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娇艳盛开的花朵,乐正锦虞忽然想起,再过半个多月便是百花祭。
她乍然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这些旺盛的花草。
约莫小半个时辰,她便见到了袅袅烟雾包裹着的暖天阁,温吞的三个大字高悬,埋藏在雾气中,空气中弥漫着淡冽的药香味。
乐正锦虞很守己地在阁外止住步伐,刚想让倚香将拜帖递给四周的守卫,却见到南宫邪与青落从里面走了出来。
“爱妃为何会来这暖天阁?”南宫邪寒着脸问道。不安分地待在瑾瑜宫,难道来此找寻她的小情人?
倚香身子一颤,快速跪下,“圣上万安,是奴婢…”生怕南宫邪因此怪罪乐正锦虞,急切地想将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可乐正锦虞出口的话让她顿时收住了下面的话。
乐正锦虞扬笑,“自然是来拜谢救命恩人。”
青落不高兴地盯着她,他实在想不通圣上怎么会将这个丑女人带回了南昭国,“师父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娘娘您无需特意前来拜谢。”
转眼就从东楚的贵妃娘娘变成了他们南昭的虞美人,真真拗口!
116 猝不及防
更新时间:2014-5-19 10:36:13 本章字数:4514
116 猝不及防
倚香听青落委婉地拒绝了乐正锦虞的拜访,低声道:“娘娘,我们快回去吧!”圣上阴沉拉长的脸真吓人。言悫鹉琻
乐正锦虞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既然葵初不想见她,她也无须用冷脸贴人家的热屁股,只是望向南宫邪的目光多了分柔情,眸水盈盈,带了分羞涩,轻而易举地让南宫邪的脸变了色。
见鬼了!
谁来告诉他有没有看错!他可没忘记昨天她对自己还是一份相见眼红的仇人状,一夜之间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乐正锦虞轻轻俯身,“臣妾告退。”
温和恭敬的语气让南宫邪不有自主地后退了半分,再看着这她倩然远去的身影充满了怀疑。
她在打什么注意?绝不承认因为她自称的那声“臣妾”而心花怒放!
乐正锦虞察觉到后背的那道审视的目光,随手掐了朵路旁盛开的鲜花,捏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回眸面向南宫邪。微风轻拂过耳边的发丝,嘴角微扬,一瞬间勾魂夺魄天地失色!
饶是青落再对她如何不喜,也不禁被她的笑容中晃花了眼。南宫邪狭长的眸子闪了闪,乐正锦虞看似无心的举止似乎在…勾引他!
乐正锦虞见效果达到了,立刻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倚香偷偷抬头盯着她,十分不解她唇边的笑意,来暖天阁见国师被拒,似乎对她毫无影响,愠怒之色半点也不见。
她也可心地笑了笑,娘娘的脾气真好!
她哪里知道乐正锦虞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她与葵初除了在他前往东楚替她治病见过面之外,其他从未有过交集。她昨夜已经猜出慕容烨轩定与他在一起,今日只不过是打着见葵初的由头来见南宫邪而已。
她总不能去启承殿找南宫邪吧?刻意不说,在他面前还矮了一截!男人女人不就是那么回事?送上门的总是不抵垂涎难食的,她就是要让他因为自己突然的捉摸不透而挠心!
她无征兆地前来暖天阁拜见葵初,任谁都会产生疑惑。她如今在南宫邪的控制中,他定不会对她的怪异行为坐视不理!果然,他已先她一步到了。
虽然短时间之内,他不会来瑾瑜宫,但是她一天在这南昭,名义上就是他的女人。不过一副皮囊罢了,就算委身他又如何?
她早已不期许什么忠贞无二,陷入了泥沼,还指望能够出淤泥而不染么?别人欠她的,她定会讨回来。同样的,她欠别人的,也会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恩恩怨怨,总得有个了断才是,
倚香走在她的身边,明显地感受她周围气息的变化,心中的那份愉悦消退,想起她先前在暖天阁前说的话,小心地开口问道:“娘娘与国师有何渊源?”
乐正锦虞并未回答她的话,她总不能告诉他,葵初以自己出神入化的医术救了她。但用炼就的药控制了她的一个男人,又杀了她另一个男人。
所谓渊源,不就是恩怨情仇么?算起来,似乎他们之间的渊源也不浅。
呵呵,天下尊崇、圣洁不沾的男子啊!
脚步重新踏入瑾瑜宫的那一刻,她在脑中突然萌发出了一个念头,那样纤尘不染的男人,若是有一天也如她般堕入无边的魔道,会变得如何?
