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棠咬咬牙,终于,她鼓起了勇气,然后抬起头直视亚伦的眼睛,对他道:“因为都是我的错。”
王小棠真的把自己做的馊事都告诉亚伦了。
包括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的理由,以及对她而言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的全部,王小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亚伦。
然而出乎意料的,亚伦听说了这些之后并没有生气或者震惊,他脸上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平静,直到王小棠说完之后,他终于露出了一个苦笑。
“原来这是小棠心中的世界吗?那么我,天马,孤儿院的孩子们……也是根据小棠的愿望而出现在这里的吗。”
王小棠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真正的亚伦原来已经不在了吗?但是很不可思议呢……现在站在这里的我原来是小棠希望中的一部分。”
亚伦苦笑着,他非常轻易地就相信了王小棠的话,没有一丝怀疑。
也就是这个瞬间,整个世界的运转仿佛都停止了,空气不再流动,而广场上的人们就像是被暂停了动作一样,一切都停止了流逝,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那如果这是小棠的愿望的话,留下来不好吗?这个不是你所期望的世界吗?”
亚伦依然温柔地微笑着,王小棠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她感觉到那个少年抱住了自己,这种感觉非常的温暖,仿佛从心底里被治愈了一样,不希望他离开。
然而她还是摇头,努力地抗拒着内心的渴望。
“不……这其实是在逃避啊,我非常喜欢亚伦,可是现实中的亚伦已经不在了……”
“我就在这里啊。”亚伦将下巴靠在王小棠的肩膀上,温柔地在她耳边微笑道,“如果小棠接受这个世界的话,它就会变成你的真实,那么你所重视的亚伦就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
这番话让王小棠内心深处打了一个激灵。她猛然醒了过来,下意识推开抱着自己的少年,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不,你不是亚伦……”
“我怎么会不是亚伦呢?”金发少年眯眼微笑着,刚才的怯弱已经不复存在,他的声音仿佛充满了蛊惑力,“我是根据你的愿望而出现,我现在就站在这里,拥有着你的全部梦想,接受了你的全部期望,但是你却要拒绝这一切……为什么呢?永远留在自己理想中的世界不好吗?”
“因为这不是现实……”王小棠捏紧拳头,咬着自己嘴唇道:“我所深爱的人们,如果变成虚假的回忆的话,那他们才是真正的死了。”
“难得神创造了这一切,你却要否定它吗?”亚伦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这是冥王哈迪斯的仁慈啊。”
“那很不巧呢,我刚好并不相信神,或者说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以为自己能支配一切的‘神’啊!”
王小棠咧嘴笑了笑,目光中的决心终于坚定了起来。
“我不会再迷茫了……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人类才不是被神戏弄的玩具!”
“……”
王小棠说话的同时,那个拥有纯净笑容的少年容颜变得讥讽起来,他的金发一瞬间化成了黑色,连同声音也变得残酷起来。
“非常有趣,你真是比朕想象中固执的多了,你会明白拒绝这一切会有多么的愚蠢。”
他的目光停留在王小棠脖子上的那条刻有YOURS EVER的项链,嘴角的弧度越调越高。
“人类是罪恶的根源,而你永远都会是朕的玩物啊。”
☆、第八十八章
“朕能够看到,你心中有个执念,你是想改变自己命运才来到这里。可惜,卑微渺小的人类无法反抗命运,等待你的结局永远都不会改变。”
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所散发出来的黑暗仿佛能吞没世间一切,充满了令人起鸡皮疙瘩的恶意。王小棠皱眉凝视着对方,虽然自己心中不安又有些畏惧,但在这个时候绝对不会退缩。
“你不仅心理中二,还很扭曲嘛。”王小棠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自己声音的平稳,直视着哈迪斯道:“可是你心里也应该知道吧,你看到了我的记忆,明白我来自于几百年后的世界,但那时候人类依然存在,就证明你依然败给了雅典娜。如果命运无法改变的话,你和我,同样都是命运的奴隶啊哈迪斯。”
“住口,不要把朕与你相提并论!”
