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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御凰之第一篡后 番外完结 (半壶月)


  梦依伊这会再也强撑不住冷静,赤红着眼,蹭地一下就从椅子站起来,只觉得心里一股邪火倏倏倏地往外窜着,可一时之间找不到人发作,“这是不是人呢,到底是不是你亲姐姐,这分明是畜牲,杀千刀的贱人,要是有一天落在老娘手上,老娘非得把她给生吃了——”
  常念亦听不下去,虽然之前也想过,很可能是申钥儿身边的人背叛了她,可真正听到耳里,那种为申钥儿心疼的感觉纠得她整颗心都在收缩,久久才从喉间哑着声问,“申皓儿敢亲手杀了申苏锦?那不是她的亲兄长么?申家难道也不知情。”
  贺锦年哑然失笑,清亮的眼角流出的却只有冷漠和疏离,她心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声音显得很平缓,像在呈诉一件与自已毫无关系的故事,“我至死也以为田敏丽如此疼爱申苏锦,肯定也是不知情,我以为田敏丽也是被申皓儿所欺骗,所以,在冷宫的那些日子,我还千方百计地想给田敏丽和申剑国传消息,让她们小心皓儿,小心顾宝嵌。可到死后,方知,一切的一切,她们母女早已狼狈为奸。”田敏丽和申剑国让她代替申苏锦去苍月护住秦邵臻的目的,是希望有一天真正的申苏锦醒来时,就有功名在身。
  申剑国有如此出色的嫡子,方能在申氏一族中坐稳族长之宝座。
  所以,既使是昏迷不醒的申苏锦于申家也是意义非凡。
  “田敏丽连亲身儿子也舍得?”梦依伊抓狂得真想破口大骂,这什么一家子!还骨肉亲情,我呸!
  梦清韵早已泣不成声,她蓦地将脸埋进梦依伊的怀中,低低地抽蓄着,嘤嘤而哭泣,想起年幼时,姐姐对自已的百般维护,她都认为这是应当的,因为她的母亲死时,将她托付给姐姐,那姐姐照顾她就是她的责任,有时她也不喜姐姐对自已的管束,甚至当场顶撞,现在想起来,自已不过是仗着姐姐疼她。
  梦清韵知道这时候哭其实很不合时宜,只会让贺锦年更加伤心难受,可就是管不住自已的眼泪,突然,窗外响起了几声惊雷,她闷闷地抬起头,便试着想安慰一句,“连老天爷听到都生气了,钥姐姐,他们一定有报应的!”
  “老天才不管这闲事,老天只会管人妖相恋!”梦依伊烦燥地翻了个白眼,故意轻推了一下缠在她怀中的妹妹,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搂得更紧,“去,别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弄在我身上,也不嫌脏!”
  两姐妹之间的亲腻短暂地扫去空气中的阴霾,可也仅仅是一瞬间,哀伤直如流水怎么斩也斩不断,除了贺锦年外,三人默默地伤感。
  “喂,你们把情绪收一收,这不都过去了,你们再哭,我可真说不下去了!”贺锦年倒了四杯茶,一人面前搁一杯,“来,我们以茶代酒,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梦清韵突然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报怨,“你看你多讨厌,把我们撩拨得这么难受,你却一点情绪也没能!”
  贺锦年失笑,突然站起身,双手张开,转了一圈,调皮地笑,“我不觉得我现在有什么值得你们哭,用句俗气的话,我现在是官二代,还是年少有为的官二代!”她嘴角含笑地走至窗边,推开紧闭的窗户,莺莺燕燕地笑声灌了进了,拂扫去满室的哀伤。
  “官二代?”常念从字面上琢磨了一下这新颖的词汇,了然后,也笑开了,她拿起茶盏,一口饮尽,“好,今天怎么说也是个开心的日子,往事虽不能也绝不会忘,但别人犯下的滔天罪恶,不应由我们来流泪!这一杯,告别过去,现在,坐在我们身边的是贺锦年,苍月国太子太傅的嫡子,正宗的官二代!”
  “别酸了,我牙都倒了!不过,这话我爱听,让姓申的都见鬼去,现在,我们只认准了贺锦年,以后,你与这一群姓申的畜牲没有一点血脉联系,看她们能不能算计你半分。锦年,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杀人放火我虽然做不来,但逼良为娼老娘却是在行!”梦依伊嘻笑一声,扶起怀中的梦清韵,“起来,坐好了,让贺五公子接着说。哦,对了,刚我们说到哪了?”
  梦清韵直起身,有些瓮声瓮气地提醒,“刚才念姐姐问锦年,那个田敏丽怎么连亲生儿子也舍得!”
