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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御凰之第一篡后 番外完结 (半壶月)


  对大魏不利的言论已在军中公开流传,导致新兵情绪不稳,定认大魏战败是迟早,不如早日投降,何必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战死沙场。
  加上苍月军中传出善待战俘的事,以及苍月国对伤兵的一系列优待政策,让大魏军心更加浮动,两军交战之时,并不愿顽抗到底,宁愿弃械投降。
  肖宴臣不得不担起柳州十三万将士死亡的后果,在他交出帅印之前,趁机快刀斩乱麻处置了一些军中传播不利流言的罪魁祸首,甚至亲手砍下自已从西北带过来的一些参将,震慑了军中不稳定的因素后,将权力平稳交接到宗政博义的手中。
  但令秦邵臻和宗政博义始料不及的是,苍月竟派出顶尖的影卫,一夜之间屠杀几十个汴城守将。这些四海影卫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令得整个军营人心惶惶。
  御书房行走云随天奉旨站在帝王身边,详述着这几日的两军战况,两边的将士各自低首聆听。
  陈述后,开始殿议时,两边的将士个个面面相觑,无人先行置辞。
  面对这一群毫无独立领军的将士,秦邵臻只觉得眉心一阵阵地抽跳,这些人,全是草草地提拨上来,且,无一人有实战指挥经验,可他已无将可用。
  更甚,如今大魏军中士气低靡,甚至把提拨看成洪水猛兽,一接到晋升的圣旨,竟个个面如土色,恍如大难临头。
  秦邵臻坐在御案后,听完云随天的报告后,面容冷漠,双目敛着寒霜扫视着两边的武将,“这就是尔等马革裹尸的报复?只想着荣归故里?或是含饴弄孙,舍不得颈上的脑袋,有什么资格从戎?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得过且过混着好,还是一心一意与汴城共存亡,为朕分忧,把位置坐稳!孰轻孰重你们自已惦量,不必朕重复。”
  秦邵臻的语声冰冷带着带着杀戮气息,任谁也听得出,帝王的意思是,若守不住汴城,苍月不杀你们,帝王也会要他们的脑袋。
  众将寒噤,面面相觑后,齐齐出列,跪于中庭,“末将愿为皇上分忧!”
  众将退后,肖宴臣道:“皇上先息怒,这般小免崽子微臣自是有办法治!”肖宴臣虽被夺了帅印,但在大魏军中的威信尚存,所以,宗政博义在很多军务方面都会与肖宴臣合作。
  “宴臣,有心了!”秦邵臻转首看向宗政博义,“这几日,你们二人多加小心!”宗政博义和肖宴臣也在苍月影卫刺杀的目标在内,所幸那夜,两人因为有军务相商,得以联手避过刺杀。
  “皇上请放心,微臣自保能力尚有!”宗政博义淡笑一声,与肖宴臣一齐退下。
  帝王行营中只留下云随天一人在悄悄整理着书案上的地图和奏章。
  灯芯烧了一整夜无人修剪,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烟花一爆的声响。
  秦邵臻一晚心情混乱,便又重拾起定州传来的密函,反复琢磨着。
  密函来是来谭荣。
  谭荣是他心腹之一,这些年,若非是谭荣一直暗中阻止古卫扬与秦邵栋之间的合作,让大魏南方的权势处一盘散沙的状况,他根本无暇腾出手备战苍月。
  大魏的飞鹰培训出来后,谭荣和汴城之间的传递消息暗中密集,尤其是古卫扬突然南下定州,谭荣几乎是每天向他汇报定州的情况。
  此次汇报与之前古卫扬与秦邵栋有结盟之势不同,而是直指苍月先帝顾城风出现,且身边带着一个自称是苍月摄政王贺锦年的女子。
  密函中,谭荣实言自已也无法断定消息是真是假,只是禀实而报,希望帝王早做筹谋。
  秦邵臻将手中的密函附之一炬,他本来目标很清晰,不择手段地守住汴城,阻止苍月进军的步伐,击跨秦邵栋和古卫扬的联盟,与秦河联手控制江南,大魏上下一心抗苍月的同时,冶炼出新型兵器后,便反守为攻。
  可这个消息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皇上,您该喝药了!”小北端着盘子步进,小心翼翼地提醒。
  云随天伸手接过,递了个眼神让小北退下,揭开药蛊,亲偿一口,方端至帝王身前,瞄了一眼砚里的纸灰,“皇上,如今南方的局势有傅王叔把关,皇上可不必担心,皇上的龙体方是社稷之福!”
