小丫头打水侍候主子梳洗,“主子昨儿喝多了,直嚷嚷热,喝了一大碗醒酒汤,才睡着了,主子这会好多了。”
凤儿接过小丫鬟端着的铜盆,半蹲在地上,笑着说,“绣菊姐和巧珊姐也喝了不少,早起吵吵头晕,等会才能上来,奴婢看这俩人还不如主子酒量。”
正说着,听堂屋门外像起争执,对凤儿道:“你出去看看,大清早的,是谁?”
凤儿刚要出去,绣菊进来,脸绷着,“主子,英姨娘要来给主子请安,才让奴婢拦在外面。”
“告诉她,缺什么短什么和付家的要,我这不缺使唤人,也不用她请安侍候,受不起,她还是趁早回屋歇着吧。”
大清早就触了霉头,这英姨娘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绣菊出门口,英姨娘正赔笑和巧珊说,“姑娘,我来了几日,少夫人都没见着面,不知少夫人是否还生我的气,心里不踏实,姑娘给我回一声,好歹让我磕着头,也算尽了心。”
“少夫人说知道姑娘一番心思,让姑娘回去好生安胎。”绣菊眉宇间深藏一股厌恶,想尽快打发走她。
“姑娘这是怎么话说,少夫人难道见我一面都不能,好歹我也是服侍二爷的,竟连这点脸面都不给。”英姨娘口气不似方才软和。
“英姑娘,我家主子昨儿高兴喝多了酒,正歇着没起,姑娘在这大呼小叫的,不怕吵了我家少夫人,治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巧珊看不惯她的张狂样。
“少夫人要治我的罪,我不敢分争,今儿来了见不着少夫人就没打着回去。”英姨娘挑了挑尖下颚,唇角一丝轻蔑,根本不把这俩丫鬟放在眼里。
凤儿推门出来,“少夫人说了,不见,英姑娘别在这纠缠不清。”
“我是二爷的屋里人,少夫人这般不待见我,府里的人看人下菜碟,让我的日子怎么过,姑娘给回一声,求少夫人给婢妾一条生路,不然婢妾就跪着不起来。”
说吧,真就跪下,“少夫人没罚跪,英姑娘这是何意?大冷的天,你腹中还有胎儿,就全不管了吗?”绣菊生气地道。
英姨娘却抽搭哭起来,“婢妾还有什么活路,脸都丢尽了,就是孩子生下来,有这样的娘日子也不好过。”
二人没辙,绣菊进屋里,彩云正给绾贞梳头,绾贞从妆台镜子里见绣菊眉心紧蹙,“怎么,不走是吗?”
“在门口跪着,奴婢劝也不起来。”绣菊很气愤,“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这胎儿成心是不想要了。”主仆正说着,钱婆子进里间来,接话头道。
“胎儿在不在肚子里还两说”沈绾贞冷笑。
钱婆子和绣菊对看看,钱婆子气愤地道:“这是想嫁祸主子,回头胎落了,主子就是没错,也落了不是。”
“如今该怎么办?”绣菊方知事情严重,一脸忧色,原只以为英姨娘置气出幺蛾子,却没想这么多。
“主子拿个主意,难不成堂堂主母反被小妾辖制?”钱婆子发狠道。
“主子被她抓了把柄,就有嘴说不清了。”绣菊发急。
沈绾贞示意让钱婆子近前,钱婆子附耳过去。
绾贞嘀嘀咕咕说了一会,钱婆子频频点头,说完,钱婆子带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