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兰子本来就是个嘴拙的，被这么顶回来，到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低着头，蠕着嘴唇小声嘟嘟道，“可是他很可怜啊。”
李小茶缝着衣服，随意地说了一句，“你想嫁给他啊。”
“没，没有！”兰子猛地跳了起来，这一次不可避免的，缝衣针再次扎到她身上。她像是慢了半拍，半天才回过神来，“嗤——”了一声，低气不足地说了一声，“好痛。”
李小茶打量了她一眼，刚才也扎了一针，她半点事也没有，这么这一针明明扎得浅些，她反到是痛了。李小茶找回针重新缝了起来。她低着头默默说道，“我会给你想办法的。”
“啊！”兰子有些犹豫，最后看着李小茶平淡着没有半分嘲讽的眼神，她才勉强点了点头，羞涩地“嗯”了一声。
李小茶不由想起那些话本里的故事，那些小姐妖精什么的不都从一而始至死都不变心的吗？怎么到现实里来，她看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她记得起先兰子是喜欢那个崔三高子的，听说崔三高子要和书语订亲了，她还病了一些时候。后来渐渐的好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小喜子了。
她身边另外一个例子薛四小姐也是这样，起先对宋小神医那般热心，成天嚷嚷着要使出三百六十计把宋小神医收入囊中，非他不嫁非他不娶的。可随着两人的距离渐渐远了，薛四小姐似乎渐渐淡忘了。这几日又说起有哪位堂哥长得蛮俊的。
再有就是棋语，起先是痴痴对着范先生，可后来因为薛六小爷的原因，抵不过命运，渐渐的也就认了。如今她很少再提范先生了，到是不时说起，少爷如何如何。似乎也很快的移情别恋了。
这些人，这些事，让李小茶不由怀疑，那些个从一而始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那些坚持的念想，最后都会敌不过岁月侵蚀，甚至是连一点挫折都抵挡不住。李小茶有时会想，他们的这些转变或许是件好事。与其执着于得不到的，不如惜取眼前人。可那样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感情让她难生半分兴趣。
若是这些所谓的男女感情那般容易的就要屈就，就会因外界压力而改变。那还要这等全无节操的感情做什么，浪费时间又浪费心力。书里那些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句子都只是骗人的吗？莫非又是破书生们想骗小姐们才编造出来的好听句子。
李小茶想来想去，到是想得郁闷了。她心想着拿这些事去问问干娘试试，想来干娘那样的人应该不会轻易的为了一些小事改变心意。可转头一想，她是为了全族人的性命才不得不改变心意的吧。
想来，李小茶不由要叹气，这男女情事还是不沾的好，到叫她没见着一个好例子好去憧憬的。最后想想，也只能看她的爹娘是不是曾经的好例子了。
李小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把一排线全缝歪了，她忙拿剪刀拆了重新缝过。兰子全没注意这些，两人这样把话说开了，兰子反到是安静了许多。她细细说着小喜子的许多优点，她说，小喜子比崔三高子好多了，那个崔三高子见一个爱一个的，最后还不长眼的挑了彩蝶。他选书语也就算了，怎么选了彩蝶……
李小茶淡淡听着，没见成一回事。两人缝好衣服，李小茶回头看了一眼曾经住过的下人房，那昏暗的房门，让她不由想起当年甘大娘坐在门口弯着腰缝衣服的模样。她不由心里一酸，李小茶站起身说道，“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酒席应该已经摆上了。”
“嗯。”兰子应了一声，可想到那一桌人势如猛虎的，不由地又有些畏缩。
李小茶难得好心地劝道，“你吃你的就是了，他们废话就只当听不见。”
“嗯，我都好久没吃过酒席了。”兰子那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一提到“吃”顿时满脸笑开了。两人走回酒席，却没看到想象中的热闹情景。那满地喜庆的红屑掩盖不了人们脸上的尴尬，刚才的喧闹已然停住了，像是热闹开锣的好戏突然被人从中打断了。李小茶看了一眼，不动声色走回自己的席位。
玉姐看她回来，笑着与她说道，“你走得到是时候，刚刚书语画语两个拼命找你，没多久那个崔三高子就发病了。真巧啊——”
玉姐的笑容里别有意味，可不是嘛，真巧啊——
第112章 彩蝶的冬天
第112章 彩蝶的冬天
