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看看乔越,看看自己的拳头。这乔小四儿再不济,在她印象里也能打个平手吧,怎的现在这般弱质了?
又歪着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银发,白肤,红唇,好看是好看,不仅好看还增添了一种邪魅之美,可这模样明显就是不正常吧。
“你生病了?”她问。一口一个娘子,估计是内病外伤,连同脑子也一起坏掉了。
乔越眨着他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的上下乱颤。衣服解了一半,坚实的胸膛泛着盈盈的光泽,他十分感动的上前提了一步,捉住了云清的一双小手:“你,你终于知道关心我了。”
云清像被马蜂蛰了一般的甩开了乔越的手。甩开之后还撇着嘴看了看那只手:“咦——你真恶心。”
某人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万分委屈的看着云清。
云清表情复杂的将眉毛纠成了一团儿,万分不愿的抬头探了探乔越的额头,低声喃喃道:“看来是真病了……”
越皇乔洵设了晚宴,就在这座小院里。
五颜六色的歌伎将这小院挤得密不透风。云清实在很难理解这越皇的恶趣味,她吃了几颗葡萄就再也呆不下去,将面前的塌几一推,起身去了后院。
夜朗星稀,她从水缸里掬起一捧凉水拍了拍脸。
那乔越不正常,她能感觉到。自打几年前从皇陵出来的时候,他那表情语气什么的其实就是不正常的。只不过当时自己一看到他就恨的牙齿痒痒也没多想,这次再见,就越发感觉他有问题。
在小院里呆了几天,每日陪娘亲大人说说话。唠唠家常。她二十几年的人生生涯经常断片,说着说着,她也越发感觉有些事情对不上。
乔越会时不时的飘到她们旁边。云清对他自是讨厌,但楚依芊却是喜欢的紧。平白的找回了一个大儿子,还有模有样的,换做谁也不会不喜欢。
这日,乔越又在一旁腻腻歪歪,云清烦的紧了,提起袍子就带着丫头上了街。走着走着,就路过了一间药堂。
她想起这几日娘亲大人的气色不是很好。而手头上正好有个方子。于是便提步进去抓药。
等侯的当口。正好旁边有个小童也在抓药。这间药堂似乎对这小童极是尊敬,连店主都亲自出来给他奉药。
“阿介,这是您要的几味药。”店主躬着身子,对着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竟然用上了“您”。
叫做阿介的少年仔仔细细的将那药包扒拉了一下。两条秀眉立时竖了起来:“老徐,我看你活腻了是吧。早就听说你这药堂喜欢缺斤少两的,你平日里再怎么做奸,那是你自己的事,可我这是草药是给谁送的,想来你也是知道的。这明明就是份量不够,若是被那位知晓了,灭了你九族都是轻的!”
老徐一听,一张老脸立时皱成了一个团儿。他吓得冷汗直冒,连连躬身作揖,老腰弯的就差直接下跪了:“阿介少爷,就算小老儿求求您了。您要的那几味药,别说是我这药堂。就算是全中原,怕也没家能凑齐的呀。这天山雪莲,那是我大儿子摔断了一条腿才好容易摘回来的啊。几年就长成那么一朵,这份量够不够的,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啊。”
嗫嚅了半天,他又继续道:“其实刚摘回来的时候我是称过的,怎知这几日气候干燥,它,它就风干了一些,失了水分,自是要轻些的……”
说到后来,那老徐就差捏鼻涕抹眼泪了。眼见着一个长宁城中数一数二的老财主吓成了这副熊样,少年阿介也不好再加训斥,于是便抿了抿唇,道:“这次便饶了你吧。”
老徐刚想掏钱袋子以示感谢,就见阿介一摆手:“收起你这一套。我小时候也经常跟着师傅上山采药,自是知道这些,也理解采药人的辛苦。我这关你是过了,但并不代表那位就能饶了你。虽说那位也是在试药,可以他老人家的身份,若是认真起来,你这颗脑袋怕是还要不保的。”
说完,阿介便一边提着药包一边冷哼着走了去,临行前,随意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叠银票,数也没数的便扔给了老徐。
直到阿介走出了门,那老徐才颤颤微微的直起了身,许是方才惊吓过度,站了几下都没站稳,云清见他马上倒地,一个腾挪挪到近前,伸出一手将他扶稳了。
老徐拿着手里的纸抹了一把汗,抹完了才发现用来抹汗的纸竟然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他看着银票,又看了看云清。大概是因为云清长得好看,刚才又帮了他,也没介怀什么的,直接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小哥呀……”云清着的男装。
“别看我这做的皇家买卖,票子大把大把的往口袋里进。可外人只看到猪吃,却没看到猪也经常挨打呀。”
云清看了老徐一眼,肥肥胖胖的一张脸,耳朵也大得像蒲扇,这一说,还真是像头猪。
未等她继续遐想,就听老徐继续道:“那位喜欢研究丹药,没事的就让我们去给找些根本找不来的草药。虽说这银子给的绝对不少,可找那些药……唉!”
