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乐正锦虞惊呼出声,“你没事吧?”
她这下真的看出来了,虽然这拨黑衣人状似对自己出手,却从未真正碰到过她的衣裳,他们的目标是宇文睿,不是她!
“朕无碍!”宇文睿的眸子染上嗜血的颜色,若说方才他只是用了十分之一的内力,此番体内浑厚的真气多数被激发出来,他不可遏制地挥袖出掌,身形瞬间移如幻影,所到之处招招毙命。
这拨黑衣人不若前面的黑衣人那般难缠,见同伴稍有死伤后毫不恋战立即逃飞而走。
空中燃放的烟火已经停息了下来,月夜没了鼎沸的人声逐渐沉寂,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有百姓在两方的斗争平息之后大着胆子奔回来找寻自己散落的东西,一见到满地的鲜血与无数躺着的黑衣人尸体后立刻尖叫着抱头逃走,“啊!死人了!”
楚京巡夜的卫军闻讯赶来,待看清眼前站立的男子是一身戾气的陛下后立即惊慌地跪下,“属下来迟!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睿却挑起黑衣人落在地上的剑,射穿了卫军首领的头颅,其余的卫军皆胆寒地跪着。明明是烟火声掩盖了打斗之声…可谁也不敢出声为首领辩驳,颤抖着不敢抬头看向盛怒的陛下,唯恐也丢了自己的性命。
沉闷暴怒之声随即响起,“给朕彻查!”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居然到现在才赶过来,一群废物!
“是!”卫军闻言快速起身,开始搜查起黑衣人的尸体与周围的环境。
乐正锦虞一直将头埋在宇文睿的怀中,见卫军正搜查着黑衣人便从宇文睿的怀中退了出来。
宇文睿放开她,目光扫视过地上破裂的莲花灯,眸中的血色逐渐褪去。
他瞥向乐正锦虞略显不安的面色,“有没有受伤?”
乐正锦虞摇头,轻抚上他的手臂,“陛下您受了伤,咱们回宫吧!”
宇文睿这次点头道:“也好。”之前的兴致早被一扫而空了。
卫军方才并未见到乐正锦虞的面容,只当是陛下带了哪位嫔妃娘娘出宫游玩,现下里见竟然是乐正锦虞,皆面色一变又跪了下来,“参见太后!”
“起来罢!”乐正锦虞寒声道:“仔细搜查,任何一丝线索都不能放过!”
“恭送陛下!恭送太后!”
因二人身边未带任何侍从宫人,几名卫军连忙跟在身后护送他们回宫,其余的人都紧张地处理着地上黑衣人的尸体。
天上的月色似乎更明亮了,投射在整片空旷的街道上,二人离去的身形随着缓慢前行的步伐逐渐被拖曳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宫中的宴会早已因乐正锦瑟的怀孕及陛下与太后的离场而冷却下来,后宫不少嫔妃借故黯然离场,脑子一片空白的季芸儿在百合的搀扶下,一回到玉华宫便控制不住地倒在了软榻上。
小太监田七看着神色明显不对的主子,他虽然没有陪娘娘去参加宴席,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早已知晓。
“娘娘您没事吧?”田七小心翼翼地问道。
“滚出去!快给本宫滚出去!”季芸儿忽然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随手将软榻上的枕头砸在他的身上。
百合连忙用眼神示意他退下,田七立即灰溜溜地告退道:“娘娘息怒!娘娘您息怒!奴才这就退下!这就退下!”
他慌忙地倒退出了殿,守在殿门口的小太监见状低下头直偷笑。
活该!谁让他平日总是仗着季芸儿的宠幸对他们吆三喝六来着!
乐正锦瑟的怀孕打了季芸儿一个措手不及,她无力地抚上自己的肚子,为什么?老天为何这么对她?!
这些年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明里暗里让陆太医没少给其他妃嫔下药,眼见着后宫无人怀有龙嗣,她心中才稍微平衡了些,可千防万防之下,竟然被乐正锦瑟给抢了先!
她不是没有找过太医查自己的身体,可是所有太医都讲她的身子并没有任何隐疾,非常适合生育。这些年该喝的药她也喝了,甚至父亲暗地里也经常在民间四处招揽生子的秘方传回宫中,宇文睿也没少来她宫中,可她却一直没有怀上!
身子瘫软在榻上,冰蓝色的着装映衬下本该是莹润淡粉的面容尽是惨白之色,往日妩媚的眼睛也失去了勾人的光彩,凭什么她没有子嗣而乐正锦瑟有!凭什么?!
百合见自己的主子反应如此,心中很是不忍,她试探地开口道:“娘娘,要不要…”
季芸儿闻言却陡然惊醒,“不!”眼下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乐正锦瑟肚中的孩子,身为东楚大帝的第一个子嗣,难免不受到广泛关注。若是她在此时下手,被查出来轻则打入冷宫,重则抄家灭族!
