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转过头来:“啊?”虽然这事不能完全怪她,但因为对方是个美人,且是个第一美人,她顿时觉得有些罪过。
上邪笑了笑:“这紫狐有三万年的道行,你能伤了她,真是让我意外。”
“真的?”凤隐油然生出一股豪气,托二姐玄月的福,拈花神君每每感叹自己怎么收了一位如此不济的徒儿,念叨久了,凤隐便觉得自己确实不争气,才会连头狐狸都打不过,她深深唾弃自己许久,此番听上邪的意思,她还是很有本事的。
却听上邪又道:“隐儿,这下你麻烦大了。”
凤隐道:“怎么说?”
“紫狐既然是我们魔界的第一美人,身边自是有许多追求者,她年轻时也很风流,同许多男子相好过,她那十二个女儿都不是同一个父亲,此番你把她打伤了,至今卧床不起,想想她那些如滔滔江水的追求者,能不记恨你么?”
凤隐想,这确实是个后患。
“我倒是有个法子。”上邪笑盈盈地将脸凑过来。
凤隐往旁边挪了挪:“什么?”
上邪也跟着挪了挪:“你嫁给我,有我罩着,自然没人敢动你。”
凤隐黑了脸,暗暗叹了口气道:“上邪,你待我的这份心意我很感动,可是,我不爱你。”
上邪说:“前半句我爱听,后半句我自动忽略。”
大概魔族的脸皮比他们神族的要厚一些。凤隐又往旁边挪了挪,上邪正要跟着挪,脑袋突然有些晕。
凤隐看着他说:“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所以我在你饮的茶水里下了药。”
她话刚说完,上邪不负所望地栽倒。凤隐施了个术法将他移到榻上。
刚腾上云头,忽见苍茫云海里影影绰绰立着三条人影,凤隐几步上前,定睛一瞧,是两男一女,
她左手边的赫然是沧尧殿下,他一袭玄色的衣袍,面沉如水。
右手边的魔尊之子二姐玄月和……封冥。
封冥手里拿了一方白绢,正擦拭手里的剑,英俊的面容上一片阴沉。
这是个什么诡异的情况?
沧尧首先发现了凤隐,面容几不可察地动了动,他目光落在封冥身上,缓缓道:“真的要比?”
封冥以剑尖点地,沉着一张脸:“你是不敢?”
沧尧微微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他说着,缓缓撤出长剑。
这二位都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动起手来,一定是风云变色天摇地动,凤隐连忙将玄月拉到一旁。
电光火石间,听得一声长啸,只见封冥手中长剑脱手而出,转瞬间化作茫茫剑雨,以雷霆之势击向沧尧。
沧尧的反应也是极快,袍袖不知怎么一卷一挥,茫茫剑雨顿时掉过头来转向封冥。
封冥一个腾掠,仗着法力护体穿过茫茫剑雨,和沧尧缠斗起来。
这一切不过是瞬间的事。
凤隐站在五丈开外都觉得凌厉的剑气震得虎口发麻,正想拉着玄月离开,玄月却突然拨开她的手,起身飞向缠斗的身影。
高手过招,须臾间便是生死两重重。
凤隐吓得半死,来不及思考,本能地追上去想将玄月抓回来,却忘了她是四人之中最弱的一位,且还是重伤将愈未愈之时,眼前划过一道刺目的白光,胸口似乎被什么击中,待到反应过来时跌落在一人的怀中。
看来师父说她不济,她果然是不济,这段日子总是处在受伤与被救之中。
只是……她眨了眨眼,这是个什么情况。
玄月被封冥抱在怀里护住很正常,她被沧尧抱在怀里护住简直太不正常了。
凤隐本能一把推开沧尧,却因用力过猛,牵动伤口,她咳了几咳。沧尧又走过来扶起她:“三公主若是有什么意外,龙王那边恐怕不好交待。”
言外之意,护她只是为了方便交待。
那头玄月面色苍白地推开封冥,一步一步走过来,一字一字与沧尧道:“殿下,我跟封冥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沧尧将凤隐交给玄月,才同封冥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封冥,你沉睡了几千年,初初醒来肯定有不适之处,我若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不如我们改日,等到四海八荒神魔两族齐聚之时,我们再比试如何?”
封冥当然不甘心,还想再战。玄月将凤隐推给沧尧,拾起地上的剑,怒指着他,连连冷笑道:“你想打是吗?行,我跟你打。”又转头与沧尧道,“劳烦殿下先送凤隐回去。”
沧尧点头应了下,凤隐吃了一惊,他怎么这么听话?