也许是这句话触到了什么,哈迪斯突然露出了恼怒的表情,王小棠咧嘴笑了笑,没有理会他的恼火继续道:“事实上你和我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对我而言,只要冥王大人能解放几个灵魂,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矛盾所有事情一笔勾销,对于您自己来说,只要放弃毁灭世界与雅典娜争夺大地,您就能继续掌控地府,当您的冥界之王,可是这两件事情您都做不到,因为您身为神高傲到扭曲的自尊心,即使注定会失败您也不愿改变自己的想法,所以,您真正败给的并不是雅典娜,并不是别人……而是您自己的内心啊哈迪斯大人。”
这番话或许真的说中了什么,哈迪斯面无表情地望着王小棠,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扯起了一抹冷笑:“好一张伶牙俐齿,但是身为人类的你竟然也想和朕相提并论,让你死一万次都足够了,朕有无限的可能赢得这次圣战,但是人类的你却只有一个结局,就算你摆脱了这个空间,回到现实中后你的处境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有一个问题,冥王大人。”
王小棠并不在意对方仿佛高高在上的口吻,勇气十足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笑了笑:“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您是真身呢,还是只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幻象?”
“噢?有趣的质问。”哈迪斯终于露出了有趣的表情,讥讽般勾唇一笑:“这个空间既是你自身制造出来的幻象,也同样是你的真实。”
“请恕我愚钝,冥王陛下可否说能让我听得懂的话?”王小棠表面假装恭敬,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种中二病的BOSS就是喜欢神神叨叨说一些听起来好像很有哲理实际为装逼的话,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
哈迪斯冷笑了一声,他抬起下巴,用轻蔑的目光注视着王小棠道:“朕也终于明白你与众不同的地方了,你的内心世界确实有趣,真是出乎朕的意料啊,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笑的人类!”
……他是在说黑龙吗?还是在说她自己?王小棠在心里沉思了一下,觉得还是默认哈迪斯在说黑龙吧。
“也就是说现在在我面前的是您本人的意识吗?”王小棠努力从他的回答中理清思路,哈迪斯依然冷笑,但并不否认,王小棠就望着他继续试探道:“那么如果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下去的话,您不是也是一样被困在这里了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
王小棠话音落下,哈迪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出声大笑起来。
“别再逗朕发笑了,朕现在却是是在你的精神世界中,但是朕进出你灵魂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比起直接摧毁它,你的灵魂更能给朕带来更多的乐趣……哼哼哼。”
……简直是一副典型的邪恶反派嘴脸,而且注定下场会很凄惨。王小棠越发觉得这家伙扭曲了,这种人怎么可以当神呢?心肠明明比人坏多了。
“……您有这别扭的时间做点其他什么事情不好。”
王小棠忍不住咧嘴反讽了一句,哈迪斯慢慢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表情冷漠却又充满着恶意凝视她道:“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没有说话的权利,没有朕的允可,无论是直视朕还是向朕提出任何请求都是不被准许,而现在你应该使出全身的解数,像个可怜的弄臣一样来取悦朕才对。”
听到这种发言后,王小棠短暂地沉默了片刻,随即努力抬起下巴,对着哈迪斯微微一笑。
“这种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啊,哈迪斯大人。还是说所有扭曲又坏心眼的家伙们之间其实都有共鸣吗?那么您希望我做什么呢?”
不等哈迪斯说什么,王小棠用力挣开了他的手,微微弯下单膝,一拳朝哈迪斯打了过去。
“还是说像这样揍扁您的话,您会感到愉悦吗?!”
“——!”
静止的空气中再次出现了一丝风的流动,然而又迅速重新凝结,抱着觉悟的一拳被眼前的冥王挡下,他冷漠地注视着仿佛冲劲十足的少女,随即嘴角扯起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朕已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即为真实,而真正属于你的力量,却是如此的渺小。”
没有了替身使者发挥的力量就无法打败他吗?王小棠根本不打算想那么多,在右拳被哈迪斯捏住的时候,她突然一个近身上前,抄起左手往他脸上一巴掌抽了过去。
“那尝尝这个怎样!”
在这安静仿佛停滞的世界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仍保持着出手姿势的少女头发挡住了眼睛,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并不仅仅是恼怒和屈辱,更多写满了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