  秦邵臻一如往常地接过,一饮而尽,又端起茶水漱了漱,淡淡开口问,“东阁那怎么说!”这些日子,他忙于扬州和汴城的局势,无暇前往申氏灵脉寻找东阁,便让云随天代他前去,主要是了解东阁秘练的丹东国祭师里记载术法是否成功,这是他为保住汴城做最后的一道防御。
  “回皇上,微臣昨日去申氏灵脉时,东阁国师正适闭关,钟豫姑娘说,国师还要三日方能出关。”
  “随天,无论东阁是否能够成功炼治出圣药,这几日,汴城的南门都要守紧,任何百姓都不许放出城,违者斩!”这些百姓他留着有用,遂,他已然不允他们逃出城外。
  “皇上放宽心,微臣已经三申五令,命守南城的将士十二时辰待命谨守,除了南方运来的粮草外,城门始终紧闭,不会出任何疵露!”他以严防细作入汴城为缘由,守城将军自是不敢怠慢。
  “那就好!”秦邵臻双肘撑在案上,轻揉着太阳穴,少顷,站起身,缓缓步出大殿。
  云随天忙提了灯笼,紧随而上,殿外,侍候的小北忙接过云随天手上的灯笼,微躬着身紧随着。
  秦邵臻脚步仍是不快不慢不急不缓,绕过中庭,步上辽望台,夜风掀衣袍,飒飒作响。
  秦邵臻冷漠地望着四下喧嚣不灭的焰火和残桓败壁,凤眸中映出血一样的流光。
  这样的战争场面何其的熟悉,在前世的记忆中,申钥儿未参战前,汴城四野哀鸿,军心泛散,所不同的,前世的对手是顾城风,而这一次是贺锦年亲手带给他的。
  如今,顾城风诡异归来,会不会逆转乾坤?
  “云爱卿,你我皆出生于汴城,而你亦成长于汴城,你当记得,曾经的汴城,河道两岸盛植杨柳,街头巷尾桂花树成行,到了秋季,风吹过,香飘万里!”秦邵臻自嘲一笑,腹中之酸楚,道不尽,吐不出,惟仰天长叹:这就是倾尽一切,换来的——
  “如今,汴城百姓散了三分之二,不得已留下的,全是贫苦的百姓,家中有老有小无法成行的妇孺,曾经繁华的街道到了夜晚除了几处火光,全是漆黑一片,到了白天,在杀声四起中,街头空无一人,可现在还未到前世最惨的地步……”
  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所经历的才是真正惨绝人寰,那时候,申钥儿还没参战,苍月昊王顾城军亲率三十万大军打到了汴城城下,大魏的南方坐视国难,在粮草上不肯调度,汴城被困三个月,粮草已不多,只能供军中将士勉强裹腹,城中余留的百姓最终出现易子而食之事!
  人没到真正绝望时,永远无法剥析出丑陋的底线在哪……
  所以,这一世,他在通州战争打响起,就足足备了三年的粮草,虽然通州城被烧掉了几个粮仓,但汴城的粮食足够让他们再守上一年。
  云随天深受震惊,半晌方道:“皇上,您别想太多,总有一天,皇上会重建汴城,百姓亦会回到自已的家乡!”
  “重建?有些东西是重建不了,既使是时光回溯,也无济于事,何况是重建……”他呵呵地轻笑开来,那笑声如风中怨灵,在风中悠悠颤抖。
  他习惯性地抚上胸口,可他的心脏处,那一块却沉沉浮浮地飘着,仿如早已萎缩以致填不满胸腔,也……早已不会再痛了,多年的沉涸的眼疾亦随之而愈。
  突然忆起,当初申钥儿死在他的怀中时,一句复一句的要把他从此放下,一句一句地念着,死后要在奈河桥多要一碗梦婆汤!
  痛成那样,嘴角却始终露出微笑,那笑象是死亡前的道别,带着无可名状的释然和解脱……是的,她是真正感到要解脱了!
  他现在明白了,那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当一个人无限付出时,最终什么也没得后,到了最后,累到心头连不甘都装不下……
  而他,此时就有这种感觉,从一开始在通州行苑时接到贺锦年离开的消息时,他痛得无法承受,当他看见那被她击成粉碎的秋千,被她纵火烧成灰烬的粮仓,他恨不得用针狠狠刺瞎自已,眼不见为净!
  而后,她又从通州绕道,潜入柳州,一夜之间诛杀他十三万将士,他仿佛被她掐住了咽喉,一点一点地收紧……到了现在,自已花了五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数十个心腹大将一夜之间被砍掉首极,仿如确掉了他所有的手足的同时,连同他的心也一同挖走,他突然彻底幡悟——
  就如树叶的离开,并非是自已的选择,也不是风的摧残,而是树的舍弃!
  前世,他是树,申钥儿是叶,今生,他和她换了一种身份,可结果都一样,他终究不是她的根,前世和今生,他和她注定了分离!
  此刻,如果在他的前面有一碗孟婆汤,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喝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东方都翻出鱼肚白,秦邵臻方闷闷出声,“云爱卿,你说说,一个明明死去的人,有没有可能再次复生?”秦邵臻问出话后,亦自觉是多余,彼时的自已,既然能让时光回溯,凭着顾城风的手段,在知道自已曾经在前世中早早的驾崩的情况下,如何不会做一些防患的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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