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什么能放弃的，我本就是一无所有的人！”李大眉傲然说道。
世瑶闻言轻笑，“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轻视李大眉的，不是我，更不是蔡王，而是李姑娘自己。”
“你胡说什么？”李大眉瞪眼怒道。
“李姑娘比谁都明白你们之间的差距，你害怕有朝一日蔡王对你的感情淡去，所以你一定要争取的正妻的地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纸婚书究竟能保障什么？”
李大眉突然愣住，她自从知道赵似的身份之后一直就惶恐不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有多害怕赵似会离开她，可是，如果婚书都不能保证，那还有什么能保证呢？
“那我究竟该怎么办呢？”李大眉讷讷的说道，“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蔡王，是皇帝的弟弟，那该有多好，我不会救他，也不会欺负他，更不会，爱上他……”
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世瑶不由得叹息，齐大非偶，李大眉其实很清楚！
“你可以相信赵似！”
第十五章 李氏姐妹（下）
李大眉也想相信赵似，可是她真的做不到，她这种惶恐不安，在到了京城之后每日都在加剧。然而，她也知道孟氏的话有些道理，如果赵似果然变了心，她就是做了夫人又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不安，可是你也要明白，太妃不仅仅是蔡王的生母，而且还是哲宗先帝的母亲。”
“这我自然知道。”李大眉神色疑惑，不知道世瑶究竟想要说什么。
“那你知道不知道赵似以前跟太妃是怎么相处的？”
李大眉摇摇头，这他倒是没提过！赵似曾经跟她说过许多家里的事情，他的六哥、还有十一哥，但是，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提到自己的母亲。李大眉原本也没有在意，还以为男孩子跟母亲接触的少，兄弟们在一块的日子多些，所以才会这样。直到他要回京了，她才知道原来的他的母亲竟然是太妃。
“赵似从前总是顶撞太妃，他们母子俩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就要吵起来，有段时间赵似就算是进了宫都会躲着太妃，常常气得太妃恨不得没他这个儿子。可是自从哲宗先帝驾崩之后，赵似就变了许多，对太妃虽然称不上言听计从，但是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很在意太妃的感受的。你如果一定要争下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就算是现在你暂时能赢，最后恐怕也难敌母子之情。”
李大眉也是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退一步，赵似的心里就会愧疚一分，相反，她如果真的挣得了夫人的位置，赵似却要对太妃感到愧疚了，如果他们能顺利离开京城还好。若是不能，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究竟应该何去何从，她的心里完全乱成了一团。
“多谢孟娘子提点。”
“我也提点不了你什么。我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们好，希望你能明白。”
李大眉明白是明白，但是这么大的决定，也是不是一时就能下得了的。她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世瑶也没想逼她，“你究竟要什么，自己好好想想吧。”
世瑶起身欲走。她想她对这个女子的了解已经够用了，至少，她不必阻止赵似为了她发疯。
“你真的能保证赵似以后不会另娶夫人吗？”
“我保证不了。”世瑶定定地看着李大眉。“这件事情只有赵似能保证。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他不想，我就能帮他！”
“好！”李大眉咬着嘴唇说道，“我也什么都不会在提，过些日子我们就回南边去。”
世瑶心想着，如果真能这样也算好事，再闹下去还不定要生出多少是非。等过上几年他们有了儿子，有些东西反而是水到渠成的。
世瑶一出门就看见赵似在门口候着呢，他神色有些焦虑，显然是不知道她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皇嫂这就回去吗？”
世瑶点点头，“时间长了担心太后会起疑。”
“那……”
赵似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世瑶瞧着好笑，堂堂蔡王竟然也有今日。
“李姑娘一心为你，你要好好珍惜。”
赵似闻言大喜，脸上都快乐出花儿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她的，那太妃那边……”
“你回去跟李姑娘谈谈吧。”
赵似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瞧着世瑶的神情就知道应该没有坏事，他忙不迭的把世瑶送走，就回去见他的眉儿。
李大眉挤兑着赵似发了无数的誓，最后才答应再也不提正室侧室之类的话。赵似感动得一塌糊涂，就差没把李大眉当成祖宗了。
