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周峦命内侍向披香殿送去一个“是”字,同时还送去圣旨一道:擢李御女为美人。
连升三品,他才敢答一个字。
再后来,周峦数趟去披香殿,却都在殿前犹豫不进。后来,他进去了一次,乐翩翩冷冰冰同他说话,周峦觉得比不进去更难受。
夜晚,两人隔着几寸距离,同躺在大床上,乐翩翩瞧都不瞧周峦一眼。他厚着脸皮,往她那边转过去,乐翩翩旋即侧首瞪眼,那一眼,瞪得周峦千般念万般欲顿时熄灭,熊熊烈火被淋头浇冰。
周峦一夜未眠,翌日早上上朝眼皮直打颤。
这趟回去,皇帝再次下了旨,李美人升成了充仪,位列九嫔。
诸人皆说,这李充仪使得好手段,欲擒故纵,皇帝几次欲近她身却不得近,这次终于松动,让皇帝亲了芳泽,一晚上,多疲惫啊,所以皇帝上朝没精神,差点睡着。
也是因为这一夜,皇帝尝到了甜头,封她做了充仪。
这话传到周峦耳中,他扎巴扎巴嘴巴:“嘿,是哪个嘴欠的!”周峦顿了下,又问那悄悄禀报的内侍:“这谣传,她知道吗?”
内侍是人精,立刻明白周峦问的是乐翩翩,当即答道:“据披香殿里与奴婢相熟的说,娘娘也听说了这谣言。”
周峦紧张:“那她什么反应?”
内侍如实禀报:“娘娘听说后,面色始终淡淡的。”
周峦轻轻叹了口气,继而心揪起来,撕裂地疼。
周峦再去披香殿的时候,是抱着乐翩翩只要肯同他和和气气,还似未进宫时那般相处,他就封她做四妃之一的心态去的。
他问她:“你为何不肯同朕好好相处?”
乐翩翩轻飘飘回了一句:“陛下可以去同您那些娘娘好好相处。”
周峦吃了憋。
乐翩翩一句话,周峦斟酌了三个月。他在心中暗自列了数种可能,每一种可能又想出数种对策,直到后来,周峦头疼心疼,觉得不能再为乐翩翩纠结下去了。他要早点收服了她,然后安心应对朝政,治理江山。
反正他也没有皇后,便散了后宫。
没了其她女人的禁宫神清气爽,周峦迈着坚毅大步,踏进披香殿。他心里理直气壮:虽然不能立乐翩翩为皇后,但是只拥她一人,她也该知足了。
别再跟他闹别扭。
周峦进殿,刚要开口,内侍宫人们却跪了一地。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娘娘呢?”
皇帝来了,瞒不住了,主管内侍提着脑袋回答:“陛下恕罪,娘娘……奴婢们疏忽,娘娘她前些日子就跑出宫去了。”
“什么?”周峦觉得有两股凉气自脚生,迅速向上蔓延,四肢和心都是冰的。
乐翩翩逃了。
……
天子不顾劳顿,亲自带着禁卫去追乐翩翩,甚至暗中调用了一些秘而不宣的力量。周峦觉得乐翩翩跑出了好远,他远离了她的心房,但她还在他心上。
死死映在他心里,怎么办呢?
周峦两眼发酸,颤着张启嘴唇:“怎么办呢?”他自言自语:“她跑得这么远,朕怎么追得到……”
随行禁卫心中疑惑,这才搜查至京郊,皇帝怎么会说远呢?
却不知周峦心中害怕,恍觉乐翩翩已逃到海角天涯。
“陛下,发现娘娘行踪!”
“追,快追!”周峦振臂高呼,言语激动。他心里明白要先问地点、情况、缘由,自己错错杂杂的话塞满了肚腹,却发现根本没那个能力去组织言语。他从胸腔里勃发而出的,只有:追、追、追!
周峦焦急地喊:“赶快引路啊!”
