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真有缘。”
洛醺边咀嚼边看司徒盏,一般男人泡妞都是以这样的开场白,所以道:“我不信那个。”
司徒盏解释给她听:“你叫醺,我叫盏。”
洛醺夹起一块裹着糖的炸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有什么说法?”
司徒盏拿着手中的高脚杯给她看:“盏是装酒的容器,醺是醉酒的表现。”
洛醺瞪大了眼睛:“哇,这样十万八千里的两件事你都能联系起来,佩服。”
忽然发现有些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在饭店里晃荡,洛醺知道这是御龙帮的人,本不想多事,但琢磨那个司徒龙啸仅有司徒盏这么一个儿子,他几年不回家,他爹一定非常思念,于是道:“你爹让你回去,你就回去看看呗,我也是有爹的人。”
司徒盏蓦然愣住,转念就理解了,自己离家的事在北平也不是秘密,于是这样道:“假如你肯同我一起回去,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洛醺指着自己:“我啊?你怕你爹打你?”
司徒盏被她的心无城府弄得哈哈大笑:“嗯,你能陪我回去吗?”
洛醺当即道:“没问题,你这么帮我,还请我吃这么多好东西,我也帮你一次,我爹说我嘴巴厉害,没理辩三分,我一定能帮你说服你爹。”
司徒盏听她答应下来,非常高兴,捏着精致的高脚杯道:“来,为我们的相识走一个。”
洛醺嗯了声,拿起酒杯刚要碰过去,就发现距离自己几张桌子的某个位子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她手中的高脚杯啪嗒落在桌子上,红色的酒水染得雪白的桌布像盛开的曼殊沙华,触目惊心,她脱口喊出:“叔!”
不是沈稼轩是哪个,他听到这人世间最亲切的声音,猛然侧目来看,心就一抖,刚想奔洛醺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姑娘挽住他的胳膊:“稼轩,我来迟了。”
沈稼轩立时呆住,迅疾把目光从洛醺那里收回,然后看那姑娘牵强的笑笑:“我也是才到。”
洛醺目睹了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发现他对自己视而不见,一瞬间想起了沈稼辚昨晚的话——也许你最信任的人就是背叛你的人。
她起身就奔沈稼轩而去,沈稼轩的眼角余光已经发现她朝自己而来,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害怕,不是怕洛醺打骂,而是怕她伤心。
“叔,你不是去香港了吗?”洛醺平静的问,两个人四目交投,沈稼轩感觉自己的心在被什么撕扯。
没等沈稼轩回答,他身边的那位穿戴极其洋气的姑娘问:“稼轩,这是你侄女?”
洛醺像一位审判官,傲然的看着沈稼轩,就等着听他如何来回答。
沈稼轩慢悠悠站起,一时间恼恨起洛秀才来,若非为了帮他完成这个任务,自己怎么会陷入这样的窘境,很想过来搂住洛醺说“我好想你我的心肝宝贝”,然后另外一个声音却说“以大局为重”,于是硬着头皮道:“嗯。”
一个简单的字符像锤子砸在洛醺心头,她身子微微一颤,被后面跟上的司徒盏扶住,她朝那位姑娘笑了笑,这样的时候不该顽劣的本性,居然道:“婶婶好。”
然后伏在司徒盏怀里,不是故意气沈稼轩,而是她双腿绵软根本站立不住,浑身抖得宛若寒冬里枝头仅剩下的那枚枯叶。
那位姑娘看她和司徒盏如此亲昵,道:“这位是你男朋友?”
