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屋里,曜灵吩咐梨白:“门口看着,有事再来回我!”
自己则取出腰间一串箱笼钥匙,先下了最上头一只,细捡其中物品,预备明日带去申府。
依夫人与三位小姐喜好,曜灵选出上等宫用衣料来,过后又想了想,四爷是娶过亲的,那就还有位四奶奶,只是今日不知何故没有见面,于是也挑了出来。
其余便是些珐琅香盒,银香球,金香囊之类金玉玩器,头面也一人挑出一只来,又预备些给丫鬟的小物:大小荷包,帕子汗巾,梅花小锭之类。
挑挑拣拣之后,时间也不早了,再叫梨白进来收拾装盒包裹起来,就快到了亥时二刻,梨白边忙边催曜灵:“爷已催人来问过几回了,姑娘也该歇下了!”
曜灵嗔道:“急什么?我又不困!”说着话儿,却忍不住口中打了个哈欠。
梨白笑了起来,忙将手下忙完,又打进水来,伺候曜灵洗过,更衣躺下安歇。
次日,卯时曜灵便醒了,听外头梨白微鼾的声音,她微微一笑,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直到外头有了响动,方才坐起身来。
梨白边打哈欠边替曜灵揭起帘子来,不料一眼就见曜灵坐着冲自己微笑,吓得立刻掩口,慌张道:“梨白莽撞了,请姑娘恕罪!”
曜灵冲她摆摆手:“这有什么?你也太小心了!”
梨白不好意思地笑,一脸稚气地道:“昨儿因爷要查身世,我爹便来了,听说我挑去伺候姑娘了,少不得多吩咐我几句,又说我一向没规矩惯了,只在这园子里,也没经过老妈妈怎么教导,生怕委屈了姑娘,叫我万事小心些,切不可再跟以前似的。”
曜灵笑着扶着她起来,又反问她:“以前怎么样?”
梨白吐了吐舌头:“我爹说我是野丫头呢!进了这园子才上些规矩!”
曜灵伸手点了她额头一下:“那可巧了,我爹也这样说我呢!”
梨白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的?那姑娘的爹爹现在何处?在京里没来么?”
曜灵在心里叹息,装作要找衣服,躲去了床后。
“姑娘,今儿穿这件可好?”梨白望着一箱子华服,开始还有些瞠目结舌,过后见曜灵推她上来替自己挑选,少女的心性立刻复活起来,人亦活泼许多,只是致谢小孩子心性,竟替曜灵挑出一件大红遍地锦撒金五彩妆花小袄来。
曜灵一见那上头红中带金的色泽就有些晕了头,忙道:“快放了下来,我可不穿这个,又不是去唱戏!”
梨白有些惋惜地看着她将衣服放回去,口中喃喃道:“不是唱戏也可以穿哪!有一回我见万夫人来这里,也穿这样的,还没这个好呢!”
曜灵便瞪她:“你也知道是万夫人穿的!她多大我多大?!”
梨白一想也对,止不住又笑了,正露出两只虎牙,倒十分可爱。
曜灵在她脸上捏了一把,这才自己动手,挑出一件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小袄,配上一条青绿色云锦长裙,清淡娇柔,又端庄大方。
“姑娘真有眼光!”梨白伺候曜灵更衣之后,嘴里的赞叹之词就没停过,也难怪她,她一向只知道大红大绿的漂亮,这样素净中衬出清丽的风姿,她却是头一回见。
“你可会梳头?”更衣后,曜灵想起一事来,坐在梳妆台前,反身便问梨白。
梨白脸红了:“我只学过一般的螺髻,再有就是个高椎髻了,别的没人教我,我也没机会看。”
曜灵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我本以为你是什么也不会的呢,这时候便想起青桃来,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罢了,”曜灵冲梨白一笑:“高椎髻也很好,你用些心,好好替我梳一个吧!”
梨白眼睛一亮,虎牙就露出来了:“姑娘放心,这个我可拿手!没事时在园子里的姐妹头上练过,顺手得很!保证替姑娘梳得又高又耸,一丝儿不乱的!”
果然很快梳就,倒有些出乎曜灵意料之外,确实梳得很不坏,梨白又替曜灵从头面匣子里拈出一对缠丝镶珠金簪子簪上,除外就是那只曜灵从不离身的墨玉簪子了。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愈发连耳坠子也省了,却越衬得曜灵明眸皓齿,玉面朱唇,月挂双眉,霞蒸两靥。
“姑娘,真好看!”梨白站在曜灵背后,看着镜子里丰神姽婳的身姿,不禁开口赞出声来。
曜灵伸手扶了扶头发,也笑道:“是夸你自己头梳得好吧!”
