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委实出乎我意料。
皇兄竟连御林军也出动了!皇兄派御林军来寻人,定然少不了被谏官上折子,说皇兄滥用私权。我顿时惴惴不安,心里愧疚极了。
可事已至此,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核桃问:“姑娘,外头的寒梅开了,煞是好看。姑娘想去看看吗?有什么不高兴的,兴许赏完寒梅心情便好了。”
碧桃附和道:“奴婢这就去准备几样吃食。”
这两个丫环倒是将我的脾性摸得七七八八,估摸君青琰没少吩咐她们俩。君青琰今日外出了,前些天我在西京春元巷的巷尾吃到了一碗劲道特别足的面,料也特别足,颇有我大安的西北风味。我吃了后便有些恋恋不舍,又吃多了半碗,接连几天都让君青琰陪我一起去吃面。
君青琰见状便想着法子去磨那位面铺的老板,问他愿不愿来宅邸里当差,每日煮个面就成了。结果老板说这是祖传的面铺,不能关。后来君青琰又想了个法子,为表诚意,效仿诸葛孔明三顾茅……面铺,磨着老板传授他祖传擀面手艺。估摸着君青琰活得久,所以银子多,耐心也足,磨了四五日,面铺老板受不住,松口了。
于是这几日一大早君青琰陪我用过早饭后,便去跟面铺老板学艺。
我和君青琰说我只是心血来潮想吃个面,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君青琰说还是自己学会了比较好,毕竟不会一直留在西京,等哪天离开了我想吃的时候,他马上就能给我做。
我悄悄地去看过君青琰学艺。
我委实难以想象君青琰套着布衣,站在炉灶前嘿咻嘿咻地擀面的场景。不过待我亲眼瞧过后,倒是觉得这世间果真是看脸的,明明套着那么丑的布衣,可在君青琰身上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尤其是他认真擀面的时候,专注的眼神让我双眼都发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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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抱来狐裘,给我披上。
她扶着我往外走去。
宅邸里并没有栽种梅树,核桃说的寒梅在宅邸外面的小山坡上。君青琰说梅树栽种的年头有些远,他也不大记得是谁栽的,他看中这座宅邸时梅树已经布满整个小山坡,也正因为这满山的梅树,才让周遭的几座宅邸多年来无人问津。
理由有两个,一是偏僻,二是太贵。
经我与君青琰的多日相处,我发现师父不缺钱,也如他说的那般,我在宫里过什么日子,他便能给我一样甚至是更好的日子。
几座宅邸都被君青琰买了,接连的院墙被打通,还挖了十里荷塘,比起我在大安的明玉山庄,丝毫不逊色。
“姑娘,前几日刚下了雪,地滑。”核桃提醒道。
家丁牵来马车,核桃扶我上车。碧桃也备好酒食,放在竹篓里,与核桃一道跟着马车前行。不过片刻,山坡已到。
☆、第四十七章
我站在山坡下,仰望着满山的红梅,景致颇为壮观,衬着还未化的白雪,白中透红的,雅致得很。
我揣着手炉,徐步上山。
核桃怕我摔倒紧紧地扶着我,我道:“寒梅怒放,摘几枝回去放在花瓶里吧,在屋里赏赏也不错。”
碧桃应了声。
我又道:“回去后让府里的下人折多点回去,还能做梅花饼。”我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这样是不是太能吃了……”
碧桃笑道:“姑娘,能吃是福,且……”
话音戛然而止。
我扭头一看,碧桃像是被人定住了那般,嘴巴微张。我再扭头看核桃,核桃也是纹丝不动。有了先前的经验,我岂会不知她们两人中了蛊,就像是君青琰常常控制住青玉宫的宫人那样。
我琢磨着,莫非是师父想给我个小惊喜?
我环望周遭。
有一抹人影从梅林中走出,脸圆鼻宽,穿着奇怪的袍服,我敢拿我一年不吃肉食来打赌,这人绝对不是师父易容的,师父的品味可没这么糟糕。
而且……
我怎么觉得我见过这人?
我想了想,可是想不出来。我知道我这记性又开始变得不好了,唯有作罢。我摸了摸袖袋,青虫蛊握在手中,正准备放出时,梅林中陆陆续续现出若干道人影。
我粗粗一算,起码不下三十个。
而我只有傻了的情况下才可能把三十个青虫蛊放进袖袋里,且我也知以我的脚力,不可能跑得了。我咳了声:“诸位也是来赏梅的吧?”
