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真的,两人现在也都不是刚进宫的身价了,徐循有宠、何仙仙生女,都得了一批赏赐的,何仙仙身上穿的,就是去年太孙妃赏的新衣服,徐循穿的也是太子妃的赏赐。
“但才这么想,”何仙仙又叹了口气,“便想起来,现在太子宫里,咱们熟悉的人早都不在了,起来受宠的那已经是另一批人啦。”
若是从前,东苑默林只怕早被赏雪的妃嫔们给占满了,现在,一个是隔得远,还有一个也是人口少了,又都老实着怕触霉头。就是皇家内苑、太平盛世,也觉得冷清。徐循禁不住也随着何仙仙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事了,咱们是来散闷的,可不是来添堵的。”
何仙仙也就收住不说了,才下过雪,东苑也是处处都是琼枝玉宇,一条路上积了厚厚的雪,连个脚印都没有的,几人嘎吱嘎吱地踩着新雪,赏玩着日光下分外精神的冒雪红梅,都觉得精神一爽。眼看前面有了一个亭子,何仙仙一声吩咐,随行的两个宫女自然前去打扫生火,为主子们布置环境去了。
两个小妃嫔漫步在雪路上,徐循时不时就看何仙仙一眼,何仙仙被她看得出奇,便捅她道,“你有话就说,我和你还怕什么?不要做出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来,好小家子气。”
徐循笑道,“好吧好吧,那我可说了啊——”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虽说四顾无人,还是压低了声音。“这一次大哥回来,你服侍他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大哥……嗯……猛了很多?”
何仙仙的脸一下也红透了。“死妮子,瞎说什么呢!看我不把你的嘴撕烂!”
太孙刚回来的时候,徐循正红事呢,何仙仙伺候太孙的时间要比她早,而且次数也多。两人闹了一会儿,何仙仙也就沉思着吐了实话,“被你这一说,好像是要比从前来得威猛了。在床笫间都可有王者之风,比较霸道……”
徐循被她逗乐了,“到底是天家的人了,说话都这么文雅委婉。”
何仙仙冲她翻白眼,“不然呢,不然怎么措辞?”
“要我说,大哥就和头倔驴子似的。”徐循也不客气,“一吃了药,没头没脑就晓得顶,和从前那样什么九浅一深的,根本就是两个人了。”
何仙仙略带狐媚意思的姑娘,倒是被徐循这个老实人给闹了个大红脸,她真的要去撕徐循的嘴了。“我把你这个眼里没德言容功的小蹄子往宫正司告……”
两人嘻嘻哈哈地拧了一会儿,也就进亭子里歇息去了。这亭子里烧了三个炉子,窗户一关,暖融融的就是个暖阁子,要赏景就透过四壁封的琉璃砖去看雪、看梅花。不过下雪后天气不冷,窗户开了一扇,因没风也不觉得什么,两个人靠在亭边栏杆上,也可以暖暖和和地赏花吃茶用点心。
“我就是奇怪这事……”都打开了话匣子,徐循也就半遮半露地和何仙仙说了,“去年我伺候大哥的时候,就隐约有所感觉,大哥那天要得特别厉害,我……我都应付不了。他还不满足,把花儿都给收用了……”
都是一家人,太孙的持久度何仙仙不可能不清楚,她惊异地抬了抬眉毛,考虑了一会,嗤的一声又不当回事了。“你管那么多干嘛呢,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徐循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可,若真是因为服的补药,这药毕竟是于身体不利……”
何仙仙也皱起眉头,她认认真真地看了徐循几眼,仿佛是想要看进徐循的心底。过了好一会儿,才支起身子,把窗户关上了。
眼看环境封闭了起来,说话声传不开了,何仙仙便压低了声音,甚至是带了些训斥意味地道,“你傻呀……他吃药于身体不利,是你逼他吃的?既不是,你多这个嘴干嘛,你知道是谁献的药,谁哄他吃的?在这宫里,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没事你可别找事上身。再说了,他吃药蛮干,这不是好事吗。明年春又有新人要入宫了,咱们这些人能有几年的好?可不就乘现在,多几次是几次,若有个孩儿,那实惠才是自己的呢。我现在好说是有个女娃傍身了,你可还什么都没有呢,他吃了药,你当别人没感觉吗,乐得不说破罢了。就你傻乎乎的,还问个不停!”
徐循一下都被何仙仙给说得愣住了,一时半会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何仙仙看她一脸的懵懂,满是恨铁不成钢地,一拇指就顶在了徐循的脑门上。“别叫人说我对你不够实诚,我是把心窝里的话,都掏出来给你说了!这宫里,谁顾得上谁呢?皇爷一怒,东宫里多少人平白无故地就遭殃了,太子爷多说一句话了吗?没有!我躺在西苑病得要死的时候,除了你,谁想到我了?可不是大哥!夫妻本是同林鸟,那说的也是夫妻,咱们这算什么,一个妾侍罢了,你操什么正室的心啊?——这些,可都是《女内训》上没教的道理,这回我说透了以后,你可明白了吧!”
