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楼的正楼足足有五层,四周矮楼环绕,三步一楼,五步一阁,楼宇鳞次栉比,我仰头望去,层层雕栏玉砌,金碧辉煌,美人如鸿,游者似水,大红的灯笼像更是诱人的千层饼,勾出了我的馋虫……
“我饿了……洛轩,我饿了……”我在这偌大的繁华中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注意力回到皇甫凌的身上后,忽然感觉到了饿。
“依依,是我饿了。”
皇甫凌盯着五楼的位置,在靠近栏杆的圆桌旁,有一个金衣华袍男子,他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卿卿我我,男子的对面站着一个摇着孔雀扇的老女人,虽说她已经身材发福,但是脸上的家当却没少涂抹,我和皇甫凌站在离她那么远的楼下,都能看出她浓郁的熊猫妆。
华袍男子正和熊猫老女人说话,老女人摇着扇子手舞足蹈,像是很奉承他。
“洛轩,那只熊猫女有病吧?她大冬天的拿扇子还能扇得这么带劲?”我正疑惑,又见皇甫凌在抬头看着他们,并且若有所思,但是我很饿,我提醒皇甫凌:“皇甫凌?洛轩?你发什么愣啊,快走,我们找吃的去吧!”
“依依,修凝在上面。”
皇甫凌不再仰望他们,话还没说完,他就沿着亭廊寻路,我并没有听懂他的话,所以听了也就忘了,我提醒他选择没有积雪的地方走,免得被滑倒。
大清早的,那些夜宿的嫖客都起的很早,一夜缠绵过后,他们有的开怀,有的发蔫,对此我只想说,该补肾的补肾,该壮阳的壮阳!
我呵呵一阵子后,特意抬起右手看了看,不免叹一口气,看来我也得补一补了,皇甫凌手上流的血不多不少,也早已干透结了血块子,我看他的右手被冻得发红,便猜想这身衣服并不能御寒。
莺莺燕燕们在大早上并不会纠缠客人,她们把自己的客人送走后,在路上摇着屁股傲气地走着,时不时还骂上一句:“技术又不行,还折腾老娘那么久……”
这时就有一个姐妹回应了:“你那个大方啊,我那个没有小费给,还让我上嘴,脏死了!”
几个姐妹都感觉到恶心,均拿了手帕子擦拭嘴唇。
她们从皇甫凌身旁经过的时候,不禁多看了好几眼,本来都越过皇甫凌了,居然又拉扯上来:“小哥今晚找我来玩啊!”
其中一个姐妹排挤道:“你都多大了,还想抢老娘的客,找你的糟老头去吧!”
另一个也在推销自己:“小哥看起来也有十七八了,缺不缺暖床,招我回去吧!她们都是老不死的了!”
又有几个上来嚷嚷:“我呸!小哥今晚来我这,我不要钱!”
“看小哥这样的模样,我也不要钱,图个爽!”
“我天天不要钱!小哥随时来!接客前随叫随到!呵!”
皇甫凌径直走着,这几个原本早上不接客的风尘女子居然破了惯例,她们围着皇甫凌跟了一路,皇甫凌一甩手,倒了一个,随后又黏上来几个,皇甫凌又一甩手,掉队几个,随后又蜂拥上来好些个。
男人总不好打女人,帅是一种罪过,我看着干着急。
这时候,一道红风灌来,她拉着皇甫凌的手甩腿就跑,皇甫凌来不及反应就跟了上去。
出了醉生楼的大门,我回望了一眼辉煌的门牌大字,醉生楼,不愧是叫人醉生梦死的地方!
小红衣把我拉到了闹市上,我问皇甫凌:“用我的时间来计算,现在是几点?”
“有早上七点了。”
“难怪天都这么亮了!要不,我们请云翳吃个早饭再回吧!”
此饭必须请!我得感谢云翳突然出现解了我的围,因为我和皇甫凌,对那些见色起意的青楼女根本没有办法,打不得,跑不脱,正犯愁呢,云翳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就送到这里了,我得回去了!不见!”
云翳还在耍脾气,一句“不见”居然记得这么深刻?
“我说不见,你却又冒了出来,你已经违规了。”我怂恿皇甫凌继续说:“和我吃个早饭,我就再不见你。”
啧啧,不见她,她来见我呗,她再次犯规的时候,我不还是有主动权?于是我乐呵了!
云翳小嘴一撇,上下打量了一遍皇甫凌,恍然大悟道:“哈,我知道了,你现在身上根本就没钱,但是你饿了!”
这一茬我倒是真没想到,但是她说的很对,柳哥并没有把钱袋留给我啊!
