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开始没明白几个人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可看几个人吞吞吐吐的表情。想说不好说的样子渐渐的明白过来,他们可能是有别的话要说。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别有什么顾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珍珠温和的道。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谁都不没有开口,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我推你的让别人说。最后珍珠一看这样子,有些不耐烦了,只好对孙文黄三儿道:“孙文你说。他们到底是想说什么!”
“嗨!娘子别理他们,他们就是拿了娘子的赏儿内心有愧,别的没什么。”孙文无所谓的道。可他说这话的时候,黄三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不太认同。珍珠觉得可能真的有什么问题。就认真的扫视了这几个人两圈儿,道:“我们现在虽然不是行镖。可行船危险也很大,我听人说做船工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知明日在何乡的,这就说明水里讨生活的险,你们要是有什么要说的一定得说,可不要闷着。黄三你说是不是?”
“娘子,几个弟兄想说的是,他们虽然是在水边长大的,撑船摆渡也都熟得很,可这晚上在风高浪急的金牛湾这边晚上行船,可就心里没底了,不行就还跟这边的掌柜说说,让他们找几个当地的船工引水,这可不是逞强要面子的事儿。”黄三忧虑的道。
珍珠听的心里一抖,原来是这几个人心里发虚,对这趟差事心里没数儿,看来这金瓜子没白给,总算说了实话,到时候船在江心出了事,他们这江上生水里漂,浪里来的还有生还的可能,自己和王家庄这些半生不熟的水性就真的做了河神的奴才了,想到他们不把自己几个的性命放在心里,就心声恼怒。不过最后珍珠看着有些惶恐的几个镖师,转念一想,虽然说的晚了些,可总算是说出来了,没有酿成大错,也就只好算了。
“娘子,你别听黄三儿的,他这人别的本事没有,整天就是疑神疑鬼的,胆子小的跟芥菜子儿似的......”孙文还要说下去,就看到珍珠正严厉的盯着他,他心里一紧,立刻住了嘴,别人看着这位小娘子弱柳扶风般的身段儿,甜糯婉转的嗓音,就把她当个柔弱女子,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位可是得罪不得,是个厉害主儿,怒起来是比他们更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孙文,我希望你想清楚,这可是二十几条人命,来不得半点马虎。”珍珠严肃的道,“你们是不是如黄三说的那样呢?”珍珠看向其余几个镖师。
“是!”几个人低着头,把手里的金瓜子递还给珍珠道,“我们也当不得娘子的赏,为这自己逞强,差点出了大事,娘子还是用这个钱,请几个好船工吧。”
“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去请几个老船工过来,今晚务必渡江,再也不能拖了。”珍珠焦虑的道,看都没看递过来的那几只粗糙黝黑蒲扇般的大手。
他们几个讨论的时候,掌柜的一直在一旁听着,听珍珠这么说,立刻走过来,道:“娘子,刚才我就想说来着,可看几个客官也都是老船家的样子,我就没有说。现在听娘子说要另找人,这地方我最熟,娘子如果信得过我,保证给你找到最好的引水师傅。”
珍珠现在没什么可说的,只有相信这掌柜的了,“那就多谢掌柜了。”珍珠感激的道。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为了躲避大魏探马的追踪,她们没有借助任何照明,抹黑往江边走,江水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着岸边,水声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凉,吹的大家身上的衣服都鼓起来,像张满的帆,好几次珍珠觉得自己都快被风吹跑了。
石头寸步不离的走在珍珠旁边,看珍珠弱不禁风的样子,几次脚下不稳险些摔倒,略微一犹豫,就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半扶半拖的带着珍珠往前走。后面的哈飞看了,狠狠的剜了石头几眼,快步走上前去,拉住珍珠的另一只手,往前走,可他的手刚碰到珍珠的手,就被躲开了。哈飞愣住了,准确的说是呆住了,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并没有发觉,大家接着往前走,很快就拉下他和阿罗了。
