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道他英俊多艺,仪表堂堂,从小就有大志,虽然不被掌权的武氏族人看重,但他一言一行依然很有主见。在他七岁那年,一次在朝堂举行祭祀仪式,当时的金吾大将军,武懿宗大声训斥侍从护卫,李隆基马上怒目而视,喝道:“这里是我李家的朝堂,干你何事,竟敢如此训斥我家骑士护卫!”
随之扬长而去,武则天知道后,非常惊讶,不仅没有责怪,反而更加宠爱他。
虽然李隆基获得了祖母的宠爱,但在长寿二年的正月,母亲窦氏与嫡母刘氏仍被武则天秘密杀害,尸骨无踪。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非常大。
如果不是他的行为招惹了武氏族人的憎恨,母亲又怎么可能死亡,可以说母亲是因他而死的。
李隆基想起曾经的过往,心里充满了晦暗情绪,斜坐在临窗的位置,两腿不规则地弓起,端着酒杯的手搁在膝盖上,数日前玄武门前的一幕又在心头浮起。
那个精灵一般的女孩子,自从那日见过之后,竟驻留了脑中。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一见钟情吗?
“王爷!”
高力士畏首畏尾地进了门,在门口跪下去。
“事情办得如何?”李隆基斜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问了句。
“奴才没找到唐姑娘。”
“出动了皇家兵力,在长安城,找个人很费劲?”
“王爷,您的那些手下,在查探唐姑娘时候,被当成了采花贼同党,被百姓们围殴了一顿,五花大绑送进了衙门。”
“你可真行,我临淄王的人办事不利,还被揍了,送进了衙门?”李隆基不知是笑,还是气,唇角微微勾起,看在高力士眼里,更觉害怕。
“奴才再派人去寻找唐姑娘的下落。”
“晋昌坊的事情怎样了?”李隆基自行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口,姿势自然流畅,透着艺术家的优雅。李唐皇族都酷爱音乐,每个人都被熏陶成了艺术家。
李隆基更是个中翘楚,如果他是长安城的一名普通人,也许会做了宫廷乐师。
“晋昌坊……”提起这事,高力士有些羞愧,他怎么一时迷糊,让个小丫头给糊弄了?
他那日回府,一一禀报后,王爷当时阴冷地眼神,能杀死他。
“她穿了一身上等的料子凤尾裙,头戴宝石簪子,身边跟着两个侍卫……高公公,你竟然说她生活贫寒,家里开当铺的,而且要歇业了,正转行卖大头丸?”
“回王爷,不是大头丸,是跌打丸和膏药……”高力士当时纠正着,却吓白了脸,原谅他失了判断能力,实在那丫头的演技太好了,将他蒙骗过去。
“那家男的是她夫君?”
“嗯,唐姑娘这么说的,她还要跟您和她夫君初一、十五两边过……”
啪!李隆基那日踢翻了桌案。
“你脑子让狗咬了,既她夫君,以及你叙述的情况,那男人必是对她爱极,怎会在大晚上的让侍卫陪同,自己却留在家中?”
“也许她夫君有事脱离不开……”高力士当时声音小低的只有自己能听见,他明白是被蒙骗了。想起唐璐的话:多谢高公公,实在太感谢您了,我高兴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哎呀,天上掉下馅饼,我不是在做梦吗?
唐璐那天的表现十分虔诚和感激。
换了谁都深信不疑。
唉,世上怎么有这样邪恶的女孩子。
“奴才前日派人去晋昌坊查过,那户人家已经人去屋空,周围邻居说从来没见过唐姑娘,就连她夫君也是从别处迁居来没几天,但现在却不知哪去了。”
李隆基又饮了一杯酒,唇角微闪着冷笑,将空杯丢在桌上。
“滚出去!”
高力士如临大赦,磕了头,倒退数步,再转身离开。
李隆基眼瞳幽深地如同山间的溅水,让他无比愤怒的是,那个女子竟然不稀罕临淄王侍妾的头衔,好像这个头衔侮辱了她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他临淄王是洪水猛兽,还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第21章 花园
一连几天,唐璐都在筹划做生意事宜,高力士那日的话,商人分三六九等,那么,既赚钱又不显卑贱的生意,有那些呢?想了好久,三百六十行,包括开个高尔夫球场都在心中过滤一遍,但让人们接受一种新的生事物何其难,她没背景,没人脉,到时候赔死都有可能。
所以,类似高尔夫球场的生意在脑中剔除。
花园的池塘边,东方傲和南宫泽静默着钓鱼,唐璐脱了绣鞋,一双光裸的美足伸进水中,百无聊赖地踢打出一层层浪花。
“璐璐,池塘的水凉,当心冰着。”南宫泽将钓到的一条鲤鱼放入水桶,抬眼对唐璐道。
什么季节了,还能冰着!她用手杵着下巴:“阿泽,阿傲,你们说做什么生意显得不卑贱?”
