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沙加似乎有些沮丧地垂下脑袋,不过下一秒又精神起来:“嘿嘿,这还是师父第一次带我去别人家拜访呢,以前都一直藏在高天原好无聊的。”
“嗯……”我握着沙加的手胡乱点点头。
其实仔细想想,感觉自己这样做是有点无谓的,坂田银时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生日之类吧,而且除了曾经送过上原清河一块卵石,就再没送过谁礼物,对此丝毫没经验啊我……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着那块白底黑字相当简洁的匾额,我突然非常想转身回去。
沙加突然拽了拽我的手指,我低下头去看他,小家伙已经兴奋得眼睛都闪闪发光了:“师父!快点啊!”
“……你为什么这么兴奋啊,又不是去修学旅行。”
“因为想知道让师父这么介意的人到底是谁嘛!”沙加倒是丝毫不避讳地说了理由,只不过这理由听起来相当欠扁就是了。
“才没有很在意啊……”我捏了捏握在手心的绸带暗自下定决心——就把这个放在门口就回去好了,我才不会听本城狂死郎那只腹黑狐狸说的什么陪着他过生日呢!好蠢好蠢好蠢!!!!光是想想就觉得好蠢啊!
我几乎是一步一颤悠走上那条木质楼梯的,犹豫半天,还是沙加不耐烦地往门板上咣咣咣捶了三下,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这小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
过了一会儿,门终于被拉开,门内出现一只没精打采的坂田银时,看起来像刚睡醒了似的,不过好在他是穿的平常时候穿的和服,而不是睡衣。
“凤?”坂田银时看起来挺惊讶,眉毛向上挑了挑:“你怎么来了。”
“嗯,大概是例行拜访之类。”把手里的蛋糕往他怀里一塞,有些苦恼地挠挠头:“礼物,如果之后要有好长时间不见的话,你也不用来找我。”说完这话我就愣了,好奇怪,我本来没想跟坂田银时说这些的,更何况我是会去哪里……
“喂!哪有这样的,”坂田银时接住蛋糕盒子,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哪里有刚到人家家里就说什么之后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啊。”
我脸色变了变,有些尴尬地转开话题:“别管那个了……话说,你其实是喜欢买了东西就放起来的类型吧。”
沙加正瞪着一双大眼看我们,所以我对坂田银时此时的行为感到无比羞愤,用力把胳膊拔回来。只不过那一句话脱口而出之后就觉得很不恰当,怎么听怎么幽怨,于是反应过来之后便不再出声。
坂田银时愣了下,随即一脸了然,嘟囔着往屋里走进去:“怎么可能……我可是去找过你的,每次都不在,你这家伙最近又在搞什么动静吧……总之先进来吧。”
沙加骨碌着眼珠子在我俩之间转来转去,却知趣地没有出声。我跟着坂田银时进了屋子,后者把我跟沙加安排在沙发上之后就去拉冰箱的门:“其实感觉还是不需要招待你啊……要喝什么?草莓牛奶?草莓牛奶?还是草莓牛奶?”
“……三杯草莓牛奶都不想喝。”我抬手把手心贴到沙加头顶,在他圆乎乎的脑袋上抚摸几下:“你别忙了,我今天是有事请你帮忙的,你这里是万事屋吧,算个……长期委托吧。”
“我可不会给你开什么亲情价的折扣哦,钱要照付。”坂田银时随着我的动作将一开始就不断往沙加身上瞟的视线正大光明地黏在他身上:“这小鬼怎么看起来一副中毒了的样子,治疗什么的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人家皮肤本来就那样好吗?!”我忍不住越过桌子狠狠揍了他的脑袋,随后深深叹口气:“算了……今天你生日,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不过你这家伙也给我放精明点,平时就是这样接待客人的吗。”
坂田银时捂着脑袋揉了一会儿,才惊诧地抬起头:“今天是阿银的生日?”
“……”我还要说话,却被这家伙噎得卡在喉咙里吞不进吐不出:“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啊……那种事情早就忘记了。”坂田银时抬起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戳进鼻孔里乱弹鼻屎:“好久没有在意那种事了,你怎么突然记起来……喂。”
我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握在袖里的手几乎颤抖——这个混蛋……原来根本都没有在意么!那从前天就开始纠结到底该送什么礼物的我不是蠢到家了吗!而且还因为他说的什么“早点从那件衣服里走出来”之类的话特地买了件正常人穿的和服,现在看所有做的一切都蠢死了!我早就该知道对坂田银时这种混蛋用普通人的逻辑是不行的,我才没有那种好心对着他安抚“就算不记得也要过”之类的话,我管他去死啊啊啊!再理会这种可恶的家里蹲我就把自己掐死!
