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四海八荒众仙一致的想法。
可这事站在太子的立场上就是沧尧的不对了。
汉宫中有个宫人唤作王昭君的,因自恃美貌,不肯贿赂画师毛延寿,结果被毛丑化,入宫数年,不得见御。直到昭君欲嫁往匈奴,汉元帝才窥得昭君真容,惊为天人,悔不当初。
今日之沧尧如昔日之毛延寿,凤隐就好比王昭君,沧尧用卑劣手段抢走了太子殿下的昭君。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太子左右的小人便拿这闲言碎语去挑拨沧尧与太子的关系。
幸好太子殿下不是糊涂之人,他明白依沧尧的城府若想要一个女子多的是手段,不会做出这样落人话柄的事来。是以他听后只道:“哦,当初倒也不是我中意北海三公主,只是母后中意,我又不好拂逆,便去征询沧尧的意见,沧尧的一句话打消了母后的念头,我乐得轻松。”
这话的意思反倒是太子道高一丈,利用沧尧了。
太子左右纷纷闷着头不说话了。
又一日,太子私下与沧尧道:“你和三公主初次订婚时虽闹出了风波,但也没较大的风波,这次的流言却将我扯上,感觉有些恶意挑拨,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沧尧素来冷情,轻易不会跟人走得太近,更不会轻易得罪什么人。而别人也很少有胆子来得罪他。只除了一位,他笑了笑:“倒是有一个,不过无妨。”
夜里,凤隐气喘吁吁趴在沧尧的胸口上,就着透来的月光看了看他身上的疤痕,“这疤痕果真淡了不少。”
沧尧拂了拂她汗湿的发,“你用遗玉为我治伤太耗心神,明日起就停了吧。”
“不行。”凤隐翻到一侧,枕在沧尧臂间闭目养神。
沧尧将她往自己怀里挪了挪,渐渐闭上眼似睡非睡时,凤隐突然动了动,撑着下颔笑谑道:“外头风传你早就对我存了心思,藏着掖着几百年,终于修得正果,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偷偷爱慕我的?”
沧尧一顿:“你想听实话?”
凤隐懒懒地应了一下,复又窝进他怀中,满头青丝铺散开来。沧尧挑起一绺青丝绕在指间,缠了又松,松了又缠。
半晌,他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有一丝缠绵:“阿隐,我确实喜欢你很久了,久到你不认识我时就喜欢你了,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可是我注定是要历一场天地浩劫,生死还是未知数,所以一直压抑着这份感情。太子殿下想选你为妃,坦白说,那时我完全没有想过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所以不存在什么私心,而是太了解你的性子,你不适合,更不会愿意。”
他顿了片刻:“你怪我自作主张么?”
凤隐想了想道:“我现在爱你自是不怪你,如果我不爱你,肯定会觉得你太多管闲事了。”
沧尧揉乱她的发,低声道:“只是我没料到那些话会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凤隐打断他:“如果那时我的名声好好的,说不定我早就嫁人了,我们恐怕不会在一起,所以,你是受益者。”
沧尧笑了:“我是。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圆满的事。”
庭院里寂然无声,月光洒落银沙,梨花簇簇如雪,簌簌坠落。
凤隐喃喃道:“那如果当时太子不听你的意见,铁了心要立我为妃呢?”
“没有如果,总会有别的办法的。”沧尧沉吟片刻,突问道:“阿隐,你对上邪是什么感情?”
凤隐愣了一愣,然后咦了一声,凑过去将沧尧研究了半晌:“原来你吃醋是这副模样。”
她身边基本没有桃花,加上沧尧的个性使然,能看到他为她吃醋实在是天下奇观。
沧尧轻描淡写道:“不是吃醋,是有很正经的话要同你说。”
凤隐忍不住笑道:“什么?”她窝进沧尧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沧尧揽着她的腰道:“如果我要对他做些什么,你会不会反对?”
凤隐愣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还是十一点更,大结局。
13640640扔了一颗 谢谢。
第92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九重天上夜色正是深沉,万里银河散只落几点星光。
沧尧沉默片刻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跟着你去凡界看百戏,中途我离开了一阵子,你和清吾遍寻不到我,你知道我去哪里了么?”
?凤隐偎在他怀里闭着眼道:“哪里?难不成真有姑娘看上你硬把虚弱的你拉走?”
沧尧怔了下,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当时是这么想的,怪不得跟我发脾气。”顿了顿,“确实有人将我强行带走,不过不是位姑娘,而是个男人。”
凤隐闻言自他怀里抬起头来:“虽说这世道总有那么一两个性向不正常的,怎么偏偏让你碰上了?”
