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也不过是曾将让他心动过而已,只是心动过,过去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素来不是长情的人。
对于女人,也从来不上心,女人与他不过是消遣的玩物而已。
只是从心里翻滚起来的焦躁,又是为了什么?
千舒瑀猛地站起身来,抬脚就要往外走,刚走了两步,一个小小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千舒瑀垂眸,心情越发的恶劣了,“你不要以为你有对我发号施令的权利。”
“不,我只是在想你也许需要这个。”恋晚神色丝毫不变,掌心里托着一枚七彩斑斓的果实。
千舒瑀的脸色更差了,扭头冷哼一声,“本王不需要。”一个小屁孩居然可怜他,太过分了!
“那算了。”恋晚十分遗憾地叹口气,“方才经过的时候,闻到一股血腥气,你心情不稳,情绪翻滚剧烈,导致伤口崩裂,这彩虹果有收敛伤口,补气益血的功效,原以为你会需要。”恋晚说到这里又是一顿,昂着头看着千舒瑀,然后才又说道:“其实我不是担心你的死活,而是担心你死了我娘就没救了。”
千舒瑀的脸更黑了,猛地回过头来,凶狠的夺过恋晚手心的彩虹果,一口吞了下去。
然后……然后,吞得太快,噎住了!
恋晚摇摇头,“幼稚!”
转过身到了一盏茶递给千舒瑀,这才拖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小心茶烫!”
可惜说的有点晚,千舒瑀已经一口吞了进去……
第二日,韩普林用银针挑开千舒瑀嘴角烫起的水泡,然后抹上药膏,“过一两日就会没事了,国主放心,不会破相的。”
千舒瑀一整天都有些不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讯息。
慕元澈隔着一扇屏风,将这些瞧的明明白白,然后悟出一个真谛,他女儿好威猛!
不过几句话,就让千舒瑀吃了大亏,顿时让他神清气爽,整个人心情都好得不得了。尤其是这两日夜晚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每日喂些汤水也能咽的下去了,更让慕元澈如明媚的三春阳光。
恋晚每日都会带着自己的宠物去跟惠妃打个招呼,日行一善。
诡异的是,惠妃居然不怕。
然后恋晚就来了兴趣。
于是就有了神奇的对话。
“你很讨厌我母后?”
“讨厌一半。”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母后?”
“我没害她,是她自己不中用病倒的。”
“你胡说,都说是你害了我母后,你如今还想要否认,是想遮掩你的罪行吗?”
“有什么好遮掩的,我讨厌你母后,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要害她。”
“可是我母后如今还昏迷不醒,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你们都认为是本宫害的,可是本宫自己也不明白,我不过是想让先皇后得到自由,不要被一张朱砂禁锢灵魂。你知道吗?甘夫人说过,皇上用符咒封住了先皇后的灵魂,让她不能轮回。可是如今皇上已经变心了,他的心里再也没有先皇后了,为什么还要带着你母后去先皇后的灵前耀武扬威,为什么不能让先皇后自由离开?皇上太自私,可是先皇后那样好的人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你知道夏吟月吗?你不知道,她做了很多的坏事,可是她临死的时候告诉我这个秘密,就是想让我给先皇后自由。可是,老天是公平的,先皇后走了,你母后也病倒了,是上天在惩罚皇上的不忠,都是他的错,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
恋晚歪着头,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些话她却记住了,看着惠妃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很可怜啊,开口闭口的都是别人,你都没为自己想过吗?做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要过得开心吗?你伤了我母后,我很讨厌你,原想着报复你,不过看着你这个样子,我觉得一个不知道给自己寻找快乐的人,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惩罚,你已经惩罚自己了,所以我觉得你很可怜!”
