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墨双目顿紧,直直看去,顿觉晴天霹雳。只见那张脸陌生至极,哪里还是他心头念得正慌的人?
袖中拳头死紧,“这是怎么回事?”
沉着嗓音,不顾现在什么情况,上官墨一眼看向叶眠,薄怒昭然。
叶眠眸中诧异显然,为上官墨此刻昭然的不悦,随即敛下,“回宴王殿下,奴才奉旨请顾家夫人和小姐入宫。”
“顾家夫人?小姐?”上官墨薄唇冷冷勾起,双目一眯,掠过一旁的女人,“我怎不记得顾家夫人和小姐是长的这模样?”
叶眠微顿,不明白上一刻还沉稳又儒雅的男子怎的忽然之间就动了怒?
“回宴王殿下,这是顾将军的二夫人和二小姐。”
“那你怎不说清楚?这夫人和二夫人,小姐和二小姐是可同日而语的吗?”
上官墨冷冷扫了叶眠一眼,拂袖,不顾当下煞白了脸的林月如和顾采薇,也不顾尴尬至极的顾瑜,竟是就要这样径直离去。
天知道,他此刻心中有多着急。
原本以为她就在一旁,这才稍微安定下去的一颗心,此刻愈发的慌乱不安起来,竟是不止数倍于方才。
怒,昭然若揭,也是只能这样,才能理直气壮迅速抽身离开。
宣旨,却宣的不是她,这代表了什么?代表着,他的不安被坐实!沈意,你个小赖皮,这种时候竟然也敢出尔反尔耍赖!
上官墨离去极快,眨眼,已在丈外。
岂料,一道暗色身影一闪,更快便拦在了他身前。神奇的农庄
上官墨去路被拦,只见叶眠微微垂着眸子,看起来甚是恭敬,“宴王殿下请息怒,奴才未将话说清楚,奴才罪该万死。只是,圣旨不可违抗,皇上传召宴王殿下入宫,请宴王殿下随奴才进宫。”
圣旨不可违抗。上官墨眼中尽是冷凝,眸子眯了一眯。
此刻,他非常怀疑方才在将军府,叶眠是故意不将话说清楚,故意将他诱哄到这里。
叶眠是武帝的心腹,他这么做,又昭示了什么?
沈意,你最好不要真的耍赖!否则,我会让你清楚知道再抛弃我一次的后果!
袖中拳头用力紧了紧,男子眸光深晦。并不多做迟疑,转身,径直入宫。
目光冷冷扫过顾瑜。
顾瑜微微垂下头。
“老爷,这……”林月如被上官墨的冷冽吓到,整张脸都是白的。
顾瑜拍了拍她的肩。
顾采薇的目光却是一直在那俊美如仙的男人身上。
虽然冷漠,但这样的男子,即便冷漠,也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忽然想起一早,顾夫人对她说的话。
“采薇,我向你保证,那个男人,只要一眼,便足够你爱上他,深爱,一生也不可自拔。”
“若是不能呢?”
“若是不能,你只管临阵脱逃,将一切推到我身上,只说是我逼你的便可。”
……
马车奔跑得……不要命。
对,就是不要命。
以此刻的速度而言,沈意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词。
自从出了城,便是这么不要命的跑,像是在逃命一样。
沈意见顾夫人被颠簸得脸色苍白,坐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娘,慢一点吧。”
顾夫人闭目养神,“不用。”
“娘……”沈意微顿,目光涩然,“我不会后悔的,所以,让车夫慢一点,我不会反悔跑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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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应,她却又不愿(3)
宫主,娶我可好,他答应,她却又不愿(3)
“娘……”沈意微顿,目光涩然,“我不会后悔的,所以,让车夫慢一点,我不会反悔跑回去的。”
顾夫人闻言,缓缓睁开眼睛来,静静看着女儿黯然神伤的模样。
“意儿,怪娘吗?”顾夫人喉头微哽。
“怎么能怪你呢?他不爱我,我再爱他、再强求也没用。”沈意苦笑,眼里尽是伤痛,眼睛也红红的。
爱非所爱,那种痛苦……顾夫人也懂睃。
原以为女儿能得到她不能得到的幸福,哪里想到……
那刹那,顾夫人欲言又止。
“若是……他其实也爱你呢?鹆”
迟疑着,终是问了出来。
沈意眸光亮了亮,转瞬又黯淡下去,“怎么会呢?他不止不爱我,还憎恶我、轻贱我,他还说他错看了我。他连我的真心也看不到,若是爱我,怎会看不到我的真心?”
若是爱我,怎会看不到我的真心?
顾夫人眸光大痛。
真的是命吗?同样一句话,她也曾说过。
“对了,娘,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没关系吗?”沈意到底不安,“我若是走了,不就等于逗皇上玩儿吗?”