“眉儿，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可是你应该也听说过，太妃的脾气向来固执，我皇兄都拿她没办法，我就更不行。更何况，太妃这几年为了皇兄没少伤心，身体大不如从前，我真的不敢让她太过生气，你知道的，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太后，太妃跟太后也差不了几岁，我担心她受不了……”
“好了你别说了。”李大眉伸手捂着赵似的嘴，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失望。
“你放心，我从今往后只对你一个人好，别的女子我连看都不会再看一眼！”
李大眉看着赵似兴奋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也许真的不是坏事，但是，她的妹妹却另有一番看法。
“我的好姐姐，你是糊涂了吗，男人的话怎么能够相信，他现在宠着你什么都能说，可是这日子是天长日久要过的，将来会怎么样谁敢保证！”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没见他这几日愁成了什么样子，再逼下去，我真有些担心。”李大眉勉强笑了笑，神色颇有几分凄然。
李二眉瞧自己的姐姐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他能有什么事，姐姐你实在是心太软了！你难道忘了吗，如果你争不到正室，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只能是庶出，这可跟咱们江南商贾不一样，只要夫君喜爱，庶出也能继承家业，他可是王爷，他的儿子是要上玉牒的！”
“我没忘，可是现在逼他也没用，就算他愿意为了我跟太妃翻脸，他也拗不过太妃的脾气。”
“姐夫可不是好打发的人，只要他能挺得住，最后退步的一定会是太妃！”
李大眉神色越发暗淡，她幽幽地问道，“你知道刚才来的那个人是谁吗？”
“不就是前任的皇后孟氏吗？她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把你的心都给说乱了。”
“她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她如此下场，我根本就没信心能争得过太妃。”
李二眉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她是没有儿子，你怕什么！”
李大眉冷冷笑了笑，“她虽然没有儿子，却是宣仁圣烈皇后钦定的正宫皇后，先帝的发妻，这样的身份都斗不过太妃，我们就更没有指望。”
“你怎么知道没指望，你肚子里可还怀着她的孙子呢！”
“是不是儿子谁知道，就算是，太妃也未必会在乎一个船娘生的孩子。”李大眉黯然说道。
“她不可能不在乎。”李二眉断然说道，“哲宗皇帝没儿子，现在的皇帝也没有儿子，只要你生了儿子，我相信太妃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那也得先生了儿子才行。”李大眉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这个才是只有两个多月的小生命，几乎承载了她母亲的全部希望，“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李大眉暗笑她这妹妹看起来聪明，却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她们因为是庶出的女儿，爹娘去后便被大妇赶出家门，她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儿子是最重要的，却不知道孩子母亲的出身其实也一样重要。
李二眉急道，“我怎么能不管，自从爹娘去了之后就是咱们姐妹相依为命，你看上去泼辣，心却软的跟豆腐一样，我要是不管，你还不得被人生吞活剥了。”
“看你说的，哪儿有那么严重。”
“当然有那么严重，这里可是京城，他可是王爷，以后这府里不知道还有塞进来多少莺莺燕燕，你不趁着他宠着你的时候把地位夯实了，将来可要怎么办呢！”
“哪有什么莺莺燕燕！”李大眉轻笑着点了点妹妹的额头，“等这边的事情一了了，我们就回江南去！”
李二眉闻听此言却愣住了，她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还可能在回去。“你不是说真的吧？”她的声音都不稳，显然是难以接受。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李大眉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京城再好，也不是咱们该留的地方。”
“你莫不是疯了，放着豪宅广厦你不住，还要回到那条破船上去？”
“这里终究不是咱们的家，回去本就是应该的啊！”李大眉心里暗暗吃惊，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然贪恋起了这京城的富贵。
“这里怎么不是我们的家，是姐夫的家就是我们的家啊。”李二妹见姐姐根本就不为所动，眼睛都红了，“你难道想让你的孩子过跟我们一样的日子？他本来应该是天潢贵胄的，将来他若怨你你该怎么跟他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