老徐重重和叹了口气,估计是又想起了他那为了采莲而摔断腿的大儿子:“我这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活啊。哎,哎,哎……”
“老掌柜,您所讲的‘那位’,究竟是哪位?”这明摆了有欺凌弱小,很有不尊老爱幼的嫌疑。云清那股侠义之气又冒出来了。
“还能是哪位,还不是上头那位?”没等老掌柜阻止,一旁的一个少年早就不满的嘟囔出声。
老掌柜担心祸从口出,连忙恐吓着不让那少年说话。而少年人历来的血气方刚,大都属于不知者无畏那种,老掌柜越是不让他说,他就越是来劲:“就凭他们皇家欺负人,还不让我们嘟囔两句了?前几年只是要些驻颜的花草,这几年越发奇怪了,净是搜罗些解毒的草药,成天涂涂抹抹的,不中毒才怪!”
老掌柜自去教训自己的小徒儿,云清瞅着那摊在柜面上的几个单子,扒拉扒拉,仔细瞅了瞅,两个熟悉的字蓦地使她心跳加快。
回到院子的时候,妖媚的越皇果然还在。这几天,除了乔小四儿天天纠缠之外,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也没老实到哪去,一得了空就让云清叫他“叔叔”,云清真怀疑这西越怎的还未亡国。她记得慕容风自打当了皇帝之后,每天都有堆成小山的奏折等着他去处理。
想到慕容风,又想起袖子里的那张单子,心跳又快了两分。
她为乔洵剥了一只香蕉,面无表情的递上前去:“叔叔,吃。”
乔洵正在喝茶,一听到“叔叔”二字,“噗”的一口喷将出来。云清面前出现一道彩虹,接着便是水流顺着脑门流下。
乔洵连忙拿过帕子要给帮她擦拭,云清一手举着香蕉,一手抓过帕子,胡乱的抹了抹。
还好她没有化妆的习惯,不然这会儿不回去擦个粉描个红什么的,还就真的不能继续了。
乔洵笑嘻嘻的吃着香蕉,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小侄女儿,想要什么?跟叔叔说,叔叔给你买。”
云清从袖中掏出一张单子,递给乔洵。乔洵扫了一眼,吃香蕉的动作忽然一顿,随即又眯起了眼:“怎的?小侄女也病了,需要叔叔给诊治一下吗?”
云清也眯起了眼,但没有丝毫笑意,本来是想试探一下的,毕竟只凭着药方上那模模糊糊看不清的好似“慕容”二字,她还确定不了什么。可一听这个“也”字,心里顿时有了七八分明朗。
“他让你给他治病?”云清道。
乔洵嘴里嚼着香蕉,这一愣,一下子噎到了。不一会儿就憋得满脸通红。云清不奈的看了他一眼,赶紧将茶杯给他蓄满,生硬的抛出了一个字:“喝!”
乔洵顺了半天才顺过气来。
似嗔似怒的扫了她一眼,嘴里咕哝道:“真是不温柔,还不如原来好玩了。”
云清没空理会他话里的意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见云清不说话,乔洵自视瞒不住了。其实他也没想瞒,本来慕容风托他办这事就有些奇怪,问啥都是遮遮掩掩的,也没说咋得的病,且还特意嘱咐不要告诉云清。
越是不让告诉,他就越想告诉,直觉告诉他,只要慕容风不高兴的事,一定会另他高兴。只不过是一直没有逮到机会罢了。现在人家亲自问上门来,他自是不能枉做了这得罪人的角色。更何况得罪的还是自己美貌无双,人见人家的亲亲小侄女。
“没错。是他让我帮他治病的。”
“你见过他?”云清瞥了乔洵一眼。
乔洵继续喝水,抿起一张红唇笑了笑:“自是见过。”他斜睨了一眼云清,眉梢一挑,唇边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身体微微前倾,斜了一个四十五度角,他自认为这个侧脸是最美的,也是最能另女人心神荡漾的:“小侄女,你这两年好像过得不太好哇。”
第216章 强女
“慕容风确实病了。”乔洵见云清面色不好,也收敛了脸上的调笑,正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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