惠妃呆呆愣愣的,像是没听明白恋晚的话,但是恋晚已经抱着从皇陵新捉到小白狐转身走了。
人要给自己找快乐?这话可真是有些意思,生活在宫里的时候,每日都要防着后宫的嫔妃会不会算计你,要想着皇上有没有忘了你,要整天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中不失庄重,不能丢了妃子的气度,但是又不能让皇上看着你转过身就能忘了你。、
后宫里有太多的女人,太多漂亮的女人,她们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要想着自保,还要想着最好升一升位份,这样你站在别人头上,别人就不会明目张胆的欺负你了。每天都有好多的事情要去做,哪有时间会想着逗自己开心。
再者说了,这世上从来只有逗别人开心的,哪有逗自己开心的。人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因为你想要的也许是你永远得不到的,所以是不会开心的。
惠妃的目光有些呆滞,忽然想起那一年初进王府,她也是豆蔻年华的妙龄女子,当时还是王爷的陛下容貌清俊,温润谦和,说话如同风拂柳梢,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他。
惠妃斜倚着软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犹如当年初见慕元澈。
那时花开,她远远的凝视着她的夫君,正欲上前说话,却看到了传闻中艳倾天下的王妃。
只一眼,她整个人就看傻了,她自认为自己也算得上是美人,桃腮星眸,冰肌玉骨,也是家里娇养着长大的掌中宝。她还曾想,王妃出身世家,也许不过是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夸大其词而已。
可是那一刻,她知道是自己的眼光太窄了。
后来,她有了身孕却又小产,是王妃派人细心照料她,让她重新又站了起来,从那以后她对王妃的妒忌转换成了感恩。
惠妃的眸子有些迷蒙,后来王妃成了皇后,后来有了甘夫人,后来出了太多太多的意外,再到后来知晓原来一切都是夏吟月搞的鬼,只可惜夏吟月说死就死了。夏吟月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有一天特意给自己写了一封信,说了关于这个朱砂符咒的事情。
夏吟月没有说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告诉自己有这样一件事情。
后来看着皇上似乎已经忘记了先皇后,满心里全是夜晚这个卑微的小庶女。夜晚怎么能跟先皇后相比呢?既然皇上已经遗忘了先皇后,那她就让先皇后得到自由好了,于是她才想着揭开符咒,让先皇后的灵魂得到自由,应该重入轮回,投胎为人。
只是她也想不明白,怎么夜晚会出事,她明明没有做对夜晚不利的事情。就算是一开始她有害夜晚的心,可是后来皇上警告她之后,她就已经收手了。
回想她这一生,也许当年她不应该嫁入王府做了侧妃,不应该去想着攀折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是先皇后,她认了,先皇后的确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女子。
可是,夜晚算什么?
不管是家世还是容貌,她有什么?
又是一年三月三,花儿开满山。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青草地上放纸鸢。
……
迷迷蒙蒙中,惠妃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娘抱着她哼起的歌谣,她也曾窗下绣鸳鸯,对自己的婚姻充满了美好的期盼,也曾想着纸鸢双双天上飞。
可到最后,还是孑然一身。
“娘娘,娘娘……”小宫女怯生生的喊着躺在榻上像是睡着的惠妃,喊了几声没有听到应答,整个人的膝盖都软了,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075:一定出了大事儿了
慕元澈听着严喜的话,严肃的面容上一片深沉。
严喜心里叫苦不迭,这种晦气事情要是在宫里也就算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当真是不知道让人厌恶惠妃好,还是同情惠妃好。
细想起来,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想当年的惠妃也是让人十分喜欢的一个主子。不会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对他们这些奴才发号指令,有的时候底下人做错了什么,不是严重的过失她也会帮着遮掩一二,就连先皇后都是喜欢惠妃的。
这又能想到,惠妃有一天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当真是令人扼腕。
其实惠妃心思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也不明白惠妃为什么最后会走到这种地步。但是有一点他知道,皇上是已经厌恶她的,尤其是皇后凉凉现在还在榻上危在旦夕。
严喜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爬上一层冷汗,手心里也一片腻腻的汗珠,心里祈祷尊贵的皇上陛下可千万别把他当成出气筒才好。呜呜呜,御前奴才最风光,可是风险也是最大的。
求佛祖保佑!
“让韩普林给她看看,尽力保住她的命。”
慕元澈的话传来,严喜不由一怔,还以为皇上会不管惠妃的死活,没想到居然会下这种命令,一时间还真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还有事?”
严喜一个机灵,忙应道:“没事了,奴才这就去办。”
严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出了大帐摸一把冷汗,回头一定给佛祖多上几注香,只是皇上的反应好奇怪,他还以为皇上巴不得惠妃咽气呢。天子之心不可测,古人诚不我欺也。
严喜找到韩普林,把慕元澈的话复述一遍,韩普林点点头,“微臣这就去。”
皇命不可违,韩普林纵然再不喜欢惠妃,这个时候也不敢延误,提着医箱带着小徒弟就急匆匆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