“你觉得,娘是不知轻重的人吗?”顾夫人失笑,“放心,等你不这么难过了,娘再告诉你。”
……
“你们是在逗朕玩儿吗?!”
御书房内,一朝天子大发雷霆,一手背负,一指凌厉指向顾瑜父女。
“臣有罪。”顾瑜跪在地上,匍匐虔诚。
“皇上,一切罪责皆在臣女,臣女的父亲事先并不知情,皇上怪罪,只管怪臣女好了。”顾采薇不卑不亢,眉眼低垂,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
“采薇……”顾瑜痛声唤了一声。
其实怪谁,他心里清楚得很。小东西,带上儿子嫁给我!
这一次,他确实偏心了。为了沈意可以全身而退,竟然狠心的配合顾夫人。
早朝之后,他私下求见武帝不得,心中念着顾夫人一早的狂乱,心也是紧的。对沈意,正不知如何是好,刚出宫门,却收到一封信。
顾夫人给他的信。
顾夫人让他去求见皇上,去拆穿一个人。
拆穿“沈意”,拆穿她乃他人假扮,而那个他人,便是他的二女儿,顾采薇。只管一口咬定真正的沈意,早在两年前就死了,而顾夫人,自然会立刻将沈意送走。
顾瑜虽知这样做倒是保了沈意,却会给顾采薇带来极大的危险,但是……他终究照做了。
求见武帝,果然,武帝听后勃然大怒,立刻传召顾采薇母女。
“你以为朕不敢怪你?!”
武帝目光阴鸷,冷笑,“你道朕今早对你仁慈,所以你便当朕是不敢要你的命是不是?朕告诉你,朕今早对你仁慈,是将你当成了沈意,将你当成了沈怀之的外孙女,朕是看在死去的沈相面上!可你既不是沈意,却扮作她来欺瞒朕,你视欺君为儿戏,实在可恶,不只是你,便连你的父亲也难逃管教不善之罪!”
“皇上息怒,请体恤臣女对宴王殿下的一片痴心。”
“体恤你?你凭什么让朕体恤你?朕这大胤,对宴王一片痴心的人多了去了!先是有骆相的千金骆子君倾慕他,要朕赐婚;今日一早又出现了个‘沈意’,也说对宴王不可自拔,要朕赐婚。这两人,朕倒都可以体恤。‘沈意’甚至有朕的金牌!但是你呢,顾采薇,朕赐予沈相的权力就算再是搁置,也永远轮不到你来用!”
武帝的话说得极重,也是,换做是谁,一大早被人狠狠耍了一道也该怒,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仗着一块金牌,竟然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林月如浑身颤得厉害,死死咬着唇,跪在地上也支撑不住,早软了下去。
顾瑜低垂着头,眸中尽是伤痛、愧疚。
顾采薇却是一直镇定,将背脊挺得笔直,待武帝发泄完,她不失礼节的拜下去,诚挚道:“皇上说的,字字正中臣女心思。没错,比起骆家千金,臣女才貌皆是不及;比起姐姐,臣女身份不光彩。沈意姐姐她是顾家嫡女,她还得沈相宠爱,自小冠上了沈相的姓氏,而臣女,虽是顾将军的女儿,但到底是庶出,怎么能够和骆子君争夺?”投妻所好
“但是,皇上也不得不承认,若说如今这大胤,还有谁的身份能够将骆子君比下去,难道不就只是沈意吗?所以,臣女才不顾一切,易容成她的模样,又求得大娘将金牌交给臣女,前来求婚,即便皇上赐婚“沈意”和宴王殿下代表着,臣女终身都要顶着他人的脸,臣女也在所不惜。”
“皇上,欺君实属无奈之举,不知皇上是否也有过心中所求,却又碍于身份不能得到的人或者物吧?若是皇上也曾有过这样的无奈,那么,请赐给臣女一个机会。”
顾采薇字字诚恳,话落,只听得顾瑜一声怒斥,“大胆!皇上九五之尊,天下都是皇上的,无知小儿,怎敢口出不驯!”
顾瑜斥完,又连连向武帝请罪,“皇上恕罪,采薇她年纪尚轻,不懂事……”
哪知,一反之前的盛怒,此刻,武帝的脸色却沉静了下去,深深看着前方跪地的女子,眸光深晦,不知在想什么。
顾采薇暗暗紧了紧手心,一片湿冷。
说出那样的话,她也不敢。她甚至怀疑过,顾夫人是否是存心要害她,才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的身份最为尊贵,怎会因为身份得不到什么?
但是,她没有办法。武帝震怒,怒得不容她自由发挥,竟真的逼得她只能按照顾夫人教的一句句说下去。
一旁,一直未曾出声的上官墨眸子微阖,看向那“字字发自肺腑”的女子。
如此字字珠玑,正中武帝心坎儿。他想,他知道这一切是谁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