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庙也要群臣云集,玉琳做为公主,自然也要参加。听到丈夫的话,玉琳只嗯了一声,却依旧坐在那不动。柳劲松有些奇怪,把她搂的更紧一些:“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玉琳下意识地想要掩饰,接着就道:“今日姐姐和我说,当局者迷,原先我不以为然,可现在,我似乎明白了!”
当局者迷?那玉琳迷惑的是什么事呢?柳劲松看着妻子,想从妻子脸上寻找到答案,玉琳已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在想,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那个迷里走出来?”
这是自言自语了,柳劲松握紧妻子的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面对那个迷。现在,你该做的,是好好的睡觉!”玉琳顺从的躺下,眉间依旧有轻愁,柳劲松伸手把妻子眉间的轻愁抹去。玉琳唇边露出感激笑容,柳劲松忍不住又亲上去,还是浅尝即止,不敢深入进去。
放开玉琳的时候,柳劲松才躺在妻子身边,妻子的宁静平和,是自己该给她的,是该从内心发出来的,而不该是她苦苦压抑而得。
次日进宫,并没见到云梦长公主,听皇后说,云梦长公主昨日劳累之后,回府就有些胎动不安,连夜让太医前去她府里诊治了。这话让新任太子妃胡氏有些许不安,谁家新媳妇听的自己进门的第二天,就让有孕的姑姑因为自己的婚礼劳累险些流产,心里会觉得不当一回事的?
即便胡氏是太子妃,也忙起身对皇后道:“全是儿臣的错,才让……”
新娶了儿媳,皇后面上虽然疲累,但对儿媳还是和蔼的:“你坐下吧,这事不关你的事,毕竟是君臣之别。好在昨儿才是最累的一日,等告了庙,剩下的那些仪式,也有可以省的了。”
太子妃又恭敬应是,皇后说了几句家常,见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也就上殿升座,接受儿子儿媳的大礼参拜,参拜完毕,又让儿子儿媳见过了该见过的妃嫔公主等。
这些都完了,才是太子夫妇回转东宫,接受众人参拜。
既然云梦长公主昨日胎动不安,太子妃也就免了玉琳的大礼参拜。玉琳也就给太子妃道个万福,坐在那等众人参拜完后,还要前往太庙告庙。
太子的婚仪又持续了好几日,既然有孕在身,后面几日,玉琳也没有进宫。
整个王府只剩的玉琳一人,想起那日秦国公主和自己说的话,玉琳很想提笔给杨墨兰写一封信,没写信前,心里是千言万语,提笔之时,却觉得那些千言万语说出去,她也未必能听得到,娘这个词,对自己老说,还是有些太过遥远。
又把一张信纸团了扔掉,玉琳唇边有些苦笑,侍女已经上前把那些信纸捡起,对玉琳道:“公主若懒得写,不如您念,奴婢来写!”
“我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玉琳连眼都懒得抬,侍女已经笑了:“公主若是想写信给秦国公主,奴婢倒晓得该写什么。若是想写给吴夫人,奴婢也晓得该写什么。”
吴夫人?玉琳的眉微微一皱,接着就笑了,也许,自己可以写信问问吴夫人,想着玉琳就提起笔,这次不用再等墨汁滴在信纸上,玉琳很快写好了信,封好让人送到吴府。
吴夫人虽是命妇,这几日已经无需再像宗室近亲一样入宫,想来,很快就能收到回信了。
王府内虽有专门的针线上人,玉琳的贴身衣物,也常让侍女们做,玉琳身边颇有几个针线出色的人,此时玉琳既然放下一桩心事,也就瞧着侍女们做衣衫,不晓得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这些衣衫,都做了男女两样,免得到时手忙脚乱。奶娘嬷嬷都在挑选,这些年云梦长公主生育频繁,内府倒时刻有奶娘人选,倒不用急急忙忙。
侍女们为了讨玉琳的好,也在那故意叽叽喳喳,逗玉琳开心,送信的人很快回转,却没有带回来信,而是只有一句话,吴夫人说,公主若想知道究竟,只需往那个匣子里面仔细瞧瞧就好。
匣子?吴夫人送来的匣子共有两个,玉琳让人把这两个匣子都拿出来,遣散了众人,在匣子处摸了许久,这才打开匣子,先打开的,是放着首饰的那个匣子。
玉琳拿出信纸,上面的字句已经读了数遍,已经能倒背如流,此时玉琳又再次细细读去,手指在一行字上停住,吾儿,为女子者,当习针线,我不擅针线,不能为你做衣,甚憾。
她擅长针线,可是另一个匣子里的小衣衫,针脚却极其细密。玉琳把另一个匣子打开,取出那几件小衣衫。当日和柳劲松起冲突之后,这几件小衣衫就被收起,这是玉琳第二次看这衣衫。
针脚是很细密,可是对着阳光仔细地看,还是能瞧出拆过的痕迹,这是嫌弃原先做的不好,于是拆了重新做。玉琳觉得眼睛又酸涩了,用手摸去,虽然针脚被拆过,可是却摸不到一个线头,碰不到一个疙瘩。
不擅针线的杨墨兰,是用了怎样的心血,才做了这么几件衣衫出来?玉琳眼里的泪珠掉落,落在那几件衣衫上。你对我,是真的疼爱吗?玉琳把眼里的泪抹掉,手一遍遍在那些针脚上摩挲,无声地问着从没问出口的话。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到母亲的伤心,用脚一遍遍踢着玉琳的肚子,玉琳抚上肚皮,低头轻声问:“你也想知道,你的外祖母,疼不疼你吗?”