胸口因气愤剧烈起伏:“沙加是我的徒弟如今我身份特殊住在高天原但是小孩子不适合那种环境成长所以我就把他拜托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钱不会少你的这是他的生活费和委托金!”我掏出口袋里的存折狠狠扔在桌子上:“我要说的话说完了,再见!”
“真没看出来啊,你肺活量倒是不错。”坂田银时依旧淡定地翘着腿看我向玄关处走,眼睛跟对面沙发上看起来相当乖巧的沙加对上,眨巴两下:“我可不想接这种养育小鬼的委托,而且还是长期的,喂,你听到没有啊,阿银没有接你的委托。”
“那是宇宙通用的存折,上面有两个亿的存款。”我面无表情地拉开万事屋的门:“既然你这里叫做万事屋,就好好做万事屋该做的事。我回去了。”
“到底是多有钱啊你!!!!!死吧!有钱人都去死吧!”
我本来是应该直接出去的,只是走到门口有突然停下来——隔着栏杆我看到有人在下面杂七杂八地走来走去,那制服是……真选组的人?多年当通缉犯的阴影让我习惯性往后退了,把自己挡在真选组那群人的盲区里。真选组这些家伙还真是没有一天能消停……!
“嘭咚!”
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像是有遥远的心跳声在耳边无限放大,一下下地敲在耳膜上。我扶着门框弯下腰,瞳孔随着心跳声渐渐缩起,几乎要沁出血来。
这种感觉……感觉心脏要从胸口跳出来了。阿勒……好奇怪……
我垂着头单手捂住心脏渐渐低□去,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坂田银时在身后的唠叨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却是听不清半点他说了什么。好像,有什么在呼唤我一样……
“凤?喂,你怎么了?”
“……呜!”我按着心脏用力抬起头,把坂田银时狠狠推开,朝着万事屋外撒腿就跑:“别跟过来!”
这是……这是……二哥?!
☆、59世间无非两种悲苦
不知道跑了多远,腿渐渐没力,浅蓝色的和服被汗水浸透了贴在背后,让我几乎有些力竭。只不过我现在没有心思理会那些,满脑子里只剩下四个字不断循环——二哥来了。只是,二哥、二哥为什么会来这里?一种奇异的感觉揪着心脏让那些尘封了二十多年——或许更久——的记忆渐渐复苏,随之而来的,是无法扼制的惊恐。
过了许久,我终于远远地看到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一个穿的相当华丽的人坐在树下,身后隐隐绰绰几个仆从的身影。我放慢了脚步,脚底的的草叶柔软地向一边倾倒,剧烈的喘-息也慢慢平复。远处那个男人显然是已经看到我,小扇遮面,一双顾盼流转的桃花眼带着难名的笑意看着我,就算隔着遮面远的距离,我还是能感受到。
记忆里那个人从来都穿最鲜艳的颜色,正红,正黄……满身色彩缤纷丝线绣成的牡丹飞鸟,高杉晋助跟他比风骚都是比不过的。今天也一样,一袭深紫色绸衣披在身上,上面绣了白鹭彩蝶——若不是二哥面容俊朗,穿上这样一身衣服绝对会被当成丑人多作怪的神经病。
我在离他约两米的距离停下来,矮下膝盖缓缓跪倒,垂着头,上身却绷得笔直:“二哥……”
我早就看到他身后的几个人的模样,都是熟人,这却让我渐渐从指尖凉到心里。上原清河,山田大叔,还有……甲醛。那个被我剜掉一只右眼割了头皮的甲醛,如今毫发无损地站在我面前,脸上是极尽恭敬的神色。这样看来,二哥是早就来了这里,当年我在其中进行情报交易的天机阁也应该是二哥的东西。还有上原清河……过去八年的记忆本就零零散散,更不用说有二哥插手,想让我还记得多少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当年上原清河到底是怎么离开的,是怎么失踪的,我丝毫没有印象——也对吧,如果是二哥想带走他的话,肯定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十一,好久不见,你倒是还记得我这个二哥。”
二哥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如玉,甚至笑意更浓,我却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便赶忙底□跪伏在地,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哼,不管多少年不见,你都如此嘴笨,连向我撒个娇求个情都不会么。”我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折扇突然合起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细微的叹气声:“地上凉了,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