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看到那个宫女消失在转角处,鄯月才转身,走向了更为阴暗的深处。
因为鞋子宽大的原因,鄯月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的稳健,极为的缓慢,仿佛踏上的即将是一条不归之路一般。
原本焱凰城的监狱之内还关着几个偷鸡摸狗的犯人,但是由于她要把鄯朗和那个花楼老鸨给关进来,所以那些犯人就被她一道大赦令给释放了。
四周时不时传来极臭的汗味,还有各种腐烂的味道。
入目的便是一片的荒草和暗黑的地面之上,还有几只老鼠或者不知名的东西爬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鄯月像个木头人一般朝着前面走去,甚至还有着老鼠或者不知名的东西胆敢在她的眼前爬过,但是鄯月就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或许是这个监狱之内缺乏人气,让这么畜生一般的东西胆子越发的大,其中有一只老鼠抬起头,闻了闻朝着它迎面走来的人,随即猛的将头一低,迅速的蹿到了鄯月的脚下,在那瞬间,跃起的身子,想要跳到她的鞋子上面。
噔的一声,一把在这个昏暗的发着淡淡银光的匕首将那个刚刚跳得十分欢快的老鼠给钉到了地上。
鄯月还是面无表情的蹲下了身,拿起匕首,一挥手,匕首上的老鼠便被扔到了一旁。
——
“你用点力啊,就快打破了。”一个听起来像是十分焦急的女声在阴暗的牢房内响了起来。
正在努力用着碗的碎片刨着墙壁的男子恶狠狠地瞪了一下身旁的女子。
整个墙壁已经被那小小碗的碎片挖出了一个很大的洞,似乎只要再努力一下下便可以挖破那层已经泛黑的墙壁。
老鸨和鄯朗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就借故打破那个宫女送来的饭碗,然后借助碗的碎片一直在努力的刨着自己身后的那堵墙。
由于老鸨前些天被碗的碎片割破了手,所以挖掘墙洞的任务就完全落到了鄯朗的身上。
已经一个多月了,这层异常厚实的墙呈现了一种通透的颜色。
“快点,快点!”老鸨兴奋的声音不禁加大了些,鄯朗刚准备让身旁这个聒噪的女子闭嘴的时候,却被一个极其冷淡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想要干什么?”鄯月拎着匕首,拐角处的牢房之中显出了身形。
吓得老鸨和鄯朗急急忙忙的将手上的碗碎片藏到了身后,然后两个人紧紧地靠在一起,遮掩住了墙上那个被挖掘了的洞。
鄯朗微微地眯起自己那双眼,然后打量着眼前的鄯月。
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一直凭着自己手上的那个小小碎瓷片一直在努力的刨着身后的那个厚实的墙壁。
他知道这个牢狱是楼兰国国主最后逃生的道路,当年整个楼兰国被北国和契律国攻击到了焱凰城,整个国家被陷入混乱之中,他的祖父就曾经逃到过这个牢狱,那时小小的他躲在帷幔之中,目睹了这一切。
之后他夺了王位之后,曾经一个人走进过暗道,来到了这个牢狱,然后发现牢狱正面对着闹市,反面对着十几户的民居,十分容易隐藏身形。
所以在鄯月将他关到这里之后,他感到了一丝的庆幸。
待到鄯月用着手上的钥匙打开了那扇牢门,这处被放在整个牢狱最里面的一件牢房,十分的干净,甚至连那些老鼠和不知名的东西都没有一只。
“鄯朗,我最后再问一句,当年的相遇,是否都是设计好的。”极其平淡的语气,但是却令人听了从脚底就发出一阵阵的寒凉。
和一个中年女子紧紧相依的男子看着眼前已经长大了女孩,眸中开始出现了迷茫的神色,仿若在思量着过往一般。
那次的相遇,的确是他设计好的,自己早就知道,椒殿宫里面住的是他的九妹,和他同样可怜,被关在了王宫里面的王室之人。
其实十五岁的少年本应该不能有着如此之重的心思,但是怎奈何,他生在了帝王家,仿佛从娘胎之中,就已经陷入了争斗的漩涡之中。
谁家少年足风流,掐花浅笑夺心魂。这句话是多么的美好,印证了少女和他的最初相遇的场景,如果没有被冠上阴谋诡计的话,或许一切都会照着美好的方向发展吧。
鄯月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鄯朗,眼中没有一丝的感情,只是这样冷冷的看着。
最终,鄯朗像是认了命一般,将头重重的点下,趁着鄯月像是痛苦般闭上了眼睛的一瞬间,他将身旁的老鸨往前面一推,然后自己的身子往着后面重重的一撞。
鄯月在感觉到有人扑过来的那一瞬间,便看到了墙体上那个洞,分了一下神,没来得及躲过,被撞到了地上。
那个大洞虽然已经被挖掘得十分的通透,可鄯朗那一下用尽全身力量的一撞,仍旧还是没有撞破,只是将那个薄薄的墙壁撞出了几条裂痕而已。
