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王小棠立即看到正趴在窗前的发呆的麻叶,于是出声招呼他。
“宿屋婆婆给的汤,喂你妈妈喝吧。”
没等麻叶发问,王小棠就把陶泥碗递给了麻叶。麻叶稍稍惊讶地接过碗,然后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谢谢,一会后我也会去向婆婆道谢。”
本质上其实是个实诚的好孩子……王小棠撇撇嘴心想,随后她就直接出了门。
王小棠去布料店里买了件当代人穿的衣服换上,这下除了头发稍短外,她看起来就和旁人区别不大了。
此时此刻的王小棠其实是在等待机会。换了衣服之后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惹眼,王小棠就悄悄混在人群中,一直努力地盯着冈崎城门口士兵们的一举一动。
经过卖出两块切糕的磨砺之后,王小棠做事越来越大胆,早就不是最初那个害羞胆小的小姑娘了。她知道机会是一定会来的。最重要是王小棠心中已经有了个大致成型的计划。当然如果突然发生什么变故的话,就另外再作打算。
呵,她连最坏的打算可都不是带那个女鬼去平安京呢。
又一天过去了,在旅馆中卧床的麻叶母亲仍没起色,甚至开始有些恶化。她的症状变得越发严重了,麻叶也越来越担心。郎中的药没起到效果,再请大夫来看也是无能为力。王小棠心想如果天暖和就好了。但看外面天寒地冻和这雪融的速度,看这样子那女人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心中有数的王小棠自然不会告诉他们母子实际情况,在被一脸悲伤的麻叶问起母亲病情的时候,她也总是安慰他:“没关系,会好起来的。”
幸好她们现在还算有钱,至少可以维持着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就这么拖着过了几天,麻叶母亲的病情暂时没有继续恶化,但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冈崎城里也无其他动静,似乎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城内的戒备很明显开始变森严了,每天都有士兵在町中巡逻。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件不太妙的事情。
那女鬼的忍耐似乎快要到极限了。
本来计划中需要拖延时间,但现在就连看不见灵的王小棠都能开始感觉到她的怒气和不耐烦了。那些闹鬼的征兆在王小棠周围不断爆发——屋里的摆设开始胡乱震动,蜡烛无故熄灭,以及在深夜中还能感觉到有人在房间里发出怨恨的叹息。
而与此同时更糟糕的是,麻叶母亲的病情突然严重恶化了。
原本还有一点期望拖到开春,但那女人的病症恶化速度很迅速,转眼之间就几乎无法进食了。王小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麻叶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并对他母亲旁边的空气大吼大叫,“你放过我的母亲!我的身体给你,有什么就冲我来!”
即使听不到女鬼的声音,从麻叶含着愤怒泪水的脸上王小棠终于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那个女鬼已经等不下去了。麻叶母亲的病情总是不见起色,女鬼或许是觉得加速她病情恶化对自己更有利。因为只要麻叶的母亲死了,她就可以立刻离开冈崎,同时依然能继续依附使用王小棠的身体。
想通了这些,王小棠不由捏紧了拳头。虽然麻叶什么都没说,但她的内心仍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她要躲在那片树丛中的话,也不会惊动那个女鬼……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了,王小棠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等下去,她应该开始主动出击。
就在王小棠捏着拳头下定决心的时候,透过窗口忽然能看到宿屋外面闪现出火光。那些火光似乎就在一瞬间就扩散开来,紧接着外头响起了阵阵惊呼和嘈杂的骚乱声。
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王小棠见状好奇地打开窗户往外看去。
顺着火光的方向看过去,王小棠却惊异地发现火光来自于冈崎城的方向。在那边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冈崎城忽然被火红色照亮。远近的尖叫声连成一片,熊熊火焰直冲云霄,仿佛整片天空都燃烧了起来。
难道是……
王小棠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等待的事情终于来了。
她立刻关上窗,二话不说就要出门。
“你要去哪里?!”麻叶吃惊地叫住了王小棠,不安地说道,“别出去……外面好像很危险!”
