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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充斥着满满的茶香,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沁出了满帐子的缭绕余香。
谢辞替东惜若倒上一杯茶,又替自己倒上,鼻子凑近,闭眼轻轻闻了一闻:“此时军中有碧螺春作伴,虽不比家中,和公主酣饮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东惜若端起茶杯,浅浅地小抿了一口,笑了一笑,说:“谢宰相也不怕本宫在茶中下毒?”
谢辞却是微笑着摇摇头:“公主非小人,再者毒死鄙人,南国也讨不到好处,只会让两国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哦?”她笑得意味深长,“说不定本宫除去你这个南国大奸臣,南帝恐怕做梦都要笑了吧。”
谢辞自然不会当真,只当戏言,他文质彬彬地喝了一口茶。
“有些时候,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话说得意味深长,他抬起头来看着桌对面的东惜若,脸上始终挂着淡薄的笑容,如和风般温软,定定地看了她良久,谢辞忽然压低了声音,“譬如长公主殿下。传闻公主殿下性子胆怯,不喜近生人,无才无德更貌丑,可是今日一见,公主殿下虽貌丑,可性子和手段和传闻中所言倒是大不相同。鄙人方才听到公主是那赤南王,当真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对于谢辞的直言,东惜若只是客气地回敬了一句:“谢宰相和传闻中的大奸臣也大不相同。”
说到这里,两人各自沉默。
从进帐到现在,已有半个时辰过去,谢辞却丝毫没有将话题说到正题上,东惜若也不着急,只是默默地替他倒茶,待他喝完,又替他倒满。
如此反复,隔了良久,倒是谢辞忍不住了。
他好奇地问:“长公主殿下如此神闲气定,难道就不问问鄙人,南帝如今到底是何打算么?”
东惜若只是一笑:“贵国南帝会派谢宰相来此,必然会说,只是早晚罢了,本宫何必急于一时。”说着,她朝帐外望了一眼,此时天空晴朗,碧空如洗,脸上的笑意不由越发深,“况且今日天气正好,谢宰相在此多留几个时辰,你我二人也能赏赏这万里晴空。”
听到这里,谢辞不由佩服起她的耐心来,终于从怀中取出一封明黄色的文书,递上,说道:“陛下已答应贵国的要求,也请贵国马上放了太子殿下。”
东惜若接过文书,展开看了一遍,渐渐地露出了一丝舒心满意的笑容:“绝不食言!”
谢辞举起茶杯敬上:“多谢长公主。”
“客气。”
两人又闲话常聊了一个时辰,待谢辞起身准备告辞的时候,天已是傍晚。天际的暮色连绵一片,绚丽夺目,十分耀眼。
两人相继走出营帐,南宿臻却早已在南国派来的马车中等候,此时听到车外有动静,带着几分恼怒的神色掀开帘子朝外望出去。远远瞧见两人笑意妍妍,相谈甚欢,他脸色越发黑沉。
谢辞走近时,他郁郁不满地问道:“父皇怎会派你来?”
谢辞朝他恭敬一施礼,只说:“这几日委屈太子殿下了,南帝对太子殿下甚是想念,如今派微臣来……”
话未说完,南宿臻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静静站立不远处的东惜若,有些恼恨地放下了帘子。对于他的态度,谢辞也不以为意,他朝身后的人微微作揖。
“公主殿下,告辞。”
东惜若浅笑:“谢宰相一路保重。”
谢辞打马而上,调转马头,将晚的暮色里,一行人离开了赤岭关。南宿臻撩开帘子回头望去,深深看了一眼赤岭关处,绛红的暮色落下,沉沉坠入他眼底。
谢辞仿佛有所觉,不由回过脸来,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子殿下对长公主有意?”
南宿臻眼神一瞬暗沉,他放下了帘子,靠坐在软垫上,静静不语,只听马车外那人如凉水般的声音又起:“如今南国不比当初,三皇子虽被问罪大牢,但是陛下对他依旧有所期盼,太子殿下绝不能深陷儿女情长,更遑论是东惜若那般女子。”
见他始终不答话,谢辞顿了一顿,又说:“下官说句大不敬的话,东惜若不是太子殿下该求的女子。”
南宿臻猛地直起身,朝外道:“凭什么?凭什么那萧重月能,本太子就不能求?”