洛醺看了看沈稼轩,莞尔一笑:“不,是我未婚夫。”一字一句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说着还在司徒盏面颊上吻了下。
沈稼轩登时目瞪口呆。
正文 225章 一女戏三男
司徒盏认出沈稼轩就是洛醺报纸上要找之人,也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更感觉出洛醺内心的痛楚,饭不吃了,带着她出了六国饭店。
“对不起司徒,我刚刚利用了你。”洛醺道歉。
“没关系,能被你利用说明我很出色,要不要找个地方喝杯茶?”司徒盏看她脸色极差,有些担心。
洛醺摇摇头:“我得回家。”她是想找沈稼辚问个清楚,沈稼辚既然能未卜先知说出那样的话,一定是他事先已经了解沈稼轩的所作所为。
司徒盏就一招手叫了辆黄包车,把洛醺扶上,车钱也替她付好,也告诉车夫洛醺的住处,然后就站在那里许久注视着洛醺的背影。
一路洛醺都精神恍惚,到了铁匠家还是车夫提醒她下了车,其实根本不知道司徒盏已经替她付了车钱,果真就径直进了门,铁匠在院子里晾晒被褥,秋阳烈烈,柿子树上挂着很多微黄的柿子,本该是良辰美景,洛醺什么都看不见似的,唯一的感觉就是——没了感觉。
“沈稼辚呢?”洛醺问铁匠。
开口直呼沈稼辚的大名让铁匠有些奇怪,看她脸色不好,眼睛还直勾勾的,以为沈稼辚又哪里招惹她了,胆战心惊的指指自己的房间。
洛醺走了进去,沈稼辚正歪靠在铁匠的炕上喝茶,看洛醺进来,戏谑道:“六国饭店的饭菜就是好吃吗?你要是喜欢我把它买下来。”
洛醺没接他的话茬,而是道:“我看见我叔了。”
她声音轻的就像威风拂过。沈稼辚愣了稍许,呼哧坐起,看洛醺呆滞的目光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了炕揽住洛醺:“咱不折腾了。咱回家。”
洛醺淡淡的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他不是去什么香港,而是来北平,来北平只为了这里有个相好女子?”
沈稼辚刚要替沈稼轩辩解,洛醺立即道:“你要是撒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
沈稼辚吭哧瘪肚半天,最后道:“我不是替我大哥说好话,只是感觉奇怪,不过想想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不代表他不稀罕你了。”
从沈稼辚这里得到证实。沈稼轩他真的有了相好的女人。洛醺膝头发软。过去倚靠在炕沿上,道:“从头到尾给我讲,从那张报纸开始。”
沈稼辚知道她聪明。既然她来了北平,早晚得知道沈稼轩的事,并且这丫头的个性很强,自己不说她也有毅力有手段查个水落石出,唯有坦白,那张报纸其实是多日前沈稼轩派人送给他的,目的是,假如一旦洛醺得知他在北平的事,要沈稼辚把报纸给洛醺看,就说自己已经死了。
洛醺哈哈大笑。笑的浑身颤抖,偏头看着沈稼辚,难以置信的问:“那女人是谁?他沈稼轩为了她竟然不惜用诈死来欺骗我。”
沈稼辚道:“我只听说那女人是大总统的侄女。”
洛醺一副原来如此的释然,自己曾经被无数个男人夸赞是天下第一美人,却还是抵不过权势,第一眼看那女人就发觉她有一股由内而外的高贵,而自己,不过是小县城里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天上地下无法比及,不懂的是:“诈死,他难道就想一辈子躲在北平不回金水湾?他回金水湾是不是打算瞒着我他在北平有了爱人之事?他可以瞒着我,那个女人能同意吗?他是不是打算两头瞒,然后享齐人之福?乡下有我这么个乡巴佬,大北平有这么个名门闺秀,他沈稼轩太聪明了。”
沈稼辚急忙道:“不是丫头,我感觉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大哥也不肯告诉我,咱先回家。”
回家?洛醺茫然的看着他,然后冷冷道:“我,从此再不是沈家人。”
这一句决绝之话沈稼辚明白,她是表示和沈稼轩恩断义绝了,劝她几句,洛醺却回到自己房里收拾东西,沈稼辚跟了过去:“丫头,你还有我,你是沈家人。”
他的表白洛醺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把他推出房间,然后紧闭房门把自己关在里面,不吃不喝不哭不闹,躺在床上想:“就让我这样死掉吧。”一直到晚上。
沈稼辚如坐针毡的等着,洛醺总算把房门打开,看在自己门口徘徊的沈稼辚道:“你进来我有话说。”
沈稼辚看她非常平静,还以为她想通,大哥是优秀,但女人无非就是想找个疼爱她的男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于是喜滋滋的跟了进去。
房门刚关上,洛醺就逼近沈稼辚道:“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你不是很想得到我吗,不如你要了我吧。”
沈稼辚冷不丁像被镇住,等醒悟过来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大咧咧道:“那是,我对你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想以身相许,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心里只有我大哥。”
洛醺摊摊手:“我现在心里没有你大哥了,你要了我吧。”
沈稼辚哈哈大笑:“你可拉倒吧,别忽悠我,你知道我这个人混蛋,犯浑起来就爹娘不认,你真给我真敢要。”
洛醺非常认真:“我真的想给你。”
沈稼辚摆摆手:“我啊是粗人,但还有自知之明,你这种人最可恶,就像用鱼逗弄猫似的,猫真想吃鱼就溜了,我不上当,然后让你笑话我。”
洛醺重复:“我真想给你。”
沈稼辚突然有点懵了:“真想,真想……真想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