是日,天灰蒙黯淡,雨降下未下,整个空气里都散发着窒息的味道。周峦呼吸不畅,他甚至担心自己只要一恍神,就会从这马上跌下去。待到见着乐翩翩,她由四名禁卫押解着,站在那一处候着他。周峦的视线模糊了,她身后的青山树木全都在他眼里消失,只见着她一人,就立在那样近的地方。但是虽然近,触手不得,但是不触手仍不是他的,周峦心中仍然不安。
皇帝几乎是跃着跳下马,不待施令,已大步飞奔到乐翩翩身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禁卫们自觉散开,周峦双臂强有力地桎梏着乐翩翩,呢喃自语:“你怎么跑得这么远,这么远。”他问她:“你为何要跑呢?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我改。”嘴上说着要改,唇却霸道地吻了下去。
乐翩翩逃出来这些日子,人在远处,没了周峦的气息,她才发觉自己也挺思念周峦。但一想到宫里那么多娘娘,顿时失了兴致。所以这会,周峦抱着乐翩翩,起初,她也发愣,也心里酸,继而暖的落下泪来。但当周峦的吻落下时,乐翩翩忽然就想起了宫里的其她女人,于是她奋力挣扎……周峦不由得用双手抠住她的脑袋,他气息紊乱,喘气粗重:“别挣了,宫里已经没有其她女人了,你跟我回家。”
其实他心里一直清楚的,乐翩翩膈应的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只是之前他没有勇气,也未达那一份情深来允诺她。
……
是夜皇帝没有回宫,天气依然憋闷,到了亥时,雨噼里啪啦地下起了,才令人呼吸畅快,顿时神清气爽。
暴雨打在窗户上,刺激着房内两人的动作。起先只是周峦猛力撞击,渐渐地,乐翩翩被带得情动,给了他愈来愈大的声音。暴雨哗哗,是他与她连续不断的敲打,夜风呼啸,是他与她起此彼伏的呻.吟。
狂风乱雨中一道闪电霹下,照亮夜空,房内灯不点却自明。窗纸上透出合为一体的轮廓,她躺着勾着他的腰,他撑着胳膊翘着臀,曲线优美。
守在外面的禁卫们赶紧闭眼,不敢窥视。
翌日早晨,皇帝搂千辛万苦到手的佳人共枕絮语,贪恋这份温柔和温暖,第一次罢了早朝。
当然,太过兴奋且人在宫外的皇帝,更没想起来那照例该赐的一碗避子汤。
到晌午的时候,贴身内侍来叩门,也忘了提避子汤的事,而是禀报另外一件要事。
周峦吻了乐翩翩额头,起身披衣,赤着一双足来到门前,开了门,轻声问:“什么事?”
内侍讶异:“陛下,明日就是您与汉王殿下四年之约啊。”内侍小声提醒:“殿下将至京城。”
周峦一听,欣喜又能见到谢致,转念却想起乐翩翩说过想嫁谢致。周峦赶紧摆手,像个孩子般道:“不见不见,朕今年不见!”
周峦唯一一次失了谢致的约。
内侍走后,周峦往回走的时候,心里就清醒过来了:乐翩翩未必是真要嫁谢致,以现今的情况来看,她的心在他周峦身上。
周峦摇了摇头,笑自己紧张之下,做了可笑的事。他忽然定住脚步:曾几何时,他感叹谢致一生交到常蕙心手中,曾微和的一生交到周仲晦手中,红尘几多痴人。却不曾料到,他周峦的一生,也要交给乐翩翩。
~
周峦携乐翩翩回宫,起初三个月,琴瑟皆调,至到御医诊断出乐翩翩怀孕。
“怎么会有孕呢。”这也太凑巧了吧!周峦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子,他突然变得十分焦躁,倏地立定,命令御医:“你在诊诊,她只是吃了不喜欢吃的东西,有点犯恶心罢了!”
御医不敢怠慢,再诊一回,乐翩翩的确是有孕了。御医再禀,周峦却命他再诊,连续三次,老御医算是明白了:皇帝不愿相信贵妃娘娘怀有身孕。
目前并无子嗣的皇帝,并不接受也不喜欢孩子。
这真是奇了怪了。
御医虽然疑惑,却万万没有胆子询问。
无人询问,周峦将焦虑深埋心底。数个夜晚,他均陷入噩梦,梦到有了孩子,小儿扑腾扑腾朝他跑过来,喊着父皇。周峦蹲下抱皇儿,皇儿踉跄脚步,往后一指:“父皇,母妃也来了。”
周峦寻迹望去,见乐翩翩双手放置身前,笑盈盈注视着父子俩。周峦回应给她笑容,乐翩翩的脸却突然变成了周峦母后的脸,接着他听见一句“母后不要杀我”,再低头看,怀中的儿子成了一具带血的白骨。
周峦惊得坐起身来。他接连吐纳了数口气,发觉自己身上虚汗淋淋。周峦侧首,见乐翩翩躺在自己身旁,手与他的手握着,还在沉睡。这女人,总是睡得跟个死猪似的……周峦心底浮起温暖,习惯性去握紧乐翩翩的手,却突然一抽,没了勇气。
他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独自面对深夜漆黑的恐惧。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个多月,周峦眼眶周围泛青,乐翩翩禁不住关切起他的身体,问他这是怎么了?可是遇着了烦心的事,且说与她听。
周峦深深望了一眼乐翩翩已经凸起来的肚子,没头没尾地叹道:“朕希望她是个女儿。”
乐翩翩道:“可是最近我都好吃酸的,御医说这是龙子征兆。”
这话如果是别的女人来说,周峦定会认为她是心机邀宠,但如今后宫里只有乐翩翩,他的宠爱都给她,还邀什么?
周峦知道她讲的是实话,情绪更复杂,哽了下喉头:“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周峦对乐翩翩是这么说的,但是随着临盆之日愈来愈近,周峦难驱心中不安,竟夜里自己在御书房拟了密诏:百年之后,如若皇帝先去,乐妃仍在。帝崩太子登基时,赐乐妃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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