“就凭她根本不喜欢太子殿下。”谢辞毫不保留地道出实情,“萧重月能不能下官不知道,但是,太子殿下若是想顺利继位,就断了那心中的念想吧。”
南宿臻冷冷一笑:“宰相一向以三弟马首是瞻,如今说这话是何意?莫不是看三弟遭殃了,宰相过来抱本太子的大腿了。”
谢辞却不答话了,只在马上静静地挂着暖暖的笑意。
见许久得不到回应,南宿臻也沉默了,心中思绪却百转千回,思绪烦乱间,他不禁想起了那晚西楼玉对他说的话,忽然一个念头猛然冒上心头!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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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只听从现在的心
夜色越来越深,仿佛密密麻麻沁出的浓墨,变成了墨黑色,宛如化不开的乌云,将一轮莹亮的弦月团团笼住,只余微薄的清辉向赤岭关洒下。
军营后方的湖边,平静的湖面映照着天际忽明忽暗的弦月,东惜若负手迎风而立,抬头无声望向漆黑的苍穹。
赤岭关一战,暂时告捷,南国也依照盟约割地交换南国太子,事情似乎正朝她预料中的计划发展。然而,不知为何,她却隐隐感觉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远在天边的皇城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父皇、母后、李嬷嬷……身边所有亲近之人都向她隐瞒了同一件事情,就连西楼玉也参与了其中。
“惜若!”正静静沉思之时,忽听身后萧重月焦急的声音。
东惜若惊讶地转过身来,只见漆黑的夜色里,一袭雪白的衣衫从远处遥遥奔过来,直到在她的身前,他才露出了一丝放心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讶异地问,“如此匆忙,出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忽然看不到你,有些担心。”萧重月敛去了脸上的笑意,紧蹙的眉间慢慢涌现了不安的神色,他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惜若,今天我在军营里听到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你和苏允的。”
见她微蹙了柳眉,萧重月握着她的手一紧,眼中的暗淡之色慢慢凝聚起来。
“果然是真的。”他的神色有些难受,静了很长时间,他才鼓足勇气问道,“惜若是不是很喜欢他?”
东惜若沉默,只过了片刻,她微微叹息,言辞间带了几分厌恶和轻蔑:“如你所听到的,我之前的确喜欢过他,甚至将他看得比我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只可惜到后来,是那人不足惜,只是拿我当做他攀龙附凤的机缘,当做他攀附权势的长梯,这种人我自然不会再喜欢。”
她话语一顿,眼神慢慢凝聚,有些锐利:“不过,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她和苏允的婚事从未昭告天下,从来都只是父皇心中一人所想,赤岭关军营天高皇帝远,军营中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萧重月支支吾吾,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回答:“不是军营里的人,是今日顾神医帮我扎针的时候,忽然之间记起来的。”
东惜若心下一沉:“你记起来了?”
他摇头:“没有,只是记起了一部分。不过,就算记起来了也无妨,你还是我萧重月的媳妇,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只是今日知道你和苏允的事,心中有些不痛快罢了。”
东惜若的心越来越沉,沉甸甸的,令她的胸间有些闷,甚至有些冷。
“萧重月。”仿佛终于无法忍受如今两人暧昧不清的关系,她冷清了面容,语气决然道,“不,应该是称你一声摄政王大人,我是东国公主,你是北国摄政王,都不是平凡之人。你要的是整个天下,而我势必要守护我的亲人,守护这东国江山,终有一天我和你会成为你死我亡的敌人。”
她抬眼冷静至极地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说:“我和你,是没有可能的。”
长长的沉默,空气仿佛冻结。
“你说的话,今日顾神医也和我说了。”沉默许久,萧重月才勉强说了一句话,顿了顿,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低声又道,“可是,我只听从我现在的心,我不想以后怎样,我只在乎如今。惜若,你别把话说得那么狠。”
东惜若笑了一笑,却笑得有些冷:“萧重月,你说这话真是不负责任。”她一句一句将话逼将而来,“那以后呢?你终有一天会恢复记忆,待你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摄政王,斡旋你的权势,俯瞰万里江山,那我呢?深陷情爱的我该如何自处?”
“所以,趁我们还未将心交付彼此,摄政王大人还是听从顾神医的话,回你的北国吧。”
萧重月的手臂忽然伸过来,稳定而牢固地将她拥抱,他低声耳语:“那么,待我恢复记忆的那一天,惜若就杀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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