“那娘娘只能忍着?”百合不解地看着她,按理来说娘娘绝不会允许那个孩子多存活一天才是。
“谁说本宫要忍着?”季芸儿忽地一笑,神态间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明,她怎么会为这还未真正诞下的孩子失了分寸?“想让那孩子没了自然有无数种办法,无需本宫亲自动手!你明白么?”
就像当年的太子妃,还不是一样被她借由乐正锦虞与陛下的手给亲自除去了!
百合恍然大悟,讨好地俯身给她捏了捏肩膀,“还是娘娘有办法…”
百灵宫中的烛火早已经熄灭,大家都对心妃不出席宴会见怪不怪了,如今又是中秋,所有人皆当她又独自伤神,只是忧心她本就不好的身体会不会变得更糟,殿内浓郁的药味飘散出来,伺候在外的宫人都摇头直叹气,没有人注意到有黑影从头顶快速飘进殿内,一闪而逝地让人想抓也抓不住。
琼筵殿内的主子就只剩下王才人等几位平素与皇后交好的妃嫔,江楚秋干涩地坐在上首,扫视了一旁早已变得空荡荡的座位,强自镇定地朝着下首明显也没了兴致的朝臣举杯笑道:“今日中秋佳节又逢我东楚喜得皇嗣,本宫敬诸位一杯。”
群臣连带着欣赏歌舞的兴致也没了,早就按捺不住殿内不平不淡的氛围想离开,只是皇后时不时地举杯敬酒让他们有口也难言,只得干了一杯又一杯,“谢娘娘!臣等预祝皇后娘娘早日也能喜得龙子。”
“本宫在此多谢诸位大臣。”江楚秋一饮而尽,抬头望了望逐渐清冷下来的月色,端庄的姿态不改,“瞧这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这就回宫了,希望诸位能够尽兴而归。”
“恭送皇后娘娘。”群臣忙不迭地下跪恭送。
目送着金黄色凤袍下的脊背似乎有些孱弱,江寄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乐正锦虞和宇文睿在卫军的护送下,没过多久便回到了皇宫。二人在回寝殿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刚从琼筵殿出来的江楚秋。
江楚秋心思重重下猝不及防见到已换了便装的宇文睿与乐正锦虞,见他们从宫门的方向回来,娴雅的面色变了变,立即领着林嬷嬷与婉如弯身道:“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太后。”
宇文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免礼。”
江楚秋却从宇文睿身上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惊惧地开口问道:“陛下,您——”
“朕无碍。”宇文睿摆了摆手,“皇后暂且回宫吧!”
见江楚秋面色皆是担忧之色,乐正锦虞挑了挑眉,心中忽地升起一丝不悦,却又稍纵即逝。
江楚秋只得掩下心头的担忧,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臣妾告退。”
回凤藻宫的路上,婉如忽然疑惑地问道:“陛下与太后为何那身打扮?难道他们出宫了?”
“住嘴!”不待林嬷嬷开口,江楚秋首次厉声阻止了她的话,“婉如,你是本宫从相府带进宫的,入宫这么久也不知道分寸么?!”
婉如立即住了嘴,低声道:“奴婢知错了!”
她偷偷瞥了眼林嬷嬷,却发现她也拿眼瞪自己,她嘟了嘟嘴,还是不明白这么晚了为何陛下与太后会从外面回来…
乐正锦虞随着宇文睿去了龙泽宫,守在殿外的荣安见二人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他自然也闻到了宇文睿身上的血腥味,拧了拧眉却是不敢多言。
“去太医院——”乐正锦虞刚准备开口吩咐荣安去太医院找太医过来看看宇文睿的伤势,却被他拦了下来。
“不必了,”他示意荣安道:“你们都守在外面,无需进来。”说着便拉着乐正锦虞进了正殿。
荣安恭敬地为二人将殿门关好,守在外面等候差遣。
“陛下,你怎么不让太医过来看看?”乐正锦虞盯着他看不出伤势的黑色衣袖,埋怨道。
宇文睿嘴角的弧度微扬,“你是在关心朕?”
乐正锦虞眸子闪了闪,随即娇嗔道:“这是自然。”
哪知话刚落,人就被宇文睿一把揽在了怀里。
混合着血腥味的强烈气息扑鼻而来,乐正锦虞的唇蓦地被他给含住了。
“唔——”琉璃眸睁大,乐正锦虞想推开他,却被他揽得更紧。
“别动。”宇文睿含糊说了一句,继续深吻下去。
灵巧的舌头滑入到她的口腔中,细细地汲取她口中的香津,乐正锦虞怕碰到他手臂上的伤势,立即停止住了动作,任他细密温柔地吻着自己。
过了许久,宇文睿才离开她的唇畔,抱着她往龙泽宫的浴池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