“你等我一下!”云翳踩着皑皑白雪,她一身红衣分外妖娆,散发落在身后,随着她的跑动很有规律地飘扬着。
过了一会儿,云翳捧了十个酥油饼回来,热乎乎的饼上冒着涔涔的热气,油纸上浸透了饼油,将黄黄的油纸溢成了暗灰色。
云翳粲然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那样子终于像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了。
她将饼全递给了皇甫凌,说:“吃吧吃吧,可好吃了!够不够?不够再买!”
我看着渐渐热闹起来的大街,又看着暖暖的饼,皇甫凌将一个饼掰成了两半,他递给云翳一半,随口将饼咬出了半圈弯弯的齿印。
皇甫凌咂着嘴,边嚼边盯着云翳说:“这样才像两个月亮……”
第四十三章 全程惊异
“什么月亮?噗……公子,我看你是饿的眼花了吧?”云翳将那半个饼也塞进嘴里当点心吃。
我忽然明白起来,哦,月亮啊,哈哈,月亮!
于是我阴笑着质问皇甫凌:“洛轩兄,你确定你不喜欢云翳?你确定你在帮我办事的时候,没存过私心?啧啧,你对这月亮记得好深刻呐!”
皇甫凌又咬了一口饼,眼光忽然绕转起来,他告诉我:“依依,这饼真好吃,你觉得呢?”
“切,别偷换话题!到底是饼好吃,还是人好吃!”
“不能比。”皇甫凌低头望着这个,身高只及他肩的女孩,忽然心生怜悯,他定定地对云翳说:“我要赎你出来。”
“那可使不得,呵呵,公子还是攒钱娶媳妇吧!等我我赢了弈梅大会就有钱了,一千两!”
敢情云翳以为皇甫凌是一个穷小子!
“好。”
我气得捶胸顿足,皇甫凌就这么相信云翳吗?他也不趁机表示一下自己的真情,一个“好”字,真的会让人以为,他那句赎她出来纯粹是过场话!
并且,那个弈梅大会奖金那么高,肯定是高手如云,一个小小云翳,怎么可能会脱颖而出呢!
“公子就这么相信我?”云翳也有些打趣皇甫凌的奉承了。
“高手如云。”皇甫凌解释道。
“喏?”
“你懂的。”
“啊哦!因为我姓云?高手如云……呵呵,公子真幽默……”
“洛轩我给你跪了……”我在皇甫凌的神识里作晕倒状,随后奉上经典点评:“人家厚德不住!”
云翳似乎听出了皇甫凌对她的不自信,他居然说出这么个牵强的解释,确实有些恼人!
云翳只好佐证道:“后天是腊月二十五,百弈棋局一年一度的弈魁赛届时会开赛,那个去年的弈魁前几天来过我这里,他很喜欢我的舞艺!我想,我后天可以去求他一求……”
云翳的话在欢喜中略带忧虑。
“他对你有歹意,你借机羊入虎口。”皇甫凌所言正是我所想。
“嗯,我要回去了!我一定会技惊四座,夺花魁,你放心,我有办法应付他!”
“我,可没担心你,你是我的人,我是怕你乱来。”
“我都懒得骂你无耻了,吃饱了赶紧回去!总觉得严捕头救了你,就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他怎么不让贼人把你带走呢!登徒子!”
“那翳翳,等我搞清楚了再见。”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云翳做了个鬼脸,那表情调皮至极,分明是还想再见。
云翳转身就跑开了,雪地里留下她小小的脚印,步步生莲。
她走了,我的心头一阵落寞,虽然我没有感受冷热的能力,但是我觉得皇甫凌的心头,肯定也是冷的。
“依依,我们回家。”
皇甫凌说罢,拍了拍手,这种啪啪的响声,在闹市里的回头率是零。小巷子里忽然冒出了一顶轿子,皇甫凌踩着垫脚的小桌就跨进了轿子里,他一句话都没有吩咐,布帘垂下,轿子便稳稳地抬了起来。
这种坐在轿子里的感觉似曾相识,当我第一次穿越而来附在皇甫凌的身上时,就是坐着这个轿子里看风景。
“洛轩,你的手下都知道你在哪?”我心中有疑惑,有失落。
“嗯。”皇甫凌端坐着,没有掀开帘子看看风景。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害我白担心那么久!他们是不是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
“嗯。”皇甫凌答应地云淡风轻。
我低垂了眼眸,感觉皇甫凌并不信任我,他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和我说,就好像我把他当作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他只把我当作那根随时可以剪断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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