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呼喊,金容姗眼底的泪却是收了回去,眼底现了惊恐之色,脸上那怯怯然委屈的神情再也不见。
皇帝眼眸向她扫来,冷冷地笑,“刚刚还说并不相识,现在却又认识了,真把朕当成了傻子?”
金容姗哆嗦着嘴唇垂下头去,“皇上,皇上,臣妾不知道他说什么,臣妾,臣妾……”
皇帝声音冷如碎冰,“看来,也不用朕叫太医过来替你验看了,你且自己说说,朕要怎么处置于你?”
他眼眸阴冷,眼底全是郁色,望定了金容姗,简直当她为天底下最肮脏的垃圾一般,他那般的眼神,金容姗只微微接触了,便从心底生了寒意,她心底一阵颤抖,心如死灰,此时才明白,他可以将她捧上了天,可一旦厌弃了,便如地底草芥。
可为何这人却不同,她茫然抬起头来,望定了卫珏,从那人的嘴里,她隐隐知道皇帝那般的喜欢她,却为何将她放在了永和宫中……她犯下了那样大的错,带给皇上的,简直是奇耻大辱,可她依旧被保得了性命,留在了后宫。
金容姗脑子一热,忽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向前,孙辅全忙张手拦手,但因她依旧是皇帝的妃嫔,却不敢拉扯,只见她直怔怔地望着皇帝,“皇上,你为何这般不公,臣妾犯的不过是小错儿,你边听了他们几句言语,便要定臣妾的死罪,可她呢……”金容姗指着卫珏,“她有什么不同?她与外臣不清不楚,她会让皇上受世人耻笑,让大清蒙羞,您为何不处置她!”
皇帝脸色一沉,“屋子里的都是死人么,还不快扶了她。”
有宫婢慌然上前,便一左一右地夹住了金容姗的胳膊,她身子被固定,再也动弹不得,却是发髻散乱,面色煞白,眼框里大颗的眼泪一滴滴地滴下。
皇帝道:“你阿玛劳苦功高,是大清功臣,暇不掩瑜,因此,朕不会降治你的罪,只能让你长居听雨轩,有生之年,不能迈出听雨轩半步。”
这便是将她打入冷宫了,一生一世,再没有机会见到圣颜,对整个金氏家族来说,到底没有连累到家人,这便是轻忽其微的处罚,可却金容姗来说,却比让她比死还要难受,幽禁一生,她会霉乱在了宫墙院角。
金容姗似已失却了言语功能,再也没有求饶,只是凄切地望定了皇帝,那般的楚楚可怜。
皇帝闭了闭眼,一挥手,她便被带了出去。
卫珏弯下身子,向皇帝福了福礼:“皇上,臣妾多谢皇上替臣妾澄清事实,才使得臣妾不至于蒙冤受屈。”
皇帝却是目视于她,脸色纹丝不动,“蒙冤受屈?还真是说得好!今日,不过让你占了一步先机而已!”
卫珏抬起眼来,脸色平静,眼底却有痛楚之色,“皇上若认为臣妾所说的,没有半句真言,臣妾甘愿接受皇上处罚,让臣妾也一生幽禁于听雨轩。”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忍住
她眼底有淡薄的神色如夜风之中绽开的花朵,瞧在皇帝眼底,心底跟着一颤,语气却是更为冷硬,“是么?宫里种种,你能躲得开么?”
卫珏眼泪已到了眼框,却生生地忍住,“皇上,臣妾从未想过躲避,臣妾自被封为常在开始,便想着一心一意地在宫里边呆了下去……甚至还想着……”
她无语凝咽,似是再也说不下去。
皇帝上前一步,微伸出了手,瞧了瞧屋子里的人,却又把手放下,孙辅全便领了人无声无息地退下,并顺手掩了房门。
“你能这样想便好。”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语调已添了些柔软。
卫珏知道,今日到了这种地步,便要适可而止了,皇帝多疑,略微的举动,便能让他看出端倪来,这样的吊着,让他猜测,便是再好不过的,就是那酿造醇酒的曲子,加一分而太甜,少一分却不够酒味。
她要赢得皇帝的心,便要把握好时机与火侯。
她知道,从此之后,他们之间,便只剩下虚与伪蛇了,晋封为常在的那日,现在想来,她心底里不是没有隐隐的喜悦的,只是那喜悦被她看得清清楚楚的残酷现实所遮掩。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在心底里对皇帝也有了微微的好感,正当这好感如枝蔓般延伸伸展之时,他却亲手将它斩断得干干净净。
她暂时没有办法洗去上次事件那些人泼在她身上的污水,便只能倚靠着皇帝心思的左右摇摆与心软来赢取时间。
如果她的感情能化做护身的利器,她不介意对他施用这项利器。
她抬起头来,眼睫毛颤颤地抖动,似是卑微却神情高洁,“皇上,臣妾没有办法替自己辨解,但臣妾只想让皇上明白,臣妾自被选入宫中之后,虽一开始,臣妾尚有异心,想及臣妾的家势与身份,在宫里头没办法和人相比,只怕没办法生存,臣妾只想到了自己,可臣妾和皇上来往了几次,越到后面,却越发地明白……”她目视于他,面颊之上起了层红润,眼眸当中羞意弥漫,“臣妾是属于这宫中的。”
皇帝气息微微有些转粗,眼眸暗暗沉沉,“是么?”他再走一步,逼近了她,一把握紧了她的手腕,嘴角噙了些冷笑,“她把朕当成傻子,你也将朕当成傻子了?当真以为朕不明白,这帕子上的字是从何而来?”