带头的人冷冷看我一眼,不说话。
我哈哈一笑:“真巧,我也是来赏梅的。”
一道银光闪现,没入我的体内。
带头的人说道:“把她带走!”话音落时,已然有一人抓住我的双臂,迅速扛起,然后跃上马匹。马蹄飞扬,甩了我一脸的雪泥。
我琢磨,他们似乎不知道蛊虫对我没用,所以还是……先装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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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他们都以为我中蛊了,因此对我没有防范。离开西京后,他们将我扔到一辆马车里。马车仍在前行,不过里面只有我一个人,我悄悄地摸到窗边,拉开了一条细缝。
外面的天色已黑,马车前前后后有许多人。
我总算想起来了。
之前之所以觉得带头的人眼熟,那是因为我真的见过他。就是那一回我追着玄衣人到了京城郊外,却遇上了一群找茬的南疆蛊师,一见到君青琰就咄咄逼人地说还我龇麟。
正是现在捉我这群人。
看来这一回抓走我,目的也很明显,又死心不改地想找君青琰要龇麟了。
接连几日,马车走走停停的,他们似乎在赶路,一天里只歇一个时辰。不过也没饿着我,到用饭的时辰便有人给我送来干粮和水壶,盯着我吃完后,又继续给我下蛊。
约摸过了七八日,车窗明亮,是个大白天,他们停了下来。我闻到一阵扑鼻的臊味,仔细一听,原来是赶路多了,不少马匹跑不动了,他们寻了一家马厩,在换马。
我倒也不担心他们会对我怎么样。
既然是有求于君青琰,在君青琰到来前,定然不会取我的性命。且君青琰有迷踪蛊,知道我的行踪不难。外头忽有吵闹声,似乎是谈价钱时起了争执。
而此时有人走近马车,我连忙闭了眼,趴在窄榻上。
车帘被掀开,臊味更浓。
有人粗声道:“皇帝的女人,老子还没试过。长得细皮嫩肉的,用起来绝对爽。”说着,有人触碰到我的手臂。
我心中一惊。
幸好此时有另外一人阻止了他:“别碍事,这女人你我都碰不得。”
那人又将我翻过来,掐了我的脸蛋一下。
“不碰,掐一掐总行吧。老子活了这么久,做梦都想搞景泰帝的女人。不是门主有吩咐,老子早就搞醒她了。”
“价钱谈好了,启程吧。”
车帘又被放下,我睁开了眼。
摸了摸被掐得生疼的脸蛋,我的心噗咚噗咚地跳着。
我忽然想起那一日君青琰给我的小瓷瓶,瓶底印着一个“景”字。而方才那些人这么说,心底已经隐隐有个猜测浮上心头。
史书记载,景泰帝与他的皇后卒于一场奇怪的大火,而他的皇后死的那一年似乎不到二十五。
那么也就是说……
君青琰是景泰帝?菀儿是皇后?
白琬说君青琰知道玉人传说,所以寻到了菀儿。玉人能许一个愿望,君青琰当初找到菀儿是想许什么愿望?脑子里冷不丁的想起那一夜在御书房的密室里见到那一本蓝皮书册,封皮用小楷写着六字——
玉人饲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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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数日,马车总算彻底停下。有人扛着我离开马车,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厢房。
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我原以为他们会将我关在地牢里,或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没想到却是一间不错的厢房,虽然不能和宫里的相比,但是看这摆设和家具,也能算得上是富贵人家的水平。
他们没用再用蛊虫控制我,相反的是我到了这个地方后,周遭的人待我的态度明显好了不少。且还有两三侍婢在一旁伺候,我试探地提了个小小的要求:我想吃梅花饼。
她们竟然也答应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便给送了过来。
一侍婢还说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奇了,这态度好得像是有求于我似的。我摸摸下巴,道:“这是南疆吧,你们会跳舞吗?会的话,就来跳一个,水蛇腰扭呀扭,我最喜欢这样的舞姬了。”
“是的,姑娘。”
说着,她们竟然真的去准备了。没一会就在我面前将小蛮腰扭得跟水蛇一样,一旁还有人奏乐。一舞毕,我很挑剔地说:“你的腰扭得没妖气,去找个有妖气一点的。”
我故意挑衅。没想到她们还真的又去找了一个妖媚的舞姬,那腰肢扭得我浑身都酥了。
我委实捉摸不透。
此时天色已黑,一侍婢屈膝道:“姑娘,天色不早了,还请早些歇息,奴婢们在外头守着,姑娘若有吩咐,在里头唤一声,奴婢们就能听到。”
在她们走到门槛处时,我轻咳一声,道:“且慢。”
我沉声道:“我要见你们的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