梨白嘿嘿嘿地笑了,竟不否认。
此时外头已有人来请:“世子爷问姑娘起了没有,请姑娘去用饭呢!”
曜灵点头向外应道:“就来!”
梨白有些小心地跟着曜灵起来,口中有些欲言又止。
曜灵觉得了,回身嗔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小心憋坏了肚子,吃不下饭!”
梨白立刻摇头:“没有什么,姑娘误会了!”
本来倒无事,她这样一解释,曜灵反疑心起来,顿时立下脚不走了,直视梨白问道:“到底什么事?”
梨白脸红起来,口中咀嚅着,本不想说,却被曜灵眼神压住,犹豫半天,不得不开了口:“姑娘,依奴婢浅见,姑娘,姑娘还是,还是别与世子爷,那样亲密的好。”
梨白这话一出口,曜灵心里猛地咯噔一声,眼神中寒意顿起:“你这丫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边说着话儿,手就向前拽住了梨白。
梨白被她拉得一惊,本来就有些慌张,这下简直魂也没了,腿脚一软就要跪下,曜灵紧紧托住她,这才撑直她的身子,不至于落地。
“有话好好说,”曜灵放缓语气,知道刚才是有些吓着对方了,脸色也缓和下来,低声软语地再问:“难不成,你听到什么闲话了?”
梨白眼里闪闪地浮出泪花儿来:“其实这全是奴婢我的小见识。。。”
第二百四章 定情
“因见姑娘与世子走得近,外头什么传言都有。我本不信,后来姑娘进了园子来,又见姑娘是那样一个人,行事端庄不说了,又对下人和气有礼,我心里想着,偏我这样有时运,被挑中了给姑娘使,若是,若是有什么,不告诉姑娘,我这心里,只觉得,对不住姑娘似的!”
曜灵的心抽动了一下,拉住对方的手便有些松动,梨白觉得了,愈发急着要解释,说出话来便有些结巴:“其实,其实经这二天下来,我都看在眼里的,我,我真恨,恨不能出去告诉外头,那些,那上些碎了嘴的!姑娘,姑娘与世子,是真真发乎情,止于礼,礼礼。。。”
曜灵本自烦愁,听她这样一说,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开口止住她连续不断的礼字:“你怎么知道这话?文绉绉的,不像你说的。”
梨白见她笑了,心里松了口气,话才说得连贯起来:“其实我是昨儿下午,在外书房门口,听见世子爷跟叮当姐姐说的,我哪里知道,不过照样再说一遍罢了。”
曜灵低了头,口中喃喃道:“你听清了,世子当真这样对叮当说?”
梨白重重点头:“我听得真真的,一个字不错。”
其实曜灵扪心自问,若依理法,自己一个未婚女子,跟着岑殷同出同入,现在愈发连饭也一起用了,是说不过去,绝对说不过去的。
发乎情,止于礼。
这原是做给自己知道的,外人?他们只看见两人同行,自然有各种闲话出来了。自己与岑殷都是各种明里暗里关注的对象,又这样一路带些招摇地下江南,怎不叫人说话?
可是不知怎的。曜灵现在不太在乎了。
闲话如流水,是想止也止不住的。不说这个,也会说那个,无心之事落入有心人眼里,没事也能造出事来。要得是八卦的意趣,哪管它真假?
这话是爹爹在世时说的,先说与何干。后来何干便传于曜灵。因她各家大宅后院常去的,少不得有些闲言碎语,说她要给大家子弟做妾,才那样殷勤走动。
开始她也烦恼过,因进进出出,别人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何干便将上面的话说给她听,又语深心长地劝她。日子长了。自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心思。那还有什么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后来何干又玩笑地道,你想做大生意,还怕几句闲话伤了身不成?
如今再想这话,曜灵半是欣慰半担忧。欣慰在于,自己依旧于当年一样,虽外人看着各种不合理。可自己知道,并没过逾。、
发乎情,止于理。
可也有担忧。止于理,却真正发乎情。
她对岑殷是动了情的,不在于对方三次救了自己,也不在乎对方身份,只在一颗真心。她看得出来,岑殷对自己,犹如当年爹爹对娘亲。
此时再想起在那小县城里,祈妈妈对自己说过的话:你爹爹偏只看中你娘,凭他的身份,什么样人没有?他不要,只要你娘。你娘也是个奇女子,但叫你爹收了心,什么理法都抛之脑后了,一心一意只跟你爹走,他到哪里,她跟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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