南宫邪果真如她所想,心境随着她临走前的颦笑烦躁难耐。随着东楚的灭亡,最大的敌人已经被他消除,剩下的西陵与北宜他从为放在眼中,可这些天的心愈发空旷起来。
南昭的夜色与它的白天一样柔和温暖,月光清幽,星光闪耀。和煦的夜风吹过启承殿,美酒飘香,心脾醉人。
色泽圆润的玉杯在南宫邪手中不停地打转,葵初说忌荤腥,忌沾水,可特制的清酒无妨。
九转金龙壶内的酒水已经去了大半,透过手中醇香的淡红色酒水,南宫邪仿佛看到那个七月。
女人是水所做,他是知道的。可他从没有见过一个女人的身体里可以容纳那么多的血,混夹着苍白的脸色,汹涌似海。
藏在房梁上,看着那么多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流出,触目惊心。
那一刻,他想到那些人曾与他诉说过的事情。
上位之争的残酷总是不厌其烦地在皇宫内上演,未雨绸缪所下的黑手更是家常便饭。他的母妃好不容易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明枪暗箭怀了他,可在分娩的时候,还是着了其他妃子的道,拼尽全力生下了他,自己却血崩而亡。
自他出生开始,那些人总是握着他的手告诉他,“邪皇子,你可知道,你是你母妃用性命才保下的…”
她们总是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他母亲的遭遇,将那些血腥根植进他的骨子里。她们说着,他懵懂地听着,可是百闻怎如自己亲眼见一面?
直到自己潜入北宜国时,见到那个叫乐正锦虞的女人。
嗯,南昭国皇室的男子总是无比风流,体内的薄情承袭了一代又一代。到他这里,已经完全颠覆了历代帝王。他可以一夜封妃数十人,后宫何止三千,宠着弃着,数不清的女人,记得容颜的寥寥无几。
还没有坐上帝王位置时,提起南昭国的邪皇子,人们总是摇头称一句纨绔放荡,他也成天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类的话挂在嘴边,周转各地,处处留情。
南宫家铸造的冷情不在外表,而深埋在血液中,融入进骨子里。他可以在上一刻与那名女子欢好,下一刻也能将她当场分尸。在他看来,女子只是玩物,从不管她们的死活。
他辗转进了北宜国,乐正无极年老,弄进后宫的妃子却是鲜嫩娇媚,他不介意用年轻俊朗的体魄去征服她们,让她们对自己死心塌地。
那日,他闯进了芣苢宫,想瞧瞧那个得到宇文靖垂青,暗地里却大胆地与情郎私奔的五公主究竟长成哪副倾国倾城的模样。
结果让他看到了那一幕。
秦贵妃出现时,他悠闲地坐在上面,后宫女子相斗的戏码无非是这些,你掐我一下,我踹你一脚,你捅我一刀,我刺你一剑,然后转移到相互的子女身上…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乐正锦虞竟已珠胎暗结。
他顿时收起来看热闹的心思,平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恐惧。
第一眼见到她,美则美矣,性子却过于软弱,南昭国的空气都比她灵动。
可看到她竟有勇气反抗,伸手打翻御医手里的堕胎药时,他对她的印象稍微有所改观。
那个时候,他想到了那些人从小在他耳边说的话,他透过乐正锦虞,看到了从未谋过面的母妃。放在梁脊上的手指动了动,以他的身手,偷偷下药定能从张牙舞爪的秦贵妃手里救那个可怜的女人一命。
正待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乐正无极竟亲自来了芣苢宫。
他早就从那些妃嫔口中得知他的残忍虚伪,但他没想到乐正无极对自己的女儿也毫不手软。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血流如注的模样。
明明止也止不住地剧痛,可是她居然支撑着爬到乐正无极脚边,期盼他能够救救她腹中早已流逝的孩子。
真是蠢啊!
都落到那种田地了,还在痴心妄想着父皇的回心转意。真是蠢得可以!
“太医,好好为他诊治,别让她死了!”乐正无极扔下这句话就出了芣苢宫。
用如花似玉的女儿换取东楚十座城池以及数不清的珠宝聘礼,任谁挑选都是最划算的交易。
他清楚地看着乐正锦虞听到太医的话后昏厥过去,不知为何,他竟安静地待在房梁上直到她转醒。
她拼尽全力从床榻上爬下来,拾起地上的碎片准备自尽的时候,他便想也不想地从房梁落下。
“你是谁?”他站她的脚边,盯着她死寂的眸子,听她惊慌失措地问自己。
他就那样俯下身子,轻轻将她手中的碎片抽掉,而后定定地看着她,“想不想将那些人踩在脚底下?”
……。
明明是淡红色的酒水,此刻落在眼中,竟然染上了血的颜色。酒水中倒影着自己明显泛肿的脸,南宫邪恨恨地将酒杯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