南宫泽想了想:“办书院和开武馆都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应该会好些吧!”
唐璐摇了摇头:“我对办书院和开武馆不感兴趣。”
她想做一项能体现穿越女特质,又有时代意义的生意,怎么就那么难?前世在网络上看文章,穿越前辈们都做了什么?烧玻璃,她不会;制炸药,没本事;造火枪火炮,更白给。活字印刷呢,没太多的技术含量,等她做出来了,紧跟着是盗版猖獗。
还有什么呢?
唐璐头倚在东方傲的肩上,想了一阵,有些困乏了,阖上眼皮,昏昏欲睡的样子。
东方傲放下鱼竿,将她横抱怀中,她掀开眼皮,笑了笑:“我不困,就是想歇一会儿。”他缓缓拍着她的脊背:“那你闭上眼睛歇一会儿,左右睡午的时间也到了。”
南宫泽在一旁笑道:“在哪儿睡都一样,倒是省了回房了。”
也对,阿傲的怀中很舒服呢!
唐璐搂着他的脖子,正想来个美容觉,不料这时翠儿进了园子。
“姑娘,两位表少爷来了,夫人去了铺子,您是不是出面接待一下?”
表少爷!唐璐眨了眨眼,是郑文博和郑文达两兄弟。
“让他们直接来园子里吧!”
她是县主身份,省了出去迎接的麻烦,从东方傲身上起来,在一边的软垫上坐下,不是那种跪坐的姿势,而是很随意的斜坐着。光裸小脚伸直了,娇俏的脚趾上还沾着水珠,在阳光下闪着一层蒙蒙的柔光。
南宫泽过来,将她的裙子拉下,盖住双脚。
两位表哥进来后,还未等他们跪下,唐璐便让翠儿拦住,对于郑氏的娘家人,她是比较客气的。让翠儿拿了两个软垫过来,叫他们坐下。
郑文博显得很忧郁,可能是婚事不随心的缘故,郑文达自进了园子,眼睛便骨溜溜地望着唐璐。
这个才高中生般的大男孩,心里素质还不甚稳定,唐璐懒得追究他的无礼。
让下人在池塘旁边放了一张小桌子,摆上水果茶点,唐璐为了礼貌,有一搭没一搭问着:“大表哥,你们家近来生意可好?”
郑家在东市有两间杂货铺和桐油房,生意很火,平常由两个儿子看管,郑先去的时候不多。
“应该还好吧,我也不甚清楚,爹让我在家里静静心。”
“这是为何?”
郑文博皱着眉,端了一杯茶水,默不作声地喝了干净。郑文达待他答道:“因为跟老牛家的亲事成了,大哥心里不痛快,爹让他跟出来散心。”
郑文博二十岁,在古代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古代的盲婚哑嫁,对年轻男女不甚公平,偏偏郑老娘那般古板,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唐璐不知如何劝起,心里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大表哥可是有了心上人?”
郑文博面色微红,垂下头去。
郑文达嘻嘻笑道:“去年游曲江池,遇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游船,不慎把荷包掉进了河中,当时大哥下水捞出来还了她。璐璐,你那会子也在场的,难道忘记了?”
唐璐心道我当然忘记了。
“你们晓得那姑娘住哪吗?”她边说着,纤纤玉手执起茶壶为郑文博倒了杯茶,再将一盘去了皮切好的黄桃放在他面前。
“就是不晓得,才没法子。”郑文达抓去一片鲜桃大口吃下,含糊不清道,“如果晓得,早上门求亲了,哪能让老牛家捡了个便宜,你是没见过牛春丫,真亏了我大哥要她,换了我宁愿剃了秃子去慈恩寺当和尚。”
唐璐想问,牛春丫到底啥样,但为了给郑文博的面子,她不好问。
“其实,大哥就是老实,不想娶,离家出走就是。”郑文达吃完了桃子,将唐璐面前的一杯冰镇草莓汁端过去,大口喝下。
唐璐看得闹心,那是她喝剩下的,这人怎么回事,不懂得礼貌吗?
郑文达吃完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随即打个嗝:“璐璐,你别管他了。我娘说了,让你给皇上上折子,请她给我们赐婚,你看咋看?”
“赐婚?”唐璐瞳光碎碎,“你听谁说的?”给武则天上折子请求赐婚,她算那颗葱。端午假那天她跟郑老娘的一番话纯属忽悠,当不得真的。