“他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区区一寻常凡人身上竟被下了合欢咒。”
合欢咒,合欢即死,而且是玉碎瓦裂,同时身上的咒也会自动消解,不留半丝痕迹。这手段虽然不入流,但效果却往往事半功倍,所以还是有不少心术不正者趋之若骛。可万儿八千年天帝已下旨禁了此咒,八荒之内怕是找不出几个有胆子敢使用此咒的。
沧尧刚才提到上邪,他有这胆子,也有动机,更有此等心机,莫非是上邪早就盯着她,趁沧尧落单怂恿一个好男色的凡人去劫沧尧的色,一番翻云覆雨后,两人双双绝命,合欢咒不解自散。
这招借刀杀人连环计
做得当真是滴水不漏。
凡界男风之始可谓渊源流长,自战国末魏安厘王宠幸的龙阳君开始,到如今男子聚集于风月场所,公然为娼,欲与□□一较高下,男风可是前所未有的盛行。
在这种畸形风俗下,若是突然冒出个当街抢劫良家少年的也并不稀奇。
若是沧尧与那男子当真双双绝命,众人怕也只认为是个意外。毕竟沧尧体弱,禁不起折腾,那男子纵欲过度,亏空了身子,早晚有这么一天。
若非沧尧机智……凤隐惊出一身冷汗,“你确定是上邪?”
“不确定我就不会说出来了。”沧尧握着她冰凉颤抖的手。“那日我脱身后,派清吾去察看情况。清吾守在那栋华丽的宅子附近,守了大概两个时辰,突见一道赤色光芒自天而降,落在庭院里化出人形。他看得分明,确是魔族太子上邪。他本是步步为营,后来却大意了,竟然亲自去验收成果,才会让清吾看见。”
“也对,除了他还能有谁。”凤隐喃喃,隐约有些担忧,上邪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你沧尧如今散尽修为,他若是处心积虑地想置他于死地,怕也不是什么难事。除非沧尧躲在遣云宫里不出去。
凤隐恨声道:“无论我怎么说,他从来没有打过退堂鼓。早知如此,当初救他的时候应该把脸蒙起来。也就不会有这等孽缘。”
沧尧倒是气定神闲:“上邪的太子之位一直做得顺顺当当,内无忧患,他才会有这许多精力来插手你我的事。流言甚至连太子也被牵扯进来。阿隐,我不是以德报怨的人,他犯我一分,怎么说也得回报一分到他身上。”
凤隐道:“你是想……”
沧尧微微笑道:“由盘桀对雪涯的态度来看,他对雪妃并没有忘情。而上邪和魔君之间最大的矛盾便是盘桀的宠妃雪妃,我在想雪妃的死会不会跟上邪有关呢?”
凤隐想了想:“据我所知,应该没有关系。”
沧尧悠悠道:“没有也没关系,无中可以生有。他可以派人在太子面前挑拨,我也可以派人在魔君面前挑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耳。”
?
女人确实是挑拨父子关系最好的利器。就拿凡间的一个例子来说,春秋时,晋献公有个十分宠幸妃子叫骊姬,骊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国君,使计逼死了太子申生,还有两位公子重耳和夷吾被迫流亡在外。
骊姬的一双纤纤素手翻云覆雨,差点倾覆晋国,由此可见,有时一介女流,强于百万雄师。
雪妃这位死去的女人是魔君心中永远的痛,对于雪妃的任何事,魔君都十分敏感,而且糊涂。经人挑拨久了,魔君便看着上邪有些碍眼,横挑鼻子竖挑眼。
而魔君年轻时很风流,儿子很多。
于是乎上邪忙着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
凤隐本来对上邪还存着一丝愧疚,打知道他使些卑鄙招数欲害死沧尧后,她便觉得是该惩罚他。
凤隐觉得圆满之极,后头却还有更圆满的。
原来沧尧甫出生时,天帝和天后知晓终有一天会面临一场天地浩劫,为了给儿子多一线生机,各自渡了万年修为与沧尧。
怪不得外面风传说沧尧出生时身上带了两万年修为。
凤隐一直以为是扯淡,原来竟然是真的。
但是甫出生的沧尧承受不住如此深厚强大的仙泽,元始天尊将两万年的修为封入他的神识里。
不周山一役后,沧尧修为尽散,元始天尊本欲将封藏在他神识里的两万年的修为引出来,可沧尧重伤下神识波动得厉害,天尊担心强行施法会弄巧成拙,所以此事便搁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