徐循欲要反驳,却无一句可以反驳,一时间怔在了当地,翻来覆去,把何仙仙的话想了半天,才低声说道,“这……这是你自己想的道理?”
何仙仙见她似乎明白了,多少也有几分欣慰,她道,“有些是我自己想的,有些是嬷嬷教的。反正这话真不真,你自己琢磨吧,这事我也不是没发觉,细想想,觉得里头水可深了呢。咱们宫里又没养道士,这补药哪里来的?别是大哥身边的中官为了卖好四处寻摸来的吧。一句话捅出去了,得罪的是一大帮子人,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倒不如是少说两句了。”
眼看两个宫女捧着点心盒走来,何仙仙也就不说这话了,她又支起了窗子,透过窗棂,和徐循指点起了雪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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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何仙仙一袭谈话以后,徐循更有些闷闷不乐了,她不能说何仙仙说得不对,但……心里却始终还是有点不得劲。
这件事,是不能直接和太孙说的,徐循再傻也知道,男人在这方面的尊严,是容不得别人质疑的。你说我吃了药才能一夜两次如此勇猛,你什么意思?没吃药以前我就是个银样蜡枪头?再深的感情都禁不起这种纷争,更别说徐循和太孙之间,可比不得孙玉女和太孙之间的情谊不是?
至于拿去问孙玉女么,徐循可没这个胆子,她会和何仙仙说,多少是觉得何仙仙和她是一国的。孙玉女嘛,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只说那个身份和经历,徐循就很难把她当成自己人……
思来想去,索性还是只能问计于嬷嬷们——只是这一次,因为何仙仙提起了太孙身边的中官,徐循没召集嬷嬷们开会,而是找了个机会,直接和钱嬷嬷单独谈起了这事。要说她的几个嬷嬷,还是钱嬷嬷在为人处事上,最能令徐循信服。
钱嬷嬷听了徐循的话,倒是不动声色,丝毫也不惊奇。徐循倒是有点为她的镇定感到了惊奇——钱嬷嬷看她的眼神,便解释道,“这是司空见惯的事,远的不说,近的,从皇爷开始,到太子、汉王、赵王乃至各地藩王,都有服侍丹药的习惯。这种长生丹药炼制不易,不是天潢贵胄还不够资格去吃呢。”
徐循听钱嬷嬷一说,倒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长生药嘛,说不准那都是有神奇功效的,和一般的□可不一样,说不定,真能令太孙勇猛异常又不会损害身体呢?自己这咋咋呼呼地担心来担心去的,倒是头发长见识短,有点杞人忧天了。
“不过……”好在钱嬷嬷沉吟着又开了口,“这吃丹药吃死人也是常有的事,从仁孝皇后起,张贵妃娘娘、太子妃娘娘都是很反对服用丹丸的。贵人您的顾虑我明白,何贵人的态度,您和我点的那几句也是够明白的了。这件事没有个固定的答案,怎么做都是有理的,老奴也不能为您下这个决定。”
她略带探索地望了徐循一眼,若有所思地微微一笑,又说,“就这么和您说吧,您要学何贵人,那是再稳妥也不过的。何贵人说得对,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嘛,咱们就闷声多享用些实惠,以您现在受宠的程度,也不怕便宜了别人去。若是有了龙胎,岂非是天大的喜事?”
“若是您觉得为了太孙的身子,还是得向上禀告呢……那何贵人说得也还是对的。操心夫主的身子,是正妻的事,您不能越俎代庖代替正妻去操心——”
见徐循懵懵懂懂似乎是没有听懂,钱嬷嬷越发就说得透了,“这件事,您要往上捅,只能捅到太孙妃那里。太孙妃上报不上报,怎么处理,那都是她的事,您是不必多管,也不能多管了。”
这等于是把徐循的难题,移交给太孙妃了,不过,谁叫太孙妃是正妃呢,这种事,本来也就是她操心的范畴,轮不到徐循一个小小的妾侍来犯难不是?
徐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钱嬷嬷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忍不住又添了一句,“不论贵人选了哪条路走,老奴都不会在心底对贵人有什么臧否的。贵人的人品,老奴现在是清楚得很,贵人的难处,老奴也是感同身受……”
是啊,入宫都几年了,也不是不受宠,却是迟迟都没有好消息。眼看新人入宫在即,就是管教嬷嬷们,也是有点儿着急了。钱嬷嬷看似没表态,其实已经是表态了,不然,以她管着徐循品德的身份,这会儿早都该督促徐循去和太孙妃报告这事儿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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