孩子立即安静下来,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玉琳却不敢去触摸,母亲是疼爱自己的,如珠似宝的疼爱。
她曾那样疼爱自己,玉琳又想起记忆中,娘那温柔的呼唤,娘的乖乖小肉团,要早日长大。可是娘,你既这样疼我,为什么就让我做一块手背上的肉?
“玉琳,别哭了,有我在呢!”柳劲松的声音很温柔地在玉琳耳边响起,接着玉琳就感到身后多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你可知道娘疼爱孩子是什么样的吗?”玉琳并没抬头,手放在那几件衣衫上,细细地抚摸着,抚摸着那些针脚,想要得到答案。
第75章 倾心
“玉琳,这个时候,你可以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个秘密了吗?”柳劲松并没回答玉琳的问题,而是温柔的反问。这温柔的声音让玉琳浑身一震,接着低头看着交握的手,他们是夫妻啊,是要走一辈子的人,为何不能告诉他呢?
玉琳觉得,心底某个地方,又裂开了一个小口,声音轻的玉琳自己都听不清楚。
“我娘,我娘她,并不像众人所知的,已经去世。她没有去世,一直都活着!”玉琳艰难的说完这句,觉得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柳劲松依旧握住玉琳的手没有松开。不,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怜惜更重,莫非,他并不认为这是个丑闻?玉琳的的眼眨了眨。
柳劲松已经道:“我,猜到了!”猜到了?玉琳惊讶抬头,柳劲松依旧看着她:“是的,我猜到了,只有你的母亲还在世上,只有你的母亲不能公之于众,你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况且,这样的事,在大家族中,其实并不算罕见。柳劲松看着妻子,玉琳惊讶的连泪都忘记流,柳劲松轻轻地把玉琳拢进怀里:“我说过,我娶的,是你,你是公主也好,是乞丐婆也好,只要你是你,我就要娶你!”
真的吗?玉琳觉得心里漫过欢喜,可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够,柳劲松低头看着玉琳:“当然是真的。玉琳,这个世上,只有你和娘,是我从不想骗的!”
说着柳劲松把玉琳眼角的泪沾下来:“别哭了,都说,怀孕时候流泪,会害眼病的!”
“我并没有哭,只是眼睛发酸罢了!”玉琳站直身子,很像让自己和原来一样面对柳劲松,可是想法是这样的,做却做不到。柳劲松又笑了,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看着玉琳面前摆着的那两个匣子:“这两个匣子,也不是吴夫人送来的,该是你……”
“里面的东西,是她做的,送来却是吴夫人让人送的!”玉琳再次打开这两个匣子,从里面取出杨墨兰的信:“当我选中徐知安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我一母所生的弟弟!”
一母所生?柳劲松没料到玉琳和柳劲松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眼一下瞪的很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玉琳。玉琳接着摇头:“不,和你想的不一样,徐知安,并不是爹爹的孩子!”
这么说来,当初玉琳的娘就是另嫁了,在民间,另嫁算不得一件稀罕事,但在皇家,另嫁正经是件很稀罕的事。玉琳把信递给柳劲松:“这封信写的十分的让我动容,可我还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真惦记我还是假惦记我。直到今日,我让人去问吴夫人,吴夫人说,所有要说的,都在匣子中。我才知道,她不擅针线,可也为我的孩子做了数件小衣衫!”
说着玉琳把匣子里的小衣衫拿出来:“你瞧,这衣衫虽保存的很好,这边还是有些微微的发黄,这衣服,已经有年头了。她针线不好,是要花了多少心血,才做成这么几件没有一根线头的小衣衫!”
“想来,她也惦着你,可是当初……”柳劲松的话被玉琳打断了:“当初去接时候,她已有了身孕将产,柳知安只比我小两岁。十六岁的探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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