卫珏的眼睛清亮不染一丝杂质,眼神避也不避地望定了他,眼框处泪水慢慢地蓄积,“皇上以为,臣妾真写下了这样的诗句么?”
他手一挥,卫珏便站立不稳,一下子跌了落地,膝盖撞在了地板之上,生疼生疼,她忍了痛疼,从地板之上抬起头来,依旧定定地朝他望着,眼泪却终从她眼框里一颗颗地滴下,染得衣襟成了暗色。
皇帝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只冷冷地道:“无论这帕子是不是真的,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朕不希望,此等丑闻,再耳耳相传,引得后宫人心焕散。”
卫珏趴伏于地,“臣妾多谢皇上大恩。”
皇帝拔脚便往外走,拉开房门,外边的阳光从门外一下子倾泄进来,让卫珏只觉刺眼,她看清楚皇帝的身影消失在了那扇门外,玄袍上的五爪金龙纹饰似在翌翌生光,她眼底的眼泪慢慢地收了回去,嘴角,却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来。
孙辅全跟在皇帝后往前走,略略回头,似是有意,却又似无意,眼波滑过了卫珏的脸,卫珏便向他略略点头,并微弯了腰,拂了一礼。
孙辅全却似是没看见一般,领了两名小太监,凑拥着皇帝,前呼后拥地去了。
卫珏站直了身子,走到阁前,远处明黄屋顶将整个紫禁城连成一片,阳光越发地灿烂耀眼了起来,皇帝坐上了銮轿,被众人凑拥着越走越远,那般地前呼后拥,气势非凡。
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漫延到了脸上,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胜利而已,但她知道,她已成功地使得他的心慢慢地偏向了她。
她已然明白,她以往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她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便能如愿以偿地出宫,过那逍遥的日子,可自始至终,只在他的掌心里捏着罢了。
既是如此,她便不再挣扎,要让那些使她落入如此境地的人付出代价。
……
因永和宫僻静狭小,金容姗离了之后,便只剩下了卫珏,伺侯金容姗的人全都被调走了,西厢房关闭了起来,只剩了东厢房,整个永和宫更显清静,到了晚上,更是静得吓人。
卫珏靠在软枕之上翻着手里的《女戒》,严华章轻轻叩门,走了进来,来到她身边垂手立着,道:“主子,奴才都打听清楚了,司轿房领轿子的那小云子被关在暗房几日,身上发了奇疹,没有人敢送饭给他,活活儿地给饿死了,为免他身上暗病在宫里边传播,听闻尸首被运去宫去处置,炽烧干净。”
卫珏放下了手里的女戒,有些怔怔的,“小章子,你且说说,为何皇上连查都不查,便相信了?”
严华章笑道:“这便是主子的造化了,现在连老天爷都慢慢靠向了主子这边,将运气向主子这边倾斜呢。”
卫珏笑了笑,神情慵懒,“运气?若不是我们事先得了消息,得知金容姗有这么大的秘密藏着,又有你制出的药临时撒在了小云子身上,使得他所得之病与康镇流传疾病相似,揭穿了金容姗的秘密,我又怎么能过得了这一关?”
严华章道:“幸而那小云子全无防备,这才让奴才轻易得手,奴才拿了妆粉盒子和他相撞,他也只以为是敷面的香粉倒了他一头一脸,他虽洗去了脸上的粉未,可脖颈之上的,却怎么能洗得掉?”
“也要你配的药能恰恰掌握好火侯才行,在那时发作,时间不多,也不少……”卫珏轻轻叹息,“咱们这一次,倒是要多谢孙辅全才行,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孙辅全会向咱们暗通消息?”
严华章道:“他怕也是想多结一份善缘吧?依奴才看,皇上对此事草草了结,或许也有他一份功劳?”
卫珏翻了翻手里的书页,可有可无地道:“也许。”
严华章笑道:“主子,奴才很高兴,主子终于又象以前的样子了。”
卫珏轻声叹道:“人么,总得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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