  贺锦年眉目浸在窗外投来的阳光中,嘴角始终不散的笑意看去也透着几分女子的软糯和娇柔,“那是我死后才知道,原来申苏锦的身体早已破败,死不过是迟早,所以,田敏丽才狠得下心拿来成全申皓儿。而秦邵臻中了颜墨璃的摧心蛊,亲眼见了申苏锦的死,摧发了蛊毒的发作,再不能受半分的刺激,如果我把实情告诉秦邵臻,让他知道我就是申苏锦,受了这么多的苦,他定是抗不住。何况,当时的大魏皇宫,上下全是申氏一族的眼线,既便是阿臻想护我,也护不住。”贺锦年回首,看着她们,眸光淡淡,略带苦涩,“我从不是矫情之人,但凡我有一分的胜算,我也不会由他们搓圆揉扁,这其中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郭岚凤坦白直言,除非我苟活着,否则,就算秦邵臻抗了下来,她也要摧发秦邵臻体内蛊虫。”
  常念双肩狠狠一抖,诡异的感觉直传入心里,“锦年,你说郭岚凤是不是太奇怪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害你,她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又不是申家的人,撇开别的不说,单说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她曾经又是你的心理导师,你们的相遇应是千载难逢的缘份!”
  贺锦年闻言点点头,常念一向是三人中心思最细密的一个,那些年,她要办些重要之事时,往往会听一听常念的意见,“我问过她,她没给我答案,而我,因为血管里流了她的血,无法感应到她心里传达出来的一些信息。”贺锦年皓眸一眯,“我一直在想,郭岚凤将自已的血输入到我的身上时,时不是已经知道我能感应戾气,并知道其弱点所在,因此,她才将血输给了我,破了我的罩门。”贺锦年自知如果是这样,那郭岚凤就远比申氏一族复杂百倍。
  “那秦邵臻呢,你和他相守五年,那么多共同的岁月,难道他是瞎的么?”梦依伊杏眼里簇着两团火,她原本就对秦邵臻无好感,在苍月时,每回看着申钥儿为秦邵臻之事奔波时,她就骂骂咧咧地咒着秦邵臻是睁眼瞎子,男女不分。
  贺锦年似乎若有若无地低叹一声,“他也不好过,他以为申苏锦死了,忧虑过盛,心疾常犯,加上他要破大魏男风的妖习,独自与朝庭旧臣抗衡……”
  常念看着贺锦年消瘦的背影,声音微哑,“所以,你一直忍着不对他说出一切真相,独自——”
  “是,我不得不忍,因为所有人对不起我,但秦邵臻他没有,他恨我入骨,也就是从他的恨中,我体会到,他有多恨我杀了申苏锦,他有多在意申苏锦,他曾说,既便他要了这天下,可少了申苏锦,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你们说,我能怪他么?他唯一错的,就是没有认出我!”她转回首,看着窗外的绿柳依依,眸光仿似穿透了时空,神情显出魂游梦境的迷怔,“他将申苏锦的尸体冻住,他逼着我去给申苏锦磕头,他在申苏锦的尸体面前鞭打我……他抱着申苏锦的尸体发毒誓,他说,申氏一族有灵脉存在,他会把死去的申苏锦放在灵脉之上,他要遍选天下名医,他要申苏锦醒来,哪怕有一天,申苏锦不人不鬼地活在这世上,他也要和他一起并肩共享江山,这是他和申苏锦的诺言!可他唯独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正跪在那,一身是伤……”那种惴惴之痛,再一次彻底搅乱她的五脏六腑,不自觉间,她身体已是战栗不止。
  梦依伊欲上前抱住贺锦年,却被常念阻止,两人眼神一会,便明白,这个伤痛谁也无能为力去帮她抚平,只能靠她自已走出来。
  这一刻,众人的耳边明明不时传来窗外女子的清脆笑声,可不知为什么,却让她们感到这世界如此安静,静得连尘埃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到——
  “我活到了苍历113年的深冬,死在那年十二月二十……”贺锦年地声音微微拖出哽咽,猛然止住,她死去的那一夜,她不想说,她想彻底忘却,于是,她下意识地直接跳过,狠狠地甩一下头,象是要甩去脑中那些杂乱无章的情绪干扰,她的声音再一次变得无波无痕,“我死后,灵魄并不入轮回,而是留在了人间。我不知道自已是是生魂还是死灵,只是出于人的本能,在死后总会去寻找父母和亲人,所以,当夜,我的灵魂飘回到了申府之中,却无意中听到,我亲爱的母亲大人田敏丽睡前对奶娘说,‘申钥儿这丫头终于死了,我终于可以安枕无忧了!’”
  “这什么屁话,他娘的——”梦依伊眼泪一下子不争气地飙了出来,胡乱地用袖襟拭了一下,强笑,“接着说,接着说!”
  贺锦年缓缓踱回到桌边,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经年积累在心里的恨慢慢地发酵,淬了毒似的无法控制地从她心底深处蔓延出来,“那一刻,我无比感谢上苍,让我的灵魂脱离了**,脱开了血肉身躯的牵连,那一瞬间,让我清清楚楚地感应到了田敏丽的戾气,让我知道,我的死和田敏丽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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