最终凤隐还是被沧尧送回沧海岛的。
新伤加旧伤,北海龙王和拈花神君双双发了狠,凤隐被彻底禁足,一禁就是三四个月。
晴光暖暖的一日,红贞前来沧海岛拉着凤隐就要去凡界。
凤隐着实很疑惑:“你是不是拉错人了?我大哥在北海。”
红贞听闻,顿时柳眉倒竖:“提他做什么?扫兴!”
凤隐诧然道:“怎么了?”
红贞瞪着眼道:“那个花蝴蝶,老是惹我生气。”
红贞样样都好,唯独性格比较,呃,刁蛮了点,据说她是被宠坏了。但是不讨人厌就是了,而且凤隐一向恩怨分明,不会因为沧尧而不待见她。
“这你就冤枉他了,他现在心里只有你。”
“晾他几天再说。”红贞眨眨眼笑道,“我听说凡界出了个杨贵妃,美丽的难以言喻,我们去看一下。”
凤隐说:“我正被禁足。”
红贞信誓旦旦说:“包在我身上。”
凤隐不知道红贞怎么跟师父说的,也不知道师父哪根筋打错了,总之他老人家同意了。
人间正是四月末,天空飘着蒙蒙细雨。
凤隐同红贞将大明宫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什么杨贵妃,兴许是触怒了大唐皇帝,被遣回家了。
两人百无聊赖地来到街上,因为下雨的缘故,行人过客皆是匆匆忙忙狼狈不堪的模样。
红贞很少来凡界,因此对什么都好奇,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凤隐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这时,红贞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指着某处说:“快看!”
凤隐顺着望过去,让红贞惊奇的对象是个男人,灰蒙蒙的雨雾里,他一身淡青色的衣袍,手里持了把素色的油纸伞,持伞的手骨节分明,看得出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举步之间尽是悠然。虽然伞面遮去了大半张脸容,但气度已足够令人心仪。
凤隐转向红贞,揶揄道:“凡界不乏出色的男子,你看上他了?”叹了一叹,“我那大哥可怎么办呢?”
红贞脸一红:“我没有,就是觉着好看,欣赏一下。”
凤隐笑笑:“真没有?”正想再说些什么,陡然一阵狂风掠过,雨伞被打翻,露出伞下清俊的面容来。
凤隐瞬间就忘了呼吸。
第42章 夜半偷香时
烟雨霏霏,繁华街市宛若一幕水景,她心爱的男人,昨日还遥遥不可及的男人,就近在咫尺。
凤隐激动得热泪盈眶,脚步下意识地移动,红贞却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袖。笑着哼了一哼:“阿隐,是你看上他了吧?偏要来取笑我。文箫虽然劣迹斑斑,但我还是只喜欢他……咦?雨水怎么会打到你脸上?”她纳闷地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硕大的雨伞,不应该呀……
凤隐定了定神,拢在袖里的手暗自掐入掌心,不行,现在不行,她不能让红贞发现什么。
于是她不动声色笑道:“大概是风刮的。”抚去脸上的泪水,眼风里扫见袁檀持伞站在一处琉璃闪耀的屋檐下,定睛一瞧,那是间酒楼,名唤白玉楼。
白玉楼的伙计似乎是认识袁檀,讨好地接过他手中的雨伞,细细折好,安放在墙角处。
凤隐想了想,同红贞道:“凡界的酒也是不错的,我们去尝尝?”
“我听你大哥说你十分爱酒,起初还不信,原来是真的。”红贞笑盈盈的,突然想起什么蹙眉道,“小叔叔并不爱喝酒,前阵子,不知怎么心血来潮收集了不少美酒,我向他讨厌,他竟然不给。”
凤隐显然没心思听这些,拉起红贞快步朝白玉楼走去。
进去的时候,凤隐故意落在后头,自袖里取出一片金叶子塞给那伙计,说:“方才进去的是谁家的公子?”
那伙计双目陡亮,嘴角咧开大大的笑:“是大富豪袁谌的公子,我们都唤他一声九公子,姑娘莫不是看上了九公子?”
凤隐愣了一下,大方承认:“嗯,我就是看上他了。”
那伙计低下声来:“长安城内可有一半姑娘的芳心落在九公子身上。姑娘可要加把劲呀。”
凤隐正要细问,那厢后知后觉的红贞折回来,一头雾水道:“阿隐,你怎么不进去?”
凤隐应了声:“这就来。”
***
这是间高雅的酒楼,边边角角无一不透露着风雅。
袁檀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同坐的还有三四个年轻人,模样看起来都很像纨绔,这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