阿罗在哈飞一旁站着,也不敢说别的,看着大家越走越远的影子马上就要消失在黑幕中了,只好轻轻的道:“少主我们快走吧,大家都走远了!”哈飞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对阿罗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更多的是自言自语,“我那点比不上那黑大汉了,他长的就像山里的黑熊,还是个奴才。”阿罗不管哈飞的嘟囔,只催着他快些走。
珍珠坐了第一船,这几位船工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平时驾船是没得说,可这晚上行船还是在水流比较湍急的金牛山附近,几个人心里也很紧张,头上船的时候几个人都给这艘小船儿烧了三炷香,磕了仨响头,求江神水神保佑,保佑今天晚上平安。
珍珠看着几人这样,心里撇了撇嘴,这烧香拜佛能管事儿早就全民烧香拜佛了,这个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还是那句话,阎王让你三更死,你不能活着到五更,这命运或许早就注定了,你现在才开始胡思乱想,临时抱佛脚,能顶什么用。
晚上渡江开始了,几个老船工先看了看小船,招呼大家上船以后,一个人就吆喝一声道:“解活儿!”其余几个人迅速的脱了上衣,那人又道:“上浆!”几人迅速的抄起橹浆,准备好,这个人又用一个拖布沾了水,往每个人的后背一抹,所有人身上都一激灵,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着这身鸡皮疙瘩的出现,所有人的神经也被调动到了兴奋状态,不兴奋不行呀,这玩的都是人命!掌舵大喝一声:“开船喽——”小船上下起伏着往前走去。
四周全都黑压压的,珍珠坐在一圈儿葫芦中间,让大家也都务必坐在葫芦中间,石头他们这些壮小伙本来都身高体宽,身上再围着一圈葫芦,特别占地方,本来可以两船过去的,被迫变成三船,这多走一趟就多一份风险。
大家对珍珠的这个画蛇添足之举都颇有微词,不管大家怎么嘟囔,珍珠都坚持如此,心里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救生衣的重要性,在风大浪急的江里,你们那点狗刨儿,能坚持多久,还是穿着救生衣保险。
正文 二百三十三章渡江
他们的小船在江面上就如同一片枯树叶子,随波逐流,上下起伏,一个大浪上来小船被忽地一下推到浪尖儿上,四下一看周围都是黑压压的天空,小船儿和小船上的人悬浮在夜空中,而后就是一个迅速的自由落体,忽地一下落下来,一看四周都是森然的水壁水墙,上面的水壁水墙翻卷着砸下来,像张着血盆大嘴要一口把这艘敢夜间偷渡的小船吞噬掉。
珍珠的心都停止跳动了,浑身的血液都停止,唯一能证明这人还有生气儿的地方就是鼻翼在急速的煽动着,眼睛闭的紧紧的再也不敢看了,虽然能见度不足五米,这看的越少,对未知部分越无限恐惧。
周围的浪一个接一个的拍过来,这几个老船工不知道什么也喊起了号子,“清晨下船嗬滩连滩呀!一声号子一身汗啰,三声号子又一滩啰......”小船虽然没有真的被大浪拍中,可是水是溅了不少在船上,船上人全都湿身了,大家浑然未觉。头上船的时候几个老船工就告诉坐船的人了,不管船怎么动,你们都要抓紧坐稳不要乱动,如果她们做不到,不答应他们的要求,这钱他们也不挣了。
珍珠他们能说什么,当然是坐船的听划船的,外行听内行的了,开始还以为几个老船工小题大做,这时坐在船上才深有体会,老船工们说的话一点儿都不过,这太危险了。所有人都暗自庆幸请了经验丰富的老船工,庆幸那几个镖师没有继续逞强下去,也佩服珍珠的临机处置,这所有人真的是在鬼门关逛了一圈,白捡了性命来。
为了让船能到达指定的地点,他们讨论时走逆流还是走顺流,船工们的意思当然是顺流省事儿了。可如果是顺流,就要再往上游走十几里,逆流横渡就不用了。为了总体节省时间,珍珠还是采纳了船工们的意见,顺流横渡,整队人又往上游走了十几里。
珍珠他们的第一船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对岸,石头和哈飞两人争着连拉带拽的把珍珠拖上岸,几个人上岸以后,什么也看不见,只好在原地等着。珍珠都抖成了一团儿。石头他们看珍珠这样,也都是干着急没办法,所有人都湿身了。想找件干衣服是不可能的,这时候也不能生火,这摸黑过来都怕招来人,不管是大魏的还是鞑子他们都怕,被捉住了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希望珍珠能熬住吧。
这样一船一船的过,折腾了一个晚上,三船人总算都过来了。张颂看到几乎趴在地上的珍珠担心的道:“娘子,你是最不能受凉的,这样时间长了就会发病的,我带了换洗的衣服。你先披上凑合着吧。”
张颂说完提起自己的包袱就要拿衣服,大家就看到那个包袱从里面一滴一滴的滴着水。张颂摸了摸鼻子,道:“我的也都湿了。这可怎么办,娘子可是真不能冻着,否则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