老人们总说，别做错事。就像李小茶才进薛家时，人牙婆子就告诫她，“别错事。”可想而之，这“别做错事”四个字有多重要。小姐少爷们做错事还有父母亲朋去原谅，可一个下人，一个丫环做错事，那一辈子都会变成败笔。即使这错事没多少人知道，即使主子承诺这事不说出去。可一但做了错事，就像是头上悬了把刀子，即使一直风平浪静，也保不齐头顶的刀子几时就会落下来。
彩蝶这种被发配到后院的人肯定是做过错事的，虽然薛二奶奶那边一直没透露，可任谁也知道，这个彩蝶定是做了令人发指的错事，这才逼得一贯和蔼的薛二奶奶不得不把她调到后院里来。
可这件事是什么，一直没有人透露，也因此，彩蝶一直被人怀疑着，却从来没人真个说她什么。可现在不同了，她这般招摇的抢了别人的亲事成了亲，还四处显摆，一点也不明白闷声发财的道理，自然会有人伺机报复。
这个报复来得极准极快，下人们成亲虽说是少了很多步骤，可拜堂这一步是必不可少的。为了省事，崔家的安排是当着一众宾客直接拜堂。这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别人吃着你拜着，可崔三高子欢天喜地地携着彩蝶的手，刚“夫妻交拜”完站起身来，安静地等着礼官喊上那一句“送入洞房”的时候，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大声说了一句，“这新娘不就是当年勾引薛二爷不成那个？”
“不会吧，崔三子怎么娶了这么一个人？听说这个彩蝶连之前死掉的那个老忠头也勾引过。”
这两人的声音不大，可是这会儿所有的人都等着听礼官那声“送入洞房”。好一齐起轰。是以宽敞的院子里静得连咳嗽声都能从前门传到后门。那字字清楚的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新郎脸上的幸福笑容已然僵住了。
连首位上坐着的崔副主管也绿了一张脸，崔嫂子在一旁小声说道。“早让你们不要选这个彩蝶了，那个书语再不济也比彩蝶好。你看看，现在好了吧。还得罪了二奶奶。”
崔副主管“啪”地一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下首位子上的几个侄孙辈的忙起轰，把场子再次热了起来。喜娘上来推推攘攘地把两个新人带进洞房。外面酒席上虽还有几丝热闹。可大多数人都暗藏着笑意，偷偷看着崔家人的笑话。
书语暗暗收回笑容，拿起筷子夹了一颗欢喜的四喜丸子塞进嘴里。画语偷偷四处瞟着，小声说道，“好可惜啊，关键时候那个阿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书语笑着咽下四喜丸子，淡笑说道。“吃饭，下回再说。”
“嗯。”画语应着，就着一桌饭菜吃得格外欢快。
李小茶也就是这个时候回到酒席上，在隔着几桌的玉姐身边坐下，两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两句。李小茶只是看了眼主桌，就低头吃饭去了。
玉姐伸手给她夹了只鸡腿，小声与她说道，“你到沉得住气，那两个叫什么语的可在偷偷瞧你。”
“玉姐姐。”李小茶抬头叫了一声。
玉姐敲了她一筷子，说道。“叫姨，别乱了辈分。”
李小茶打量了她一眼，这位玉“姨”看起来也就比嫦娟大不得多少的年纪，要叫“姨”她还真真的叫不出口。
玉姐不由叹气。只得丢了一块肉到她碗里，愤愤说道，“随便了，你想说什么到是说啊，卖什么关子。”这位玉姐果然像传说中的一样脾气不好。
李小茶只得说道，“玉——姨，你在府里呆得久些，可有见过身边碍眼的人除了，就安静了的？”
玉姐咬着筷子想了想，回道，“那到不容易，换来的人也总有些烦人的毛病，总得重新调教。”
“那也就是了。”李小茶说完，低着看了一眼自己那只碗，才一转眼功夫怎么就被玉姐堆出一座小山来。她这么小一点的人儿哪吃得下。不过再看满桌狼吞虎咽的，若不是玉姐给她夹了些菜，她忙是只有吃菜汁的份儿了。
玉姐却是细细听着李小茶的话，那简单的话似乎让她懂得了点什么，又没完全懂透。她心想着，这果然是小姐收的干女儿，跟小姐一个模样，说话说得半明不暗的，让人心痒痒的又懂不透。李小茶终究是小辈，她不好涎着张“老”脸再去问，她想着还不如一会儿问小姐去。
两人沉下心来吃饭，隔着几桌的书语却依旧吃得心不在焉。今天的事她本来是不会做的，毕竟把崔三高子推给彩蝶也就是了，没必要再把彩蝶抹黑弄臭的。万一崔家不喜这门婚事又找回她，那麻烦可就大了。
可偏偏这事她是得了薛二奶奶的吩咐，昨个儿下午，薛二奶奶突然叫人找她过去说话。书语起先心里是害怕的。可薛二奶奶看到她并不是冷言冷语，而是亲切和蔼的问她，可知道崔家那门亲事变了。书语心知不是扯旧帐，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