“你,你什么意思!”身子还压在鄯月身上的老鸨扭头,那张无比丑陋的脸怒气冲冲的对着鄯朗吼道。
鄯月将身上的人推开,皱着眉头慢慢地走到了走到了鄯朗的面前,迅速的蹲下身,将手上的匕首狠狠地刺到了鄯朗的身体之内。
“啊!”刚刚趁机移动了一下身子,所以没有被刺中要害部位,随即鄯朗将手上的瓷碎片割破了鄯月的手,然后把鄯月往后狠狠地一推,像个没有受过伤的人一样,往着牢门外面奔跑而去。
老鸨在看到鄯朗跑出牢门的那一瞬间,自己也反应了过来,然后赶紧的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在她未走出牢门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银光,之后便是一片血花烂漫。
鄯月顺着坐在了地上,然后脱下了脚上的鞋子,随即找好了一个角度,将手上的匕首丢了出去。
她的愿意是伤害鄯朗,但是却被老鸨挡住了,且刚刚的划过那个女子的脖子,然后一片殷红的血花便在眼前瑰丽的绽放了。
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老鸨似乎还是不信眼前的事实一般,嘴中鼓出的鲜血吊着那最后一丝的生命力。
而侥幸逃过一劫的鄯朗根本就没有回头往后看,使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往前面奔跑着。
再次踏上了阴凉的地面,鄯月冷不丁的哆嗦了一下,捡起落在地上的匕首之后,几乎是以着瞬移的速度跟在了鄯朗的后面。
鄯朗甚至都没有用手护住自己腹部的伤口,任由其鲜血滴在牢狱之内,他只知道,自己要赶快的跑出这个地方,只要到了闹市的话,他应该就有救了,对,朝着前面跑!
唯一的求生信念,迫使他爆发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潜能,好几次都踩到了路上的棍子,甚至老鼠,他都没有摔倒,反而越走越快。
鄯月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一滩殷红的血迹转瞬便渗进了地面之中,仿佛这个暗黑的牢狱能够吸收鲜血一般。
脚下不知道已经沾染上了多少的鲜血,但是鄯月还是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往着前面踩去。
“鄯朗,八哥。”鄯月用着内力将这句话传了出去。
果然正在逃跑当中的鄯朗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差点踉跄的摔倒在地上,但是,还好他看到了出口。
鄯朗出于本能的朝着出口的那一处光亮的地方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以为那光亮之中会伸出一只援助之手,然后将他从死亡的边缘线给拉上去。
鄯月也走到了出口的方向,眼睁睁的看着出口处伸出了一只手,将鄯朗拉了上去,随即就将自己的一把匕首挥了出去,插在了鄯朗的耳垂旁边。
伴随着鄯朗的一声惨叫,那只手迅速的将鄯朗提了出去。
鄯月踩着阶梯跑了出去,到了整个闹市之中,除了自己的脚下之外,其余的地面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
“来来,新鲜的大饼哦!”
“各位看官,快来看杂耍!”
“娘亲,我要那个鼓。”
“行,你要什么样的。”
“……”
闹市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杂乱的声音,鄯月猛的转着自己的身子,想要从满满的人群之中看出蛛丝马迹,但是无论怎么的看,鄯月除了看到的都是些正常的人,正常的民事活动,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的正常,让她无处下手。
不过很快的,就有人注意到站在牢狱门口的鄯月。
“娘亲,你看那个大姐姐,脚下都是血。”小小的孩子拿着一个双面绣着精美花儿的鼓指着站在牢狱门口的鄯月道。
“我们快走。”女子赶紧蹲下身,抱起自己的孩子,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被那个小孩子一喊,渐渐地就有很多人将她围了起来,让自己更加没有办法去找那个莫名其妙消失的鄯朗。
“啧啧,这个牢狱不是在女帝继位的那天,就已经空了吗?现在怎么还有人从里面出来。”人群之中一个摸着下巴的人喃喃的说道。
“难道是被秘密关押的犯人?可是看着穿着又不像啊。”另一人看着穿着一身纯白色貂皮大衣的鄯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