“我不去你的母亲就一定会死。”王小棠扭过头,烛光映在她半边脸上,她的表情严肃到几近凶残。
麻叶愣了愣,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到王小棠这么说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脱口道:“那么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下来陪你母亲。”王小棠冷冷地盯着麻叶道,“你会拖后腿。”
“但是!”麻叶还没来得及说话,却有一阵虚弱的咳嗽打断了他,两人向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他母亲微微睁开了眼睛,用微弱而嘶哑的声音道:“请等一下……王君……”
“嗯?”
看到虚弱的女人,王小棠便退回两步来到她的被铺前。
“我有一个很无理的请求,咳咳咳……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够答应……”
女人吃力地望着王小棠,眼眶中有些潮湿,她每说一句话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王小棠立刻猜到她想说什么了,她看了眼麻叶,对女人摇了摇头。
“千万别说,我这就去想办法帮助你。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你一定要忍耐住。”
“但是……咳咳咳咳……”
麻叶的母亲还想说什么,但王小棠又阻止了她。
帮麻叶的母亲盖上了被子,王小棠向她再三保证很快回来后就冲出了房间。
是的,她等的就是现在,那位年轻的城主白河终于带着阴阳师回来了。从一开始王小棠就没打算带女鬼回平安京报仇,在她看来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安分点离开,如果不想离开,就强行超渡!
一路冲到冈崎城门口附近,王小棠发现周围躺着好多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在地上挺吓人的。即使站在桥的另一边都能听到城中传出的激烈厮杀声,有惨叫有惊呼也有各种兵戈相交的碰撞声。
整座冈崎城都在燃烧着,城墙和城内的建筑都被熊熊烈火所染红。站在门口的王小棠犹豫了一下,随即从背包里拿出了切糕,像盾牌一样挡在前胸并冲进了城中。
这简直像是看到了《战国无双》的某个场景啊,可惜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包括满地的血和尸体,并不是个游戏那么简单。王小棠甚至在质问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冒险。但错过这个机会,不管那位城主有没有夺回他的一切,都不会与她有任何关系。
王小棠的目的非常简单也非常现实,那就是:予人以恩,索之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通灵王过去篇下章应该就能了结了。有酥爽也有虐【假的
☆、第二十一章
城内到处都有火在燃烧,那些火焰在夜色中噼啪吞噬着木质的建筑,伴随惨叫和鲜血,让人有种火烧本能寺的即视感。
王小棠不知道那个城主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到底下了多大觉悟,但她很明白,现在那家伙绝对不会有任何退路了。
就算是再次来到这里,这座城对于王小棠来说依然像是个巨大的迷宫。没有带路人在前面,王小棠有点分不清方向。
进入城内之后四处张望,王小棠发现地上到处都是血迹,过道上歪歪扭扭地躺着几具尸体。这些人有士兵也有家丁,尸体身上的伤痕却十分诡异,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样,身体的骨肉碎片散落一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王小棠心惊胆战地上前查看了一番比较完整的尸体,觉得这个城里可能有什么她不想看到的东西在内。
到了这一步,王小棠开始犹豫是否要继续往里走。这是一个重要的决定,一旦作出决定后就不能反悔了。
到底应该怎样呢……?
就在挣扎着犹豫不决的关键时刻,王小棠忽然感觉身后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把正在沉思中的她吓了一大跳。
“啊——!!”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叫了起来,王小棠肩膀一抖,正要转身把对方撂倒,却发现在她面前的是束起了头发的麻叶,一脸严肃地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在这里做什么?”
处于戒备状态的王小棠这才稍稍放松下来,一脸惊愕地望着麻叶道:“不是说很危险吗!快点回去照顾你妈妈!”
麻叶并不回答,他望着王小棠摇了摇头,完全无视了她的话道:“他们是被妖怪杀死的,城主会有危险。”
“你怎么会知道?”王小棠很惊讶,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过麻叶,关于她在这个城里遇到过妖怪的事情。
似乎是担心王小棠会害怕,麻叶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是这些人的灵告诉我的,他们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又是鬼!王小棠暗自在心里叫苦,心想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和这么一个能看见鬼魂的小孩呆太久她也会活不长的吧。
“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去找城主看看有没有机会帮上忙……你快回去吧。”
心里有了计划,王小棠立刻语重心长地开始劝说麻叶离开。但麻叶似乎很坚定,他摇摇头望着王小棠说:“